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6期
2
012年11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6
November,2012
农户资金互助:认知、机制与逻辑
张暋畅
合肥工业大学管理学院,合肥230009)
(
暋暋摘要:农村资金互助组织作为微型金融的新范畴,对推进农村改革,特别是对进一步激活农村金融改革、完善
农村金融服务,具有重要意义。国家有关部门在贫困村推出的“村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通过财政投入和农户入
股相结合,借助微型金融机构的运作形式,为农业生产提供小额信贷服务。农村微型金融面临的主要问题,本质上
是组织目标前提下的可持续发展问题。以贫困村互助资金为例,保证公益性质和农户参与是稳定组织目标的前
提,完善治理结构和能力建设是稳定机构运行的基础,而推动组织形式的“法人化暠和扶持项目的“产业化暠则是稳
定资金周转的关键,这些都需要政府加强外部管理与服务。
关键词:农户资金互助;微型金融;组织治理
中图分类号:F304.4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6灢0067灢07
暋暋在破解“三农暠问题的诸多要素中,“金融暠显然至
关重要,特别是对贫困农村和贫困农户。伴随着农村
经济的不断发展,农村金融需求更加广泛,农村金融
市场上的需求缺口迫切要求有更多的供给主体参与
“村基金暠等形态存在的资金互助组织。它们突破传
[2]
统意义上“人情消费暠和“暂存借贷暠 ,以“信用借贷暠
和“经济契约暠为主要特征。其作为一种非正规制度
安排,理论和政策层面曾谓之“地下金融暠、“草根金
融暠或“民间金融暠,褒贬不一,屡遭清理整顿。1990
年代后期,在多起“倒会暠风波和东南亚金融危机等背
景下,“农村合作基金会暠被关闭,民间资金互助组织
的发展也进入“冬天暠,但却并没有停滞,依旧在“潜
伏暠中等待“春天暠。当前,农业和农村发展正处于改
革和发展的新阶段,货币拉动资源配置重组十分关
键。然而,以农业银行、农业发展银行和农村信用社
乃至邮政储蓄银行等为轴心的正规农村金融体系,虽
然也在改革,但“实际上是基于各部门利益的改
[1]
到市场中来。当前农村地区,正规金融服务匮乏的
现状依然没有根本改变。民间金融植根乡村土壤,具
有较强的生存优势,已成为农村金融改革的本土力量
和潜力主体。农村资金互助组织作为一个历史和现
实的存在,是老现象,更是新话题,对推进农村改革,
特别是对进一步激活农村金融改革,完善农村金融服
务,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以国家有关部门推出的
栙
“
贫困村村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 为例,梳理农村资
金互助组织的发生发展机理,以期抛砖引玉。
一暋农户资金互助背景:基本认知
[3]
革暠 ,在“自上而下暠的金融制度安排中,“往往遵循
[
4]4
作为一种乡土文化,中国的民间资金互助,有着
特定的生存土壤和发展优势,可谓历史悠久、形式多
样,历经兴衰,几度嬗变,对不同时代的农村发展产生
了重要而深刻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商品经济
的发展,民间一度盛行以“合会暠、“标会暠、“互助会暠、
国家偏好,而不是农民需求暠 ,终因机构缺位、服务
弱化、功能异化等市场化或体制性原因,难以满足农
村不断扩大的资金需求,融资难已凸显为制约农业增
效、农民增收、农村发展的瓶颈。政学诸界意识到,没
有民间金融作为必要和有益的补充,官办金融很难消
收稿日期:2012灢03灢02
