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ꢃ泽ꢃ故事“新编”与“历史”的此刻意义———论《故琴心》对司马相如故事的幻灭书写
思考的必要。
一ꢃ新编:故事链条上的另类环节
故琴心》写卓文君故夫名皋,为程郑子,或曰巴寡妇清子,铸冶致富,弱冠娶文君,夫妇皆富才貌,情意甚
《
合。程皋师事张禹,与司马相如同窗相善;皋有口才,然文笔不及相如。二人与戴崇俱至张禹后堂宴乐,相如
从程皋口中得知文君眉如远山、色若芙蓉;文君放诞怜才,亦知相如奏赋有飘然凌云之志,于是两相倾慕。程
皋消渴病笃,逝前作《黑头吟》,并云将投生为枚乘子皋,十五年后与文君相会茂陵,又将卓氏僮百人、钱百万
及嫁时衣被财物还与文君。文君哀泣作诔,归临邛母家,值相如游梁归来,闻其新寡好音,遂赴卓王孙之宴,
以琴挑之。文君心悦相如而夜奔。相如不畏“子虚”、“乌有”、“亡是”之虚空不祥,完成程皋所遗《上林赋》,献
上授郎,与枚皋同朝为臣,居茂陵,后亦以消渴疾死。枚皋记前世事,然文君因失身相如拒绝相见,仅垂帘鼓
琴,称愿与故夫同穴。文君盛颜寡居,家财多被僮仆窃逃;后作诔哀相如,抑郁而终,由枚皋送至临邛与程皋
合葬。①
司马相如琴挑文君、分财卓氏、作赋凌云、茂陵病卒之事皆见载于《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ꢃꢃ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
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
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意。
相如既病免,家居茂陵。天子……使所忠往,而相如已死……②
《史记》未交代文君故夫姓名身份,程皋乃小说作者杜撰之人。然程郑一门冶铁兴家、富比卓氏的说法见
于《史记·货殖列传》,寡妇清作为巴蜀名流亦见于本传,但其人实生存于秦始皇时期:
ꢃꢃ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
程郑,山东迁虏也,亦冶铸,贾椎髻之民,富埒卓氏,俱居临邛。③
枚皋确为枚乘庶子,曾与相如同侍武帝,以诙谐调笑见幸,应为弄臣一属。《汉书·贾邹枚路传》载其作
赋才思敏捷,然质量逊于相如:
(
皋)自陈枚乘之子……皋不通经术,诙笑类俳倡,为赋颂,好嫚戏,以故得媟黩贵幸,比东方朔、郭舍
ꢃꢃ
人等,而不得比严助等得尊官。
皋)为文疾,受诏辄成,故所赋者多。司马相如善为文而迟,故所作少而善于皋。皋赋辞中自言为
赋不如相如,又言为赋乃俳,见视如倡,自悔类倡也。④
(
⑤
张禹、戴崇皆生于西汉末年,张禹乃经学家,曾以《论语》授汉成帝,成帝“以师赐爵关内侯” ,戴崇为其
弟子。《汉书·匡张孔马传》写张禹看重戴崇,引其入后堂宴乐:
(
戴)崇每候禹,常责师宜置酒设乐与弟子相娱。禹将崇入后堂饮食,妇女相对,优人管弦铿锵极乐,
ꢃꢃ
昏夜乃罢。⑥
故琴心》中张、戴成为司马相如同时之人,戴崇所受礼遇亦被移植于相如、程皋。
《
文君“姣好”、“风流”及相如“悦色死渴”之说出自东晋志人小说《西京杂记》:
ꢃꢃ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十七而寡,为人放诞风流,故悦长卿之才而
越礼焉。长卿素有消渴疾,及还成都,悦文君之色,遂以发痼疾。乃作《美人赋》,欲以自刺,而终不能改,
卒以此疾至死。文君为诔,传于世。⑦
《西京杂记》又称相如欲聘妾,文君作《白头吟》,程皋之《黑头吟》应脱胎于此:
①
②
③
④
⑤
⑥
⑦
曹宗璠《麈余·故琴心》,清道光沈氏世楷堂刻《昭代丛书》丁集新编本,第23ꢄ26页。
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3000、3001、3063、3063页。
司马迁《史记》,第3260、3278页。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366、2367页。
班固《汉书》,第3348页。
班固《汉书》,第3349页。
葛洪《西京杂记》,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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