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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瑄ꢀ 《世说新语》的叙事学分析:“雅”-“俗”的审美基本模式
叙事程序可分为二。
程序1:
管宁、华歆本处于同一被认识状态,由于助手1(地有片金)的出现,二人发生了分化。 管宁毫不在意(挥
锄与瓦石无异),而华歆则表现出注意与克制(捉而掷之去);助手2(有乘轩冕者过门)的出场,推进了二人
的分化。 管宁仍未在意(读如故),而华歆则感兴趣得难以自制(废书出看)。
程序2:
鉴赏者借助管宁出场并否定了华歆。 对华歆的鉴赏失败。 而鉴赏者通过管宁出场这一途径本身即是对
管宁的肯定,也就是说,管宁与社会鉴赏的基本倾向达成了一致(这是其成为鉴赏者的条件),隐藏的鉴赏者
对管宁的鉴赏功能实际已经潜在地实施了。
在这个故事中,两个鉴赏对象管宁、华歆的命运不同。 一个被社会鉴赏所肯定,称为“名士”,一个被否
定,称为“俗人”(仅仅限于这次鉴赏活动,这个文本)。 而二者命运差异的关键在于管宁的“雅”与华歆的
“
俗”,这次叙事凸出了“雅”与“俗”的根本差异:“雅”是超越实用的生命自在,而“俗”是生命受到实用(名
利)的蒙蔽。
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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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 妇捐酒毁泣,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
善,我不能自禁,唯当祝鬼神,自誓断之耳! 便可具酒肉。”妇曰:“敬闻命。”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
伶跪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 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酒进肉,隗然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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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8-729
矣。
鉴赏者(潜在)显然肯定刘伶而否定妇人。 而刘伶与妇人的区别就在于妇人受实用(摄生之道)局限,而刘伶
则摆脱了拘束实现了生命的自在。 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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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戎、和峤同时遭大丧,俱以孝称。 王鸡骨支床,和哭泣备礼。 武帝谓刘仲雄曰:“卿数省王、和不?
闻和哀苦过礼,使人忧之。”
仲雄曰:“和峤虽备礼,神气不损;王戎虽不备礼,而哀毁骨立。 臣以和峤生孝,王戎死孝,陛下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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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20
忧峤,而应忧戎。”
该故事包涵两个叙事程序。 程序1:雅俗倒置,鉴赏对象处于遮蔽状态。 程序2:鉴赏功能成功实施,“雅”
王戎)“俗”(和峤,仅限于这个文本)各归其位。 决定因素在其本身属性,雅———摆脱一切拘束,包括传统
(
的社会规范“礼”,这是王戎;俗———情感仍局限在社会规范所要求的形式中,不是出于自然的流露,生命的
本真与自由都未得到体现,这是和峤。
综合上面几个例子,我们可以对《世说新语》的基本语义轴“雅———俗”作出说明:“雅”指生命的本真存
在与自然显现,它是超越功利、道德、善恶等实用的,其内容不但包括清谈、言止、赏誉等“美”,也包括汰侈、
谗险、俭啬等“丑”,因为它们都是生命的本真显现、自然流露,都是不管社会规范的拘束的;而“俗”指生命受
实用蒙蔽的一般人生存的常态。 同时,《世说新语》的叙事动力———社会鉴赏的基本倾向也就更清楚了:审
美倾向,对凡是能成为审美对象的现象(包括在社会规范之外的自然状态)加以鉴赏。 在此,个体价值得到
了最大的认同,而个体的自觉又是在社会鉴赏审美倾向的推动下愈加得以发展的,由于社会的宽容与认可,
表现独特个性才成为一种风气。
甚至《世说新语》的撰者,也许亦未能明白自己对人物的真正态度。 因此,第二十五门“排调”到第三十
六门“仇隙”,类目设置上带有道德否定倾向,也就是从类目设置上,肯定社会规范的常态“俗”而否定生命本
性的自然流露“雅”。 但由于叙事动力来自社会鉴赏的审美倾向,撰者对生命的本真存在状态有着天然的爱
好,因此推动他去鉴赏排调、轻诋、汰侈、忿狷、尤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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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 张令共语。 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 陆举手曰:
“
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騤騤,定是山鹿野麋。 兽弱弩强,是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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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9-790
迟。”张乃抚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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