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光经济发展与劳动者处境恶化———日本社会主义思想产生的内在社会根源
或10人一组焚烧。”①尚未病死者也被焚烧,矿工处境真是惨不忍睹!
另一政教社社员吉本襄到高岛煤矿呆了一年,亲眼目睹了矿工的悲惨遭遇。1888年7月,他将亲眼所
见写成《向天下人士诉说》一文,揭露了高岛煤矿的矿工惨状。文章认为,随着社会的文明进步,所有的资本
经营都“不可不图欲使社会幸福进步之事”,决不能公开施行违法之事,但他在高岛煤矿之所见却十分怪异,
“三千余名同胞无罪而在孤岛中成楚囚之身,无故而在无限之坑底尝努力之苦。其悲痛惨酷之状况,以涂炭
倒悬而不足形容。而法律放任之不干涉,社会旁观之不动手相助”。②文章指出,从事采矿业本来就是百业中
最艰辛的行业,“其劳多,其乐少。素来作为其业,根据劳苦的报酬,工资较其他力役者,常常不得不贵几成”,
即工资应当更高一些,而且矿工可以根据身体耐劳状况,决定自己是否继续在煤矿中工作,“矿工自身任意出
入外,不能从旁干涉”,但高岛煤矿的实际情况却是矿工“日益勤勉却日益困苦,愈益劳作却愈益贫穷。欲去
而不能去,欲诉而无处诉”③,矿工处境犹如囚徒。不久以后,吉本襄又发出《陈述高岛煤矿矿工之惨状,禀告
社会志士仁人》檄文,更加深刻地揭露了高岛煤矿矿工的悲惨处境。他指出,这些矿工与社会普通人一样,都
是日本的善良百姓,都应当受到政府法律保护,成为拥有相当自由权利的人,但他们“一旦被诱拐入彼岛,下
到黑暗得白天如同黑夜之数十仞之井下,呼吸冬季仍达百余度以上之炎炎空气,过度劳动伤害肢体,深埋于
尘芥,一身比昆仑奴还黑。双眼炯炯,与手足一起恰如石榴之裂口。鬓发蓬松乱垂,身着一寸布帛,疲惫困
顿,昼夜搬运煤块。其状态,曾闻鬼界之流人也盖不至如此”;接着,他又进一步从人的正常需求分析了矿工
们的绝望境遇:“生于人间,终身没有夫妇团乐、父子兄弟相见之期。旭日东升时,遥望东方,空慕家乡。夕阳
西下时,面向西方,祈愿早至死期。悲愁哀鸣无处诉说,或从千仞绝壁投身成海底之藻屑,或向百丈岩角撞头
洒鲜血于绿苔。怜火阴阴,冤鬼夜哭,悲风飒飒,游魂彷徨于何处?满岛荒草,共显悲哀之色,环海激浪,互呈
忿怨之状。呜呼伤哉彼等之境遇!呜呼悲哉彼等之心情!世虽太平,而彼等常倒悬受苦,时虽丰饶,而彼等
常不免冻饿之忧。”④吉本襄饱含对劳动者的同情之心,将矿工们遭受的极度悲惨境遇揭露得淋漓尽致,力图
唤起社会各界的关注,想法拯救矿工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有识之士的揭露文章流传于社会之后,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强烈关注。针对高岛煤矿的矿工悲惨遭
遇,社会媒体展开了热烈讨论。例如1888年7月6日的《福陵新报》就发表社论《谁说高岛煤矿无惨状?》,生
动描述了高岛煤矿矿工遭受的非人待遇:“至五六年前,有违背该矿规则者,被倒悬于‘警众台’,用生松叶熏
之。担心其嚎叫之声外泄,用线缝塞其口,或恣行惨毒,用木棍插入其肛门等”,矿工们甚至连人身自由也丧
失了,“一旦陷于该岛者,终身无脱离之期。不免空成孤岛望乡之鬼,与以前无异。故虽其后,平安无事返回
乡里,与父母妻子再聚,得到一家团乐之欢者,始终未有一人”。⑤社论深刻揭露了高岛煤矿矿工的悲惨现状,
矿工不仅受到沉重的经济剥削,而且受到类似前资本主义社会奴隶般的超经济强制。另一位作家今外三郎
于1888年在《日本人》发表评论文章《高岛煤矿》,揭露了高岛煤矿矿工因过于劳累而不能持久工作的状况。
他从生理学角度考察认为,人的劳动最大限度不可超过12小时,但是高岛煤矿的矿工不仅仅是劳作时间超
长,而且工作环境十分恶劣,“无法适宜保持生理循环,则不能维持生命”;他进而指出,“此所谓12小时者,乃
云寻常一般之劳动。并非云在如彼之高岛煤矿极热之场所,呼吸最脏之空气,从事牛马也不如之劳动也。想
来高岛煤矿之矿工,服人类无上之苦役,却不能永久保住生命也”。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辛苦劳作的工人
们生活待遇如何呢?他一针见血地分析道:“何况如彼之食物,终究并非按劳力构成正常比例者呀!彼之矿
工乃人类也。若然,没有被排除此生理原则之外者。如今日,或可堪一时,但至后来,消耗复补不得其当,营
养组织不能完成其功能,以至运动器官不能发挥作用,只能摆头卧死病床。……余辈于此断言,如使役高岛
煤矿矿工之今日,就生理上而论,决不可永久持续!”⑦这种竭泽而渔式的沉重剥削和人身压迫,最终将会导
致正常的煤炭生产难以长久持续。
1906年4月,另一进步杂志《光》发表《高岛煤矿之内幕(三菱公司的暴行)》,也披露了煤矿工人遭受迫
害的情况。文章指出:“高岛煤矿与其他地方不同,作为从海底挖掘的矿井,在水面下,浅有五六百尺,深则达
①
②③④⑤⑥⑦明治文化研究會:《明治文化全集》第22卷社會篇上,第4頁;第7頁;第7頁;第9頁;第14頁;第22ꢀ23頁;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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