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１卷第４期

２０１４年７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ＳｉｃｈｕａｎＮｏｒｍ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ｌ．４１，Ｎｏ．４

Ｊｕｌｙ，２０１４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研究

徐ꢀ 秀ꢀ 玲

（

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河南开封４７５００１）

ꢀ

ꢀ 摘要：唐前期西州的雇人代役契约，条款明确、内容完备，雇佣双方责任或义务清楚，已经发展到比较完善的程

度。雇价以银钱支付为主，日均雇价从唐贞观、永徽年间０．２３文、０．３３文到武周载初年间的０．６７文，上涨了一倍还

多。由于西域局势风云变幻，战争不断，银钱贬值严重，唐贞观、永徽年间，替烽人日均雇价银钱可买粮食麦粟９ꢁ １

升至１．３５斗，到武周载初年前后，日均最高雇价０．６７文银钱仅买麦粟约１．０８斗。雇人代役的出现，除了与唐代雇

佣形势发展有关外，还与钱主们“因种麦、秋收等事宜”、西州地区人口减少以及政府的默许有关，既体现了唐政府

对西州的实际情况的灵活变通，也反映了唐政府对上役的人性化管理，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

关键词：唐前期；西州地区；雇人代役；吐鲁番出土文书

中图分类号：Ｋ２４２．１ꢀ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５３１５（２０１４）０４⁃０１３９⁃１０

ꢀ

ꢀ 有唐一代，雇佣劳动除了由政府和私人雇赁而

郭，和雇京兆百姓四万一千人板筑，三十日而

［４］７３

从事农业、手工业生产外，还有许多从事非生产性劳

罢”

。由此可知唐代私人及政府雇佣现象的广

［

１］

动，如建筑宫室、佣力负运等。杜文玉曾指出，沉

重的封建剥削必然导致大批农民的破产，这些失去

土地的农民一部分流落他乡，变成佃户，一部分进入

城镇，成为手工业者或商贩，少数人变成城市中的地

痞无赖；破产农民中最悲惨的，在前代是沦为奴婢，

在唐代则大量成为出卖劳动力的“佣夫”，这和唐代

农民人身依附关系的松驰以及法律和朝廷勒令严禁

以良为奴的政策是分不开的，破产农民沦为奴婢的

泛与雇佣规模的巨大。

但是，在吐鲁番出土的文书中，有一批雇佣契约

与以上两类不同。这批文书中，《吐鲁番出土文书》

［

５］

收录２２件，《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收录３

［

６］６３，３２７，３６８

［７］１７５

，《大古文书集成》１件，共计２６件；

件

包括上烽（番）、“作白水”、送练等内容，并以上烽为

主。对于这批文书的研究，学界的关注始于２０世纪

七八十年代，主要是作为附属论据来探讨唐代的雇

佣关系或契约的性质是资本主义性质还是封建性

质，至于雇人代役或契约出现的社会、经济、军事等

方面的原因则分析得比较简略，对雇价上涨的原因

［

２］

路子堵小了，雇佣劳动者的队伍就相应壮大。此

期，唐政府也加大了徭役和雇的步伐，即政府先以庸

法征役百姓，再采取和雇的方式，这种政府和雇方式

的发展形势，也直接或间接影响到私人雇人上役的

发展。如：贞观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

携老扶幼，来往数年，卒无一户亡去。此由陛下矜育

抚宁，故死不携贰也。比者疲于徭役，关中之人，劳

弊尤甚。杂匠当下，雇而不遣。正兵番任，复别驱

①

甚至一笔带过。笔者以为，唐前期雇人代役及契

约还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本文拟从契约的基本内

容、雇人代役出现的社会经济军事等因素加以分析。

不当之处，敬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 雇人代役契约的基本内容及格式

［

３］３８７８

任”

；永徽五年（６５４）冬十一月癸酉，“筑京师罗

为更好地了解这批雇人代役契约的基本内容及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８⁃１３

作者简介：徐秀玲（１９７６—），女，山东临沂人，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主要从事敦煌吐鲁番文书研究。

