徐
辉
置之死地而促生———吉尔·德勒兹的“影像教学法”思想及其启示
信思考永远是可能的。据此,思维重生、进入创造。如德
勒兹所说:“像如同信仰不可能与无法思考者,这些仅能被
思考的事项:‘至少可能,否则我会窒息’,就是这样的信
仰,它通过荒谬、根据荒谬使得非思变成思维的特有力
示,我们还需辨明一些问题。首先,这里有一个容易让人
误解的问题:在电影教育中,引入一个“域外”,将受教育者
的思维置于死地,是否意味着将课堂教学搞得沉闷、乏味?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这里,我们需要牢记,“影像教
学法”所谓的思维的“死机”,对于受教育者(观众)来说,发
生在电影欣赏中,这绝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乏味情境,除
非观众面对的是烂片。质言之,这里的“置之死地而促生”
是一种审美中的“置之死地而促生”。对此,我们将在讨论
教育改革的根本途径时详细讨论。这里仅强调:作为在电
影欣赏中接受这种教育法教育的受教育者,始终处于一个
情趣盎然的情境中。如此思维的“死机”,换言之,便是他
们在电影欣赏中经历的超级“震撼”。所谓电影的震撼效
果,可分为感官的震憾和灵魂的震撼。但不论哪种震撼,
都意味着其形态和强度属前所未有的无尽力量的出现,都
意味着感官或思维的无力、无能、死机。否则,人们绝不会
将之视为震撼。随同现代电影的步伐,在电影教学中引进
[1]600
量。” 这就是说,人们相信那些“不可能与不可思考者”
只能被思考。因此,作为“不可思考者”的“域外”(非思),
转变成思维的特有力量,因为它激发出了生命深层的那股
原创强力,即“信仰”,亦即“域内”。“思维这个过去不常存
在的力量会诞生自一个较整个外在世界更深远的域外,或
像尚未存在的力量,就像一种不可思考者或非思,面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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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较整个内在世界更为深刻的境内” 。这意味着思
维的诞生,就是较整个外在世界更为遥远的“域外”和较整
个内在世界更为深刻的“域内(境内)”面对面。这里所谓
“域内”,同样不属于空间层面。如果说“域外”是一个“绝
对的外在”的话,那么“域内”就是一个“绝对的内在”;如果
说“域外”带来的是要将思维置于死地的无形强力,那么
“域内”则意味着从生命深层被激发出的重启思维的抗争 “域外”、造成思维的“死机”,就像电影的情况那样,造成一
强力。真正的思维越是面对“域外”的冲击,越会穷尽自己
生命深层的一切潜能,并在死亡之境中开拓出一条逃逸之
路;“死里逃生”即思维的真相。
种极度震撼的氛围。
现在的问题是:在教学中是否可以追求感官层面的震
撼?
在“运动—影像制域”崩溃和“时间—影像制域”降临
中,现代电影的意义得以呈现:召唤或引入“域外”,从而启
动真正的思维,呈现出了创造的可能性。从电影的教育意
义来说,现代电影如此的机制,所造就的正好就是在电影
欣赏中引入“域外”,造成观众思维“死机”,从而激发出生
命深层的“域内”强力,进入彻底的创新、创造。简言之,就
是将观众的思维“置之死地而促生”。这就是德勒兹“影像
教学法”的实质。
毫无疑问,当前的大片非常重视冲击感官以形成震
撼,即所谓“冲击视听”。但必须避开一个误区:单纯的感
官震撼。如果是单纯的感官震撼,它导致的将仅仅是感官
的“死机”,由此获得重建的将只能是感官。毫无疑问,感
官的重建也是创造、创新,在电影中自有它的意义。但教
学毕竟不是拍电影,对于电影教学,我们需明确:震撼灵魂
是核心,震撼视听只是辅助。
其实,在电影中何尝不是如此?德勒兹在谈时间—影
像制域时指出:“人们首先看到的是时间、时间层、直接的
时间画面。并不是运动停止了,而是运动与时间的关系颠
倒过来了。时间不再从运动画面的组合(蒙太奇)中推断
我们说,所谓彻底的创新、创造,正好就是教育的根本
目的。因此,德勒兹“影像教学法”的思想,包含着丰富的
教育学启示,对于我们的电影教学、艺术教学乃至所有学
科的教学都具有重大的启发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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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而是相反,运动从时间中推断出来。” 运动,自然
会引起动感,它关联的便是感官方面的冲击。但是,时
间—影像制域下的现代电影,追求的是运动要从属于“时
间”,而不是相反。“时间”在德勒兹的理论中,是一种无法
确定的永恒变动,即无法定位的流变。根本地说,如此流
三
电影学科教学的关键点
德勒兹“影像教学法”思想首先启示我们:电影教学的
关键点在于将受教育者的思维“置之死地而促生”。
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现代电影的教育效果和电影学
科的教学目的之间具有一种内在的同一性。具体地说,让
电影角色的思维和“不可思考者”相遭遇,是现代电影成功
的标志。这势必在欣赏中将观众的思维“置之死地而促
生”,此即现代电影的教育效果。其实质在于:启动观众生
命深层的原创能量,激发、培养观众的创新能力。这无疑
也是电影学科教学的根本目的。因此,我们能够将“影像
教学法”引入电影学科的教学活动,就像现代电影那样,将
受教育者的思维“置之死地而促生”。
①
变的“时间”,本身就是那种不可思议、无法定位的力量。
如此看来,在现代电影中,我们当然可以追求感官震撼,但
必须将之从属于灵魂震撼。换言之,感官震撼必须以灵魂
震撼为目的。理想的情况是:冲击感官的力量本身,成为
无法定位的“不可思考者”的力量。例如库布里克的《2001
太空漫游》中飞船最后着陆时的那个影像片断:光色极度
丰富、多变,但无法定位为某个具体对象发出的光色,它就
作为导致思维“死机”的力量直接呈现。至于其他电影,也
必须让震撼感官服从于震撼灵魂。从《泰坦尼克号》到前
只是,接受此“影像教学法”对于电影学科教学的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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