作者简介:张畅(1972—),男,安徽萧县人,合肥工业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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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解农村金融抑制。因此,在传统轴心外,增强农村金
会捐助资金为补充,在贫困行政村、自然村、村民组范
围内成立组织,按照民有、民管,民用、民受益的权利
性原则,有偿使用,滚动发展,为达不到信贷准入门槛
的贫困人群发展生产提供小额资金支持。财政扶贫
方式的创新性、面向贫困群体的公益性、与农村金融
改革的互补性,其运作管理更具有社区特色的草根
性,使得“村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一经出现就倍受关
注,发展也似乎更快。截至2008 年末,中国银监会
“农村资金互助社暠仅10家,在数量上远少于两部门
融体系的包容性和普惠性,发挥以“内生金融暠为特征
的资金互助组织和民间借贷等的支农作用,从法律或
政策层面予以承认、引领和规范,使其从“地下暠转到
栚
“
地上暠,势必成为农村金融改革的新取向。
(一)金融制度再创新,激发农村互助资金组织新
活力
家庭是农村的基本生产经营单位,农村互助资金
组织的基本单元是作为“理性小农暠的农户,表现为相
互之间的资金合作。民间自发的资金互助,在世纪之
交,被一些国外组织借鉴和嫁接,实施了一批富有成
效的“社区基金暠扶贫项目。贵州威宁县草海、安徽霍
山县“中(国)—荷(兰)暠等“社区基金暠管理模式为农
村资金互助组织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实践案例和管
理规制。在新世纪“强农、惠农暠制度语境和改革背景
下,2005年以来,中央出台多个文件,倡导各地积极
发展多种所有制、多种形式的小额信贷组织,切实改
进农村金融服务。2006年,中央1号文件明确提出了
栟
试点。因此,本文的研究以更具代表性的贫困村“村
栠
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 为例。
“外生型暠大型商业金融,服务“三农暠效率不高,
根本原因在于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高和农业生产特
点。在缺乏有效抵押物的情况下,生产和信用等情况
上的信息不对称,会加大贷款回收风险,降低金融资
产质量;传统的小农生产方式、落后的农村基础设施
和分散的居住环境等会加大交易成本,减少贷款收
益;随着结构调整,农业生产周期也在变化,大型机构
[4]57
“引导农户发展资金互助组织,规范民间借贷暠。中共
烦琐的“官僚程序暠 和农业生产的季节性不匹配矛
盾比较突出,会加大时间分隔,降低有效金融需求。
因此,大型商业金融机构一般不愿从事、也不能更好
从事涉农贷款,特别是农户贷款。而以“农户资金互
助暠为代表的“内生型暠微型金融机构在金融服务上有
助于供给和需求的有机统一,符合以“额小暠、“点多暠、
“时及暠为特点的农村金融服务要求,并在一定程度上
超越基本范畴,赋予更重要、更广泛的农村发展意义。
十七届三中全会《决定》和2009年中央1号文件又明
确提出大力发展小额信贷和微型金融服务。以“农户
入股暠和“外部支持暠为资金来源,按照“社区基金暠和
“微型金融暠模式运转的农村资金互助组织活力再现、
方兴未艾乃至蓬勃发展、正当其时。2006年,国务院
扶贫办和财政部积极创新财政扶贫方式,在贫困村开
展“村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试点;2007年,中国银监
会调整放宽农村地区银行机构准入政策,确定首先在
栢
从各地试点情况反馈和多门学科学理分析看,贫困
四川、青海、甘肃、吉林、湖北、内蒙古等六省区开展
村“互助资金暠试点以农民金融需求为抓手,解决了以