１３９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契约格式，这里移录两件比较完整的文书如下。

的地点有河头（第３件）、某付县（第５件）、柳中县

（第１２件）、神山（第１８件）、交河（第１７、２０件）、赤

亭（第２３件），共６个地点。据张广达研究，唐代西

文书一：《唐总章元年（６６８）西州高昌县武城乡

张玉塠雇人上烽契》：

［

８］１１７－１２０

１

２

３

４

５

６

７

８

９

１

．……正月廿八日，武城乡……

州的５县２４乡有建制可考的乡名达２１个

。

．……银钱八文，雇同乡人解知德当柳中……

．……壹次拾伍日。其钱即日交相（付）

．（若）烽上有逋留，官罪，壹仰解知德

．当。张玉塠悉不（知）。 …有先悔者，一罚

．贰，入不悔人。 ……指为记。

而上述雇人代役契约中涉及的雇佣双方人员及上烽

地点，至少涉及高昌、交河、柳中三县隶属的宁戎、武

城、宁大、宁昌、神山、前庭府、交河府、酒泉等地。程

喜霖指出，在西州境内的烽戍地点至少有２９处，而

伊州及下辖的各县至少有３６处，庭州至少有３处；

唐代西北边疆在安西、北庭都护府辖区内的镇戍烽

堠，夹天山南北二道构成防御体系，东起伊吾、西终

碎叶，又伊吾向东与瓜州玉门关五烽相接；概言之，

从碎叶的警烽可由南北二路烽堠传入河西，北路从

伊吾传递至玉门关，南路由于阗传递至阳关，形成完

．ꢀ ꢀ ꢀ ꢀ 钱主ꢀ ꢀ ꢀ （张玉）塠

．ꢀ ꢀ ꢀ ꢀ 受雇人ꢀ ꢀ （解）知德（手印）

．ꢀ ꢀ ꢀ ꢀ 保人ꢀ ꢀ ꢀ 张板德（手印）

②

［５］第５册，５９－６０

０．

知见人ꢀ 张仁丰（手印）

文书二：《唐咸亨元年（６７０）五月二十二日西州

高昌县宁大乡白欢信雇人契》：

［

９］１６８，３３３－３３６

整的烽堠网

。由表１所列２３件契约可

１

２

３

４

５

６

．（咸亨）元年五月廿二日，宁大乡人

．（白欢）信交用钱三文，故（雇）同乡人……

．…守议作白水为用五日，若有……

．…者，一仰守议知当官罪。白欢……

．（两）合立契，画指为信。

见，唐政府对西域作为军事要冲的重视，以及雇人代

役现象在西州的普遍发展。

关于契约文书中雇佣双方的身份，如表１所示，

雇主主要来源于高昌县、交河府、酒泉城等地，其中

高昌县１２人（崇化乡１人、武城乡５人、宁大乡２

人，不明乡籍者４人）；交河府１人；酒泉城１人；不

明县或乡籍者１２人。即使有些雇主的来源不明，但

是从契约残叶内容可知，他们都是具有户籍的百姓。

程喜霖先生指出，这些雇主的身份一般是商人、小地

③

．ꢀ ꢀ ꢀ ꢀ 钱主白欢信（后缺）

从这两件文书可知，唐前期西州地区雇人代役

契主要包括签约日期、雇佣双方籍贯姓名、佣作内

容、期限、雇价及支付方式、受雇人的责任与义务、违

约处罚、契尾（钱主、受雇人、保人）签押等八项。不

同之处，结合其他雇人代役契约可以得知：其一，在

于雇主对雇价的支付，有的是一次性支付，如张玉塠

雇人上烽，雇价银钱八文是“即日交相（付）”，有的

是分批支付，如《唐张隆伯雇范住落上烽契》规定：

［

１０］２９２

主和富裕的自耕农民

，有的甚至是卫士，或者

⑤

［１１］

是西州府的低级武官

。如第３、４、５件雇主都是

武城乡张隆伯，在不同的时间里，他三次雇人上烽，

前两次雇价银钱分别是５文、７文，第三次虽雇价不

明，当也不少于５文，且雇价基本上是一次性支付。

据此，张隆伯应该是西州高昌县武城乡家境比较富

裕之人家。再如第１４件雇主范欢进是交河府卫士，

从《唐贞观二十三年（６４９）高昌县范欢进买马

“

即日与钱肆文，残钱三…… （回）来，上钱使

［

５］５９－６０

毕”

；其二，是受雇人附带责任或义务、悔约处

罚与尾署签约等不同，如尾署签约的变化，武周之前

的契约有“倩书人”字样，武周之后消失，代之以“保

［

５］第５册，１０４－１０５

契》

买奴契》

奴婢，应该是“均田民中的富户”

和《唐永徽元年（６５０）高昌县范欢进

④

［５］第５册，１６４－１６５［６］３６８

［５］第５册，１０８

两件文书可知，范欢进拥有马匹与

人（保知）” 字样

等。总之，从唐贞

［

１２］５５

观到武周长安年间雇人代役契约的格式及内容条款

变化不大，一直处于稳定发展中。

，属于“家境殷

，因为当时高昌市场上的马匹高达

银钱３５—３８文一匹，奴婢价格为大练４０

［

１３］６４９

实的平民”

二ꢀ 雇人代役契约涉及的烽戍及雇佣双方身份

这批代役契约，替烽（番）周期为１５天，作白水

［

５］第９册，２７，４８

匹

。《旧唐书》记载：卫士“皆取六品已下

［

４］１８３４

。《唐律疏议》检

５

天，送练日期不明。为分析方便起见，本文检出２３

子孙，及白丁无职役者点充”

件契约列为雇人代役契约分布年代、雇价、支付手段

及相关信息一览表（见表１）。

点卫士征人不平条载，唐初置府兵时的原则是“财

［

１４］３０２

。

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

从下页表１所列２３件契约可知，涉及烽子戍守

范欢进身份为卫士，可以雇人代番，并买马蓄奴。结

１４０

徐秀玲ꢀ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研究

表１．雇人代役契约年代、雇佣双方身份、雇价及受雇人的责任或义务一览表

编号

文书

年代

贞观

雇主

受雇人

范某

雇价

银钱

日均雇价

受雇人责任或义务

唐西州高昌县赵某雇

人契

上烽；更上范…自当罪

承了…若来到武城过

１

高昌县赵某

唐西州交河县严某受

雇上烽契

交河县…乡

严某

如有逋……罪，及巡点

……当

２

３

贞观

银伍文

０．３３文

唐张隆伯雇董悦海上

烽契

高昌县武城宁戎乡

乡张隆伯董悦海

永徽？

银钱伍文

河头上烽，……逋…当

正月上烽；若烽上有…

不在，并烽前忽有杂

唐张隆伯雇范住落上

烽契

高昌县武城同乡人范住银钱肆文，

４

永徽？

０．４７文

乡张隆伯

落

残钱三文

…

高昌县武城

乡张隆伯

… 付县上烽；若有谒

（遏）留，仰…悦子承

５

６

７

唐张隆伯雇人上烽契

唐张信受雇上烽契

永徽？

…悦

银钱

若上……（有）罪，一仰

张信自……

同乡张信

银钱陸文

０．４０文

０．２７文

唐永徽六年匡某雇人永徽六年高昌县武城

乡匡某

烽上有逋留…壹仰易自

匡悉不知

…乡易隆仁银钱肆文

上烽契

（６５５）

唐永徽六年西州高昌

县宁昌乡令狐相…受

雇上烽契

永徽六年

高昌县宁昌

银钱…文半

乡令狐相…

烽上逋留，官罪，一仰令

……不知

８

９

（

６５５）

若有逋留，官罪，一…范

悉不知。若更有别使

白，计日还钱

唐显庆三年西州范欢显庆三年交河府卫士前庭府卫士

进雇人上烽契

银钱柒文

银钱伍文

银钱

０．４７文

（６５８）

范欢进

白憙欢

１

０

１

唐某人雇人送练契

龙朔？

唐某

张迴君

…

…道输纳使了，…送

唐张某等雇赵申君送

练契

１

龙朔？

唐某

赵申君

练。有逋留官人…赵自

当，张等（悉）不知

唐西州高昌县武城乡总章元年武城乡张玉同乡人解知

柳中县上烽；若烽上有逋

留，官罪，壹仰解知德当

１２

银钱八文

０．５３文

张玉塠雇人上烽契

（６６８）

塠

德

１３

１４

１５

唐牛定武雇人上烽契

唐代

牛定武

银钱

（

烽）上所有逋留丞

承）不关牛…等事

唐牛某雇人残契

唐辛某残契

唐代

牛某

辛某

令狐海幢

（烽）上有逋留……

唐咸亨元年五月二十

二日西州高昌县宁大

乡白欢信雇人契

咸亨元年高昌县宁大同乡人白

作白水，若有……者，一

仰守议知当官罪

１６

银钱三文

０．６文

（

６７０）

乡白欢信

（守）议

唐西州高昌县严某雇载初年前

人上烽契（６９０）

唐西州高昌县阳某雇载初年前

交河上烽；若烽有（逋）

……（虚）严悉不知

１

７

８

高昌县严某

高昌县阳某

交河县赵松银钱…文

（银）钱拾

神山上烽；若烽上有逋

……

１

交河县某

文

０．６７文

人上烽契

（６９０）

若烽上……官罪，一仰

…当，侯悉不（知）。 …

刀箭，悉不知

载初年前

１９

２０

２１

２２

２３

唐侯某雇人上烽契

侯某

银钱

（

６９０）

唐西州赵某雇人上烽载初年前

（６９０）

交河上烽；烽上有逋留官

……（仰）李自当，赵…知

高昌县赵某

范某

银钱拾文

０．６７文

契

银钱０ꢁ４０

文，铜钱

武周雇高昌县人康黑载初年后

奴替番上契（６９０）

高昌县康黑银钱陸，铜

若…槽官……延一日并

……康

奴

钱贰

银钱

０ꢁ１２文

唐雇…黑奴上烽契残载初年后

（６９０）

…黑奴

片

唐某年二月十四日西

州高昌县宁大乡何善

慈雇人契

疑为武周宁大乡（何）同…人肯石

时期善慈

（柒）佰文

往赤停（亭）一道差

…

１４１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合同墓出土的《唐龙朔三年（６６３）西州范欢进等送

“柒佰文”，虽然文书残缺，但这里的７００文应为铜

［

５］第５册，１０９－１１０

果毅仗身钱抄》

的记载，范欢进纳课支付

钱。由于此件契约的雇价支付全部用铜钱，因此，笔

者以为，这件契约大概属于武周时期或离武周时期

不远。（按：卢向前曾指出，在６４０年到６８０年间，西

州民间仍然流行银币，买房赁舍、雇人上烽、夏田、买

马、违约罚钱、举钱、夏菜园、买奴、夏葡萄园、布施等

等全用银币，在西州的社会经济生活中，银钱仍然作

为主要货币流通，尤其是银钱仍然是观念上的价值

体现；在６８０年至７１０年的３０年间，银钱虽然仍在

西州行用，但已日薄西山，气息奄奄；７１０年至７５５

年是铜钱本位确立时期，此时绢帛虽然仍充作一般

等价物辅助铜钱行用，其价值尺度却以铜钱来充

仗身钱，从而免去充当折冲府副职右果毅（都尉）仗

身的杂税。虽然这些文书都是产生于范欢进雇人上

烽之后的几年里，但是不影响他有可能出身为低级

官吏家庭，或是在经济上富裕、政治上颇有势力的一

位地主。

受雇人的身份，从上述统计看，也是来自唐西州

各县乡有合法身份的百姓。譬如来自交河县的严

某、赵松等３人（第２、１７、１８件），高昌县的康黑奴

（

第２１、２２件）以及同县武城乡的范住落、解知德２

人（第４、１２件），宁戎乡的董悦海（第３件）、宁昌乡

的“令狐相…”（第８件），宁大乡的“…守议”、“肯

石…”２人（第１６、２３件），前庭府的卫士白憙欢（第

［

１５］２３９－２５３

当

。）结合《武周如意元年（６９２）里正收取史

玄政长行马价抄》记载的“史玄政付长行马价钱银

［

５］第７册，４４１

，铜钱７００文约折

９

件）等。可见，这些受雇人身份明确，具体身份有

钱贰，准铜钱陸拾肆文”

佃农、自耕农等，如送练人赵申君在文书《唐张相…

合银钱２２文，可见雇价之高。

２．雇价银钱的购买力

［

５］第６册，１７６

。这些受雇人平时

等佃田契》中是佃田人

以自耕或佃田为生，偶尔以打短工或替人上役挣钱

贴补家用。

关于唐西州地区雇人代役银钱的购买力，程喜

霖以《唐和籴青稞帐》中记载银钱１文籴得青稞１

斗３升，折算青稞每升２ꢁ ５文铜钱，雇人上烽所支付

三ꢀ 唐前期西州雇价的特点及购买力

［

１２］３１８－３１９

１

．雇价特点

的日均雇价可购买３ꢁ ５升至８ꢁ ７升青稞

，但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契约的替烽周期为１５天。

对此，孟宪实曾根据《唐永徽五年（６５４）九月西州诸

府主帅牒为请替番上事》、《唐永徽六年（６５５）五月

西州诸府主帅牒为请替番上事》两件文书保存的上

番日期指出，唐代上番的日期，或者是每月一日，或

者每月十六日，说明上番一期是１５日；这个１５天的

番期，与吐鲁番出土的上烽契约一致，说明在西州

在同一文书中还有“ 钱壹文籴得青稞一

［

５］第６册，３１０－３１１

的记载，可见青稞价格是有差别的。

斗”