往农村金融基本上从金融供给出发,并因交易成本较
高、信息不对称等造成的供求脱节,推动了农业产业
资本和农村金融资本的有机结合;以农村本土的组
织、资本和人才力量为动力,实现了农村金融改革的
诱致性制度变迁,排斥了民间不规范的金融交易行
为;以熟人社区共同的价值认同和道德规范为依托,
培育了农村信用文化和社会资本,促进了新农村建
设。突出的业务绩效、制度绩效乃至社会绩效使得农
村资金互助组织倍受关注和推崇,在一定程度上具备
“好暠和“快暠相协调的发展态势。
栛
“
农村资金互助社暠试点。两类资金互助组织试点,
分别由扶贫(财政)部门和金融部门实施,都将入股作
为会员的必要条件,只有会员才能享有借款等权利,
主要区别表现在金融监管上:前者不需要金融监管,
后者需要银行监管机构颁发金融许可证。虽然因此
冠以“非正规金融暠和“正规金融暠的特定区分,但其实
都是规范化的“金融形态暠,主要区别在表面形式上,
两类组织共同的实质内容却是资金互助,都具有组织
发育的本土性、内生性、微小性,组织运行的封闭性、
栜
合作性、自主性。它们既然都涉及到乡村范围的资
金融通,都被农民或穷人称为“自己暠的银行,因此忽
略体制上的具体差异,统一看作微型金融机构未尝不
(二)先进理念新植入,引导农村互助资金组织再
出发
栞
可。
小额信贷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逐渐发展成国
际运动,联合国确定2005年为“小额信贷年暠。2006
年,孟加拉国经济学家尤努斯(MuhammadYunus)和
其中,贫困村“村民生产发展互助资金暠,以财政
扶贫资金为引导,以村民缴纳的互助金为依托,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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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暋畅暋农户资金互助:认知、机制与逻辑
他创办的乡村银行—“格莱珉银行暠(GrameenBank,
简称GB)因突出的小额信贷扶贫成就获得了诺贝尔
和平奖。尤努斯教授创立的GB模式,在实现小额信
贷“扶贫目标暠和“机构可持续发展暠的双赢上经验丰
富,被誉为国际社会小额信贷扶贫的一面旗帜,对我
国小额信贷的兴起和发展提供了重要借鉴。我国最
早的小额信贷机构是1990年代初成立的中国社会科
学院扶贫合作社,带有研究性和公益性,引入GB 模
式,在河北省易县首先尝试项目操作。当前我国的小
额信贷经过多年发展,经历了从学习个别技术环节、
借鉴制度到试图吸取中国背景的合理成分的过
内核暠,实现管理方式由外部操控向内部合作的转变。
总之,“互助资金暠通过财政投入和农户入股相结
合,借助微型金融机构的运作形式,为农业生产提供
小额信贷服务。站在新的出发点,“互助资金暠理应吸
收借鉴国内外先进理念,结合中国文化传统与农村现
实需要,下好一盘多方位发展的“大棋暠,实现“基本内
核暠与“合理内核暠的“体暠、“用暠的有机结合。
二暋农户资金互助即景:运作机制
据国务院扶贫办统计,截至2008年底,28个省
栤
(市、区) 的4165个村开展了“互助资金暠试点工作,
有60多万农户加入了互助组织,其中贫困户28万;
互助资金总额达到8.18亿元,其中中央和地方共投
入财政扶贫资金6.3亿元,吸纳村民资金1灡15亿元,
撬动其它资金0.73亿元;累计向9.2万户(次)发放
借款4.9亿元,累计还款2.2亿元,到期还款率98%
以上。涌现了安徽霍山、安徽太湖、四川旺苍、四川仪
陇、陕西淳化、黑龙江绥滨等有自身特色的代表性模
式。据四川省扶贫办统计,四川2006年在仪陇、旺苍
19个县76个村开展试点,2009年初全省就有1179
个村、11.4万户加入了互助社,各级财政投入1.52亿
元,农户自筹资金4000万元,累计发放借款1.16亿
元。“汶川地震暠后,四川互助资金不仅发挥了经济联