杨际平曾指出，唐前期西州地区雇价银钱提高，并不

表示受雇者劳动力价格的提高，而是反映了银钱购

［

１６］２１６

买力的降低

。那么，唐前期西州替人代役契约

中的雇价银钱购买力到底如何？由上表可知，太宗

贞观年间为０ꢁ ３３文，高宗永徽年间为０ꢁ ２７文至

０ꢁ ４７文不等，高宗显庆年间为０ꢁ ４７文，总章年间为

０ꢁ ５３文，咸亨元年为０ꢁ ６文，武周载初年前后为

０ꢁ ６７文，因此，替人代役的雇价银钱是逐渐上升的。

隋朝开皇年间曾改变旧制，以古斗３升为１升，

［１１］

１

５日番期是普遍的。在这１５天里，唐贞观到武

周长安年间的６０余年里，西州地区以雇人上烽为主

的雇价银钱翻了一番，由最初的４、５文上涨到１０

文。如太宗贞观年间上烽雇价银钱５文，高宗永徽

年间雇价银钱４文至６文不等。但是，同一雇主的

雇价也不一样，如第３、４件张隆伯雇人上烽，一为５

⑦

唐朝也继承了这项规定。唐占领高昌后，汉斗基

本是高昌斛斗的３倍。在太宗初平高昌后的几年

［

１７］

文，一为７文（后者标明雇主先支付银钱４文，残钱

里，当地的粮价变化应该不大。陈国灿以《高昌

乙酉丙戌岁（６２３、６２４）某寺条列月用斛斗帐历》记

载的粟价每斛平均银钱０ꢁ ７文、小麦每斛银钱１文，

意即粟每斗价０ꢁ ０７文、小麦每斗价０ꢁ １文，按此计

算，唐贞观年间０ꢁ ３３文的上烽价可分别购买高昌斛

斗粟４ꢁ ７斗、小麦３ꢁ ３斗，折合为汉斗粟１ꢁ ６斗、小

麦１ꢁ １斗，日均雇价为汉斗麦粟１ꢁ ３５斗；永徽年间

最低雇价银钱０ꢁ ２３文可分别购买高昌斛斗粟３ꢁ ３

⑥

文回付）。其最大的原因，有可能是上烽地点的

３

远近或上烽的季节不同，造成了雇价的不同。高宗

显庆、龙朔、总章年间，第９—１３件雇价银钱分别为

７

文、８文、１０文（除送练、作白水外）；武周载初年前

后，第１８—２２件雇价银钱为１０文，第２１件康黑奴

替人上番雇价银钱稍低，是“银钱陸文，铜钱贰”，第

２

３件高昌县宁大乡雇主何慈善支付给受雇人雇价

１４２

徐秀玲ꢀ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研究

斗、小麦２ꢁ ２斗，折合汉斗粟１ꢁ １斗、小麦７ꢁ ３升，日

（６４９）唐攻克龟兹；唐永徽二年（６５１）正月，西突厥

［

１８］１１２－１１４

均雇价为汉斗麦粟９ꢁ １升

。吐鲁番出土《唐

酋长阿史那贺鲁举兵反叛，处月、处密及西域诸国多

依附贺鲁，贺鲁还进攻庭州，攻陷金岭城，占领了西

域的广大地区，对西州及唐朝在西域的统治构成极

大威胁；麟德二年（６６５）春，疏勒、弓月、吐蕃攻于

阗；龙朔二年（６６２）苏海政率领的海道行军、仪凤

二年至永隆二年间唐朝组织的“波斯军大军”、垂拱

和籴青稞帐》中记载：“钱壹文籴得青稞一斗”，“去

年六月中旬……，银钱壹文籴得青稞一斗三

［

５］第６册，３１０－３１１

，青稞均价为每斗０ꢁ ８７文。《唐和籴

升”

青稞帐》的年代，据吐鲁番文书整理人员记录：“本

墓为一男二女合葬墓，男尸在外，当系后葬。出有

［

２１］［２２］１４４及注①

《

唐麟德二年（６６５）张君妻麴氏墓志》一方。所出文

年间又组织了金牙道行军等

进行反击。

书均无纪年。此墓出土《唐君海辩辞为高祯南平职

田事》，又见于阿斯塔那２３０号墓武周天授二年

在这种情况下，烽子上烽所面临的生命危险是显而

易见。因而，这时期的受雇人不论是正常替役还是

其附加的义务，都承担着较重的责任或面临着巨大

的风险。现以烽子上烽为例分析之。

［

５］第６册，３０２，３０５

（

６９１）案卷，本件年代应与之相当。”

据此

推测，拆自纸鞋的《唐和籴青稞帐》，若是随张君妻

麴氏一同下葬，其年代应该早于６６５年，若随男尸一

起下葬，其年代当在６９１年之后。６９２年，银钱和铜

钱的比例是１ ∶ ３２，这时期的青稞价如按照均价银

钱０ꢁ ８７文每斗计算，折合铜钱２７ꢁ ８文，即青稞每升

约２ꢁ ７８文铜钱。以此作为衡量的标准，体现不出粮

价的变化，也无从计算此期雇价银钱的实际购买力。

并且，青稞在西州地区属于外来物品，若雇人上烽的

雇价以此为参照物，则贞观、永徽年间的雇价就失去

了对比意义。在此，笔者以《唐开元九年（７２１）于阗

某寺支出簿》中记载的小麦“斗别卅文”、粟“斗别一

烽子上烽，其任务不仅仅包括平时的烽警和平

［

１０］２８１

安火，还包括上烽时要斸田、贮粮、积薪等等

，

任务很重，“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因举二

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

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一烽六人，五人为烽

［

２３］３９０１

子，递加更刻，观视动静”

。守烽失误就会受

到很严厉的处罚。《唐律疏议》卷八《卫禁》烽侯不

警条载：“诸烽侯不警，令寇犯边，及应举烽而不举，

［

１４］１７９

烽子还有可

应放多烽而放少烽者，各徒三年。”

能因为守卫不严，致有逋逃未觉或留难行旅，以致官

［

１９］４９０，４９４

十五文”

算，雇价银钱０ꢁ ６７文可分别购买小麦７ꢁ ４升、粟约

ꢁ ４２斗，其日均雇价折成麦粟约１ꢁ ０８斗。唐贞观、

，即小麦每升３文、粟每升１ꢁ ５文计

府治罪；抑或是上烽人延缓时日，不按时上烽，官府

［

１０］２９４

等。如《唐开元廿九年（７４１）十二月

追查判罪

１

追逃番兵牒》记载：

永徽年间至武周载初年前后时间跨度大概在５０年，

其间雇人上烽的雇价银钱上涨了几乎一倍，从４、５

文上涨到１０文，但折算成实物雇价粮食粟与小麦的

变化却不大，甚至武周载初年前后的日均雇价银钱

（前缺）

１．十二月不到番兵史……

２．ꢀ ꢀ 右件兵配当诸烽……

３．ꢀ ꢀ 人恐有不处，虞罪及所……

４．ꢀ ꢀ 追捉发遣，庶免斥堠无亏，谨……

５．牒件状如前，谨牒。

０

ꢁ ６７文购买到的粮食还低于唐贞观、永徽年间的数

量。由此可见，雇价银钱的上涨并不代表以麦粟为

基准的雇价粮食上涨。

６．ꢀ ꢀ ꢀ 开元廿九年十二月九日典张奉……

７．都巡官游击将军果毅都尉马守奉判官

四ꢀ 替役人的义务及其他

［２４］图版３６

由雇人代役契约条文可知，受雇人除按照契约

中规定的要准时到岗替役或劳动外，还要承担官府

衍生的劳务。如上烽契中主要有如下几种情况：

……

这是一件记载追士兵逃番的文书，这些兵应于

十二月份“配当诸烽”，但却逃亡了。唐律对逃番、

逃兵的惩罚是相当严重的。《唐律疏议》卷七《卫

禁》宿卫上番不到条载：“诸宿卫人，应上番不到及

因假而违者，一日笞四十，三日加一等；过杖一百，五

“

若烽上有逋留”，“官罪”，“若…槽官……延一日并

…

…康”，“若烽上有……不在，并烽前忽有杂…”，

抑或“……刀箭，悉不知”等规定（详见表１）。

唐占领高昌置西州之后，“仍于西州置安西都

［

１４］１６５

日加一等，罪止徒二年。”

同书卷二十八《捕亡》

［

２０］３６９

护府，每岁调发千余人，防遏其地”

在贞观至武周前后西域战事极多。如贞观二十二年

。并且，唐

从军征讨亡条载：“诸征名已定及从军征讨而亡者，

一日徒一年，一日加一等，十五日绞；临对寇贼而亡

１４３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

１４］５３１

并且，对“有军名”而逃亡者，处罚亦严

者，斩。”

４．……否兵替人落贼

５．……处分，今以状上。

６．……

重。前书同卷丁夫杂匠亡条疏议曰：“‘若有军名而

亡’，谓卫士、掌闲、驾士、幕士之类，名属军府者，总

是‘有军名’。 ……有军名而亡者，虽非全户，加一

７．……日队正ꢀ 宋元恭状

８．……牒团，因何得

９．……代，令其落贼。

１０．……（速）上玉示

［

１４］５３５

等。合流二千里。”

但是，在这种处罚条件下，

竟然还有人逃亡，可知当时兵役之苦。

烽子上烽期间，时常有生命危险。《唐开元二

年（７１４）五月十九日西州蒲昌府索才牒为来月当上

番、改补、请替申州处分事》记载：

［

２５］９０

１１．ꢀ ꢀ ꢀ ꢀ ꢀ ꢀ 十八日

在上述两件文书中，上烽人在烽上期间所承担

的风险远比单纯上烽担任警戒任务要危险得多。如

悬泉烽主帅史才智、长探虞侯郭才感两人遇“贼”两

脚五指没落，上萨捍旅帅王熹感身死，维磨长探行客

苏仁义、挎谷烽质才仁没落，蒲昌府某替烽人落贼，

丰州烽子被党项人掳去受到非人的折磨以及张柴村

所有的烽子被杀。

１

．达匪长探车方平_白_丁，虞侯孙玄通，_被_符_放_，_倚_团_。塞

亭康欢住

．_被_符_放_，_倚_团_。胡麻泉白仁轨_遭_忧_，_三_月_改_配_维_磨_，_帖_上_讫_。悬泉

烽主帅史

２

３

．才智_便_抽_长_探，长探虞侯郭才感，_以_上_两_人_因_贼_，_两

脚五指落。

４

．上萨捍旅帅王熹感_身_死_。长探虞侯苏才感、三卫

此外，烽子还要承担一些零星杂役。从吐鲁番

文书记载的情况看，这种零星杂役不在少数。如赤

亭烽烽子要供给到烽的某队正、镇兵粮食，县坊１２

头牛的草料；供过烽的府史张道龛四次马料豆昔草，

蒲昌县逼迫赤亭烽的烽子寻找县坊丢失的驹子，否

则科烽子罪；甚至将军打猎也要差遣烽子。烽子既

要住堠望烽，又要警固、备烽具、粮草以及零星工役。

任务繁重，若是番代不时，烽子是难以长期守烽

苏才应

５

．已上两人来月次当长探，合去不？请裁下。

维磨长探行客苏仁义、挎谷烽质

⑧

．才仁_没_落，长探虞侯石善君，柳中县白丁曹感

６

达_已_上_两_人

７

．_来_月_次_当_长_探_，_合_去_不_，_请_裁_下_。州上兵梁成德王盲

秃_已_上_身_死果毅

［

９］９４－１０４

８

９

．阴寿仗身郭智子，曹靖仗身曹感达。

．…检案内上件人等，并合来月当上。其人等

的

。

综上所述，虽然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的雇价银

身死、倚

钱很高，但实际购买力以粮食而论并不高，同时受雇

人承担的义务或责任以及零星杂役却很多。而雇主

除了支付雇价外，不承担任何风险，因此雇佣双方签

定的契约内容是非常不平等的。但是，从法律层面

而言，由于签约双方都是唐代的在籍编户，彼此并不

隶属，雇佣双方与谁签约，签约成功与否，都由他们

自己决定，他们的法律地位是平等的。

１

０．（团）、没落、改补等色，其替事须申州处分，

谨以牒举，

１

１．…牒。

２．ꢀ ꢀ 开元二年五月日索才牒

３．ꢀ ꢀ 玉ꢀ ꢀ ꢀ ꢀ 付司ꢀ 玉ꢀ 示

４．ꢀ ꢀ ꢀ ꢀ ꢀ ꢀ ꢀ ꢀ ꢀ ꢀ 十九日

５．ꢀ ꢀ 五月十九日录事麴ꢀ （受）

６．ꢀ ꢀ 司马阙

五ꢀ 唐代雇人代役契约出现的原因

１．唐代西州雇人代役出现的政治军事因素

７．ꢀ ꢀ 检案ꢀ 玉ꢀ 示

唐代西州地区之所以出现雇人代役现象，除了

与唐代雇佣劳动的广泛发展有关外，其中最主要的

因素可能与李唐统治者占领高昌以后迁民于内的政

策，以及后来西域诸政权之间频繁的战争造成当地

人口减少、西州防护力量不足有关，最终致使雇人代

役普遍发生。

８．ꢀ ꢀ ꢀ ꢀ ꢀ ꢀ ꢀ 十九日

［

２５］６５－６６

９．ꢀ ꢀ ……如前谨牒

又如《唐队正宋元恭状上蒲昌府为某烽替人落

贼事》：

．……烽上

１

２

．……人去月内替刘

．……贼下日在，身当

李唐政权建立以后，太宗李世民在国内政治经

济形势比较稳定的前提下，于贞观十四年（６４０）派

３

１４４

徐秀玲ꢀ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研究

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吏部尚书侯君集率兵击灭麴氏

高昌王国，以其地置西州。这场战争引起了西州人

口的大量伤亡或逃走。据《贞观年中巡抚高昌诏》

记载：“自大军平定以后，有良贼被配没及移入内地

之徒逃亡在彼及藏隐未出者，并特免罪，即任于彼依

等。同居亲属代者，减二等……若部内有冒名相代

者，里正笞五十，一人加一等；县内一人，典笞三十，

二人加一等；州所管县多少，通计为罪。各罪止徒二

［

１４］３０３

年。主司知情，与冒名者同罪。”

可见，唐政府

对于假冒征人是严格禁止的。程喜霖指出，卫士雇

人替代公然见之契约，想必也为官府所承认；府兵尚

［

２６］２４９

旧附贯。”

虽然我们无法估量当时伤亡及逃匿

［

９］２１４

人口的数量，但是从皇帝专门下诏为此事可知，其地

死伤及逃匿的人口应不在少数。之后，唐在西域的

战事就连绵不断。如唐贞观年间攻克龟兹，永徽二

年（６５１）对西突厥酋长阿史那贺鲁的征讨，麟德二

年（６６５）春疏勒、弓月、吐蕃攻于阗，龙朔二年（６６２）

苏海政率领的海道行军、仪凤二年至永隆二年间

唐朝组织的“波斯军大军”、垂拱年间唐朝组织的金

牙道行军等参与的战事，都是在西域地区展开的。

这种频繁的战争，导致唐西州地区大量人员伤亡、逃

走，人口数量减少，最终影响到在籍服役人员的数

量。

且如此，州县镇戍烽堠当然也允许雇人上番

。

杨际平认为，唐代的上烽之役是现役，政府不收代役

钱，应役民丁或躬行践役，或自行雇人替代；根据契

约条款中的受雇人违番不上或上番后失职，皆由受

雇人承当罪责；这也表明，当时当地的雇人上烽代役

［

１６］２１６

得到了官方的认可

。因为政府迁民和战争原

因，西州地区人口减少，在这种情况下，政府默认此

地雇人代役，应该是无奈之举。

２．唐代西州雇人代役出现的经济因素

唐代西州雇人代役契约中受雇人的身份，除上

表所列第９件受雇人是前庭府卫士、经济情况不明

外，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少地或无地的贫民与

佃户，为了维持生计，他们需要经常的打短工或替人

上役挣钱贴补家用。虽然替人上役的危险性很大，

雇价银钱的实际购买力也不高。但是，在唐代的西

其次，导致雇人代役出现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

与政府迁民于内的政策有关。唐置西州后，为巩固

吐鲁番地区的统治，曾几次迁民于中原内地。《文

馆词林》记载：“今即于彼置立州县管领，其伪王以

下及官人头首等，朕并欲亲与相见，已命行军发遣入

京，秋序稍冷，想比无恙，家门大小，当并平

［

５］第６册，１８－２１

州地区，人均日食粮才２升左右

而受雇人

１５天的替役收入，在贞观、永徽年间为每日粟约１ꢁ １

斗—１ꢁ ６斗或麦９ꢁ １升—１ꢁ １斗，武周时期为麦约

［

２５］２４７－２４８

安。”

《旧唐书》载：“其智盛君臣及其豪右，

［

４］５２９６

皆徙中国。”

３］６２２３

《新唐书》载：“徙高昌豪桀于中

７ꢁ ４升或粟１ꢁ ４２斗，足以养活一家４、５口人半个多

［

［２７］４５０

国。”

刘安志指出，从吐鲁番出土文书、碑刻墓

月

。对于生活比较困难的唐代百姓来讲，这是

志看，唐初西州时期迁入中原内地的高昌旧民并不

在少数，有的是举家、举族迁入，有的则是有选择地

被强制迁入，也有一些似乎并非高昌望族的人户被

强制内徙，这从唐占高昌初期统计人户由原来的

一笔很大的收入。受雇人为经济利益所驱使，也是

西州地区雇人代役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３．与“种麦、秋收等事宜”有关

与敦煌雇佣契约相比，唐西州时期的雇人代役

契约并未在契约文书中写明雇佣的缘由，即我们并

不明白契约的签订是因为雇主还是受雇人的原因。

但是，我们从《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中的两组文书

里似可找到相关佐证。

［２１］

０４６户降到６４６６户，少了１５８０户可知。冻国栋

［２７］４５０

８

认为，唐前期西州地区户均人口４－５人

。若按

此计算，唐政府迁民口总数当亦不少。再加之先前

战争引起的人口死伤、逃亡，即使唐政府为稳固西州

地区的统治从内地迁徙来一批民户或罪囚，但并不

能根本解决西州地区人口缺少问题。如上述契约

中，张隆伯在永徽年内三次到某县、河头等地雇人上

烽，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西州人口稀少，上役人数不

够。《唐律疏议》冒名相代条规定：“诸征人冒名相

代者，徒二年；同居亲属代者，减二等。”疏议曰：“介

胄之士，有进无退，征名既定，不可假名。赏罚须有

所归，何宜辄相冒代。如有违者，首徒二年，从减一

第一组，《唐永徽五年（６５４）九月西州诸府主帅

牒为请替番上事》：

（一）１．…：……（身当）今月一日番上，配城西

门……

（二）１．……湛示

２．……一日

（三）１．……当今月一日番上，……

２．……正，秋（收时）忙，咨请……

１４５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３

４

．……替（处），谨以牒（陈），……

．永徽五年（九）月一日岸头府旅帅（张）

憧护替处”和文书（五）“种麦……替上”中的“替”

字上可以推知，这些“替”上的人员应该也是当值人

员雇请的。从其他文书看，“替上”二字也出现于武

周时期的一件雇佣契约文书，即《武周雇高昌县人

康黑奴替番上契》中，在契约的签署中康黑奴是“替

…

５

６

．依替湛示

．二日

［

６］３６８

（

四）１．……湛示

．……二日

五）１．牒：元（相）……

上”

。有可能，在这种类型的契约中“雇”、“受

２

雇”和“替”、“替上”是同一个意思。并且，我们从这

两组文书中的低级武官请人替番的时间都集中于永

徽五年九月和六年五月可知，这应该是农忙季节因

为秋收、种麦等事宜的缘故而出现的替番文书。唐

开元二十五年（７３７）令规定：“内外官五月给田假，

九月给授衣假，分为两番，各十五日。其田假若风土

２

３

４

．宅北……

．（左）右……

．永徽五年九月二日（蒲）昌府队正张元

相……

［

２８］１５１９

５

．依替……

异宜，种收不等，通随便给之。”

但是，因为他

第二组，《唐永徽六年（６５５）五月西州诸府主帅

牒为请替番上事》：

们正值番上时间，所以即使是在国家规定的法定节

假日期内，他们也不能随意一走了之，只好雇人替

代。可见，在唐初西州地区，即使是低级武官的当

值，也是可以雇人代替的。由此也可以推测，唐初西

州地区的雇人上烽、雇人送练、作白水等契约，虽然

签订契约的具体日期有正月、五月、六月、十一月、十

二月不等，但当上烽、送练或作白水者本人有事脱不

开身的时候，也可以像西州府的低级武官们一样，以

种麦、秋收等理由向上级提出申请并雇人替代。

六ꢀ 结论

（

一）１．牒：叠举身当今月十六日番……

２

３

４

５

．虞候职当，即时种麦，……

．憧护替处，谨以牒陈，……

．永徽六年……

．依替……

（

二）１．…：（身当今）月十六日番至，配在……

２

３

．（平）仓职掌，种麦时忙，咨请雇左（右）

．辛武俊替上，谨以牒陈，（请）……

（

三）１．……湛示

．（十）七日

四）１．……准……

．左右刘……

五）１．……（职掌），（种麦）……

雇人代役在唐前期西州已经比较普遍，契约内

容完整，雇佣双方责任与义务规定明确，条款齐全，

反映了这一时期雇佣契约已发展到比较完善的程

度。雇价以银钱支付为主，从贞观年间４、５文上涨

到武周年间的１０文甚至更高。由于这一时期物价

飞涨，银钱贬值严重，受雇人日均雇价银钱０ꢁ ２３文

或０ꢁ ３３文在贞观、永徽年间可购粟１ꢁ １斗至１ꢁ ６斗

或麦９ꢁ １升至１ꢁ １斗，日均麦粟为９ꢁ １升至１ꢁ ３５

斗，但到武周时期雇价银钱０ꢁ ６７文仅购买麦７ꢁ ４升

或粟约１ꢁ ４２斗，日均雇价麦粟约１ꢁ ０８斗。

２

３

４

．……替上，谨以……

．……蒲昌府队副康护牒。

．……示

（

六）１．……上，配在东……

［

６］１１４－１１９

２

．……内……

这两组文书所展示的内容都是唐西州蒲昌府和

由此也反映了这一时期唐政府与西域政权之间

局势紧张，双方剑拔弩张，当地的人们在战争风云的

笼罩下人心惶惶，粮价飞涨，货币贬值，也对当地社

会生产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但是对于雇主，他

们有的乐于以廉值价雇替自己充当危险性较大的烽

岸头府的低级武官因为秋收或者种麦农忙时节不能

⑨

［１１］

及时番上

，请求允许由他人顶替的牒文，而上级

的批示多是“依替”。在第二组文书（二）中还出现

了“雇” 字，可能是西州府某低级武官因当平仓执

掌，又时逢家里“种麦时忙”，故雇请辛武俊替其番

上。虽然在这两组文书出现“雇”字的地方只有这

一处，但是我们从第一组文书（三）“（秋收）时忙，咨

请……替（处）”，第二组文书（一）“即时种麦，……

［

９］２１６

子

，或者可以有更充裕的时间来从事其他职业

活动；对于受雇人，虽然替烽契约的签订并不平等，

但他们也借此得到了一些收入来贴补家用。

唐代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特别是雇人上烽几乎遍

１４６

徐秀玲ꢀ 唐前期西州雇人代役研究

及西州境内，从国家统治或安全角度讲，因诸种原

的灵活举措，不仅弥补了西州军事守卫力量上的不

足，有利于国家的统治与安全；另一方面，也在一定

程度上改善了唐政府统治下西州百姓的社会生产生

活，有人性化的因素在里面，历史意义深远。

因，唐政府默认了民众在上役时可以雇人替代。政

府的这种行为，虽然是当时当地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但这也体现了政府在面对西州的具体情况时所采取

注释：

①

②

③

关于唐代雇佣关系或雇佣契约的性质，主要有农奴说或资本主义萌芽说。参阅：胡戟、张弓、李斌城、葛承雍《二十世纪唐研

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２年版；徐秀玲《近３０年以来唐代雇佣问题研究回顾》，《河西学院学报》２０１３年第３期。

因唐代西州雇人代役契约文书残缺不全，故本文引用时，凡缺字的用“…”表示，凡缺句的用“……”表示，凡补的字均加上括

号，如（付）、（若）、（张玉）等。

“白水”，据吐鲁番出土《唐西州都督府上支度营田使牒为具报当州诸镇戍营田顷亩数量》记载，西州都督府诸镇戍营田的镇

兵来自赤亭镇、柳谷镇、白水镇（参：《吐鲁番出土文书》第八册，文物出版社１９８７年版，第２１９－２２０页），文书中的白水即白

水镇；文书中的高昌县宁大乡人白欢信雇同乡人守议“作白水五日”，从签约双方规定“若（有）……者，一仰守议知当官罪”

以及同时期雇人上烽契类似语言“若烽上有逋留，官罪，壹仰解知德当”来看，文中的“作白水”是指应某种役。

唐贞观、永徽年间，《唐张隆伯雇范住落上烽契》中有“（倩）书人赵武亮”字样。武周时期，如《唐西州高昌县武城乡张玉塠

雇人上烽契》尾署仅见钱主…塠、受雇人囗知德（手印）、保人张板德（手印）、知见人张仁丰（手印），《武周雇高昌县人康黑

奴替番上契》尾署仅见钱主某、替上某、保知某、知见某。并且，这种变化亦见于同时期的借贷、买卖契约中，应该是不同类

型的契约同步发展的结果。

④

⑤

⑥

据孟宪实考证，这些武官们都是西州诸折冲府的低级官吏，可知在唐西州时期雇主当中也有低级官员。

残钱，从上下文看并不是支付雇价的方式，可能是损毁之次钱。在吐鲁番出土墓葬里经常有磨损之钱出现，只是我们不知

道残钱与足钱的兑换比例。这里的“残钱…回付”，可能意指雇主未付完的雇价银钱待被雇佣人返回时支付。

“开皇以古斗三升为一升。大业初，依复古斗”（参阅：魏徵、令狐德棻撰《隋书》卷十六《律历志》，中华书局１９７３年版，第

⑦

４１２页）；“凡量……十升为斗，三斗为大斗，十斗为斛……公私用大升”（参阅：刘昫等撰《旧唐书》卷四十八《食货志》，中华

书局１９７５年版，第２０８９页）。

⑧

⑨

“没落”即陷、落入敌手。见：江蓝生、曹广顺编著《唐五代语言词典》，上海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７年版，第２５４页。

“番上”一词，孟宪实先生认为，唐西州的府兵番上，在府兵制度中既有京师宿卫的涵义，也有地方值勤的涵义，凡属列入兵

部常规计划的府兵守卫类的轮番值勤皆可称为番上。

参考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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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杜文玉．论唐代雇佣劳动［Ｊ］．渭南师范专科学校学报，１９８６，（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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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刘昫，等．旧唐书［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７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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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１９８１⁃１９９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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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荣新江，李肖，孟宪实．新获吐鲁番出土文献［Ｇ］．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０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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９］程喜霖．汉唐烽堠制度研究［Ｍ］．西安：三秦出版社，１９９０．

１０］程喜霖．从吐鲁番出土文书中所见的唐代烽堠制度之一［Ｃ］／／唐长孺．敦煌吐鲁番文书初探．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１９８３．

１１］孟宪实．唐代府兵“番上”新解［Ｊ］．历史研究，２００７，（２）．

１２］程喜霖．试析吐鲁番出土的高昌唐代雇佣契券的性质［Ｃ］／／中国古代史论丛编委会．中国古代史论丛：第三辑．福州：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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Ｏｎ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ｏｆＣｏｒｖéｅＲｅｐｌａｃｅｍｅｎｔｉｎ

ＸｉｚｈｏｕＡｒｅａｄｕｒｉｎｇｔｈｅＥａｒｌｙ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

ＸＵＸｉｕ⁃ｌｉｎｇ

（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ＨｉｓｔｏｒｙａｎｄＣｕｌｔｕｒｅ，Ｈｅｎａ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Ｋａｉｆｅｎｇ，Ｈｅｎａｎ４７５００１，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ｏｆｃｏｒｖéｅｒｅｐｌａｃｅｍｅｎｔｉｎｔｈｅｅａｒｌｙ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ｈａｄ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ｔｏｐｅｒｆｅｃｔｄｅ⁃

ｇｒｅｅｗｉｔｈｃｌｅａｒｔｅｒｍｓ，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ｉｌｉｔｙｏｒｌｉａｂｉｌｉｔｙ．Ｔｈｅｗａｇｅｓｗａｓｐａｉｄｔｏｅｍｐｌｏｙｅｅｂｙｓｉｌｖｅｒｍｏｎｅｙ，ｗｉｔｈ

ａｖｅｒａｇｅｄａｉｌｙｗａｇｅｓｆｒｏｍ０．２３ｏｒ０．３３ｗｅｎｄｕｒｉｎｇｔｈｅＺｈｅｎｇｕａｎａｎｄＹｏｎｇｈｕｉｙｅａｒｓｒａｉｓｉｎｇｔｏ０．６７ｗｅｎ

ｂｅｆｏｒｅａｎｄａｆｔｅｒＷＵＺｅｔｉａｎ’ ｓＺａｉｃｈｕｙｅａｒｓｉｎｔｈｅ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Ｄｕｅｔｏｔｈｅｔｕｒｂｕｌｅｎｔ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ｉｎｔｈｅ

Ｘｉｚｈｏｕｒｅｇｉｏｎｓ，ｔｈｅｖａｌｕｅｏｆｓｉｌｖｅｒｍｏｎｅｙｉｓｓｅｒｉｏｕｓｄｅｖａｌｕａｔｅｄｓｏｔｈａｔｔｈｅｗａｇｅｓｗｈｉｃｈｏｒｉｇｉｎａｌｌｙｃａｎｂｕｙ

９

．１ｓｈｅｎｇｔｏ１．３５ｄｏｕｏｆｇｒａｉｎｄｕｒｉｎｇｔｈｅＺｈｅｎｇｕａｎａｎｄｔｈｅＹｏｎｇｈｕｉｙｅａｒｓ，ｔｈｅｎｃａｎｏｎｌｙｂｕｙ１．０８ｄｏｕ

ｗｅｎｄｕｒｉｎｇｔｈｅＺａｉｃｈｕｙｅａｒｓ．Ｔｈｅａｐｐｅａｒａｎｃｅｏｆｔｈｅ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ｏｆｃｏｒｖéｅｒｅｐｌａｃｅｍｅｎｔｉｓｒｅｌａｔｅｄｔｏｔｈｅｅｍ⁃

ｐｌｏｙｍｅｎｔ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ｅａｒｌｙ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ｔｈｅｐｌａｎｔｉｎｇｏｆｗｈｅａｔａｎｄａｕｔｕｍｎｈａｒｖｅｓｔ，ｔｈｅｄｅｃｒｅａｓｉｎｇｏｆ

ｐｏｐｕｌａｔｉｏｎｉｎＸｉｚｈｏｕａｒｅａａｎｄｔｈｅａｃｑｕｉｅｓｃｅｎｃｅｏｆｔｈｅ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Ｉｔｒｅｆｌｅｃｔｅｄｔｈａｔｔｈｅｆｌｅｘｉｂｌｅａｎｄｈｕ⁃

ｍａｎｅ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ｏｆｔｈｅＴａｎｇ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ａｎｄｈａｄａｆａｒ⁃ｒｅａｃｈｉｎｇ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ｉｎｈｉｓｔｏｒｙ．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ｔｈｅｅａｒｌｙＴａｎｇｄｙｎａｓｔｙ；Ｘｉｚｈｏｕａｒｅａ；ｔｈｅｃｏｎｔｒａｃｔｏｆｃｏｒｖéｅｒｅｐｌａｃｅｍｅｎｔ；ｔｈｅｕｎｅａｒｔｈｅｄ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ｉｎＴｕｒｆａｎ

［

责任编辑：凌兴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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