保和技术交流的作用,还发扬了团结友爱、互助抗灾
的精神。旺苍县“互助资金暠试点村及时为受灾农户
发放借款4批、220户、46.2万元,借款回收率达到
100%。各地的经验表明,“互助资金暠在投入结构、产
权结构、管理结构上初步形成了有利于贫困户借贷和
社区自我发展的制度设计。
[5]50
程
,以及由非政府组织、社会团体主要利用国外资
金进行小范围实验转向了以政府和指定银行操作以
使用国内扶贫资金为主并在较大范围内推广的过
[5]54
程
。贫困村“互助资金暠的目标定位是扶贫,重点
是满足贫困户和中低收入户的资金需求,作为扶助性
资金,小额度借贷一方面与中低收入农户的生产发展
水平相适应,另一方面使少数大户和富裕户难以从小
额借贷中解决实际需求,减轻了“互助资金暠借贷需求
压力。作为扎根农村实际的微型金融,贫困村“互助
资金暠,同样面临组织目标前提下的可持续发展问题,
有必要吸收小额信贷机构的组织管理经验,将其作为
其“合理内核暠。
同时,针对贫困人口进一步向少数贫困村集中的
实际,扶贫开发应更加注重培育贫困村的社区内生发
展动力和能力。“社区主导型发展暠(Community灢
DrivenDevelopment,简称CDD)理念认为,通过扩大
赋权,突出群众主体地位,有助于培育社区自我组织、
自我发展的能力。从这种意义看,以“赋权暠为本质要
求的“互助资金暠显然不应是单纯的扶贫项目,而应是
一种尊重农民多方意见、发动农民广泛参与、提升农
民综合能力的机制。基于这种理念,一些NGO 在我
国西部贫困农村开展了社区内部自主实施、决策、监
管的“社区发展基金暠模式,通过熟人社区内十分方便
(一)农村互助资金组织强调产权明晰
“互助资金暠的构成一般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来
自社区农民的自愿入股集资和社区公共积累,属于内
部资金;另一部分来自政府部门投入的财政扶贫资金
和社会慈善捐助,属于外部资金。从实际操作看,当
前只有很少的资金互助组有来自社会公共积累和社
会慈善捐助的资金。在发放借款后,互助资金占用费
积累有一部分可用于壮大本金。一般来说,互助资金
项目在初期都是需要外部资金介入来调动社区内部
资金的参与,外部资金的投入一般都大于内部资金的
自筹。但是,决不能用外部投入替代内部自筹,俗话
讲“只有货在船上,才能真正关心潮涨潮落暠,这样做
不仅是体现“互助暠要义,更重要的是使加入者认识到
“互助资金暠就是自己的钱,增强风险和信用意识。清
晰产权是组织的合作机制、激励机制、交易机制和监
栣
收集的“软信息暠 ,消除了经典小额信贷模式由外部
项目人员监管造成的信息不对称以及由其形成的逆
向选择、道德风险和运作成本较高的弊端,提高了农
户对资金的拥有意识和还款意识,有利于形成社会资
本。当前,我国社会组织开办的扶贫“小额信贷暠有
100多家,但毕竟我国和孟加拉国国情不同,真正实
现双赢的凤毛麟角,金融机构的“小额信贷暠业务也是
步履维艰。因此,“互助资金暠还需要引入NGO“社区
发展基金暠和“CDD暠等先进扶贫理念,将其作为“基本
69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管机制的基础。为强化这些意识,一些“互助资金暠试
(二)农村互助资金组织强调社区瞄准
点成效较好的县,还明确财政扶贫资金所有权属于社
区以及超出了“使用权归社区暠的一般性规定。因此,
扩大资金规模,如果靠再扩大财政投入,显然不利于
农户对资金安全性的关注,在外部投入大于内部投入
的情况下,提升农户自筹比例才是真正关键。各地情
况不同,农户自筹资金一般1户1股,也有少数地方
可以1户2股,每股一般是100—500元,少的1股50
元,多的1000元,有继续增加金额的空间;对于贫困
户入股,一般做法是在“贫困监测、建档立卡暠的基础
上,按照贫困状况,在公示无异议后,由财政扶贫资金
对贫困户“赠股暠或“配股暠,全部或部分减免其入股资
金。
农村互助资金组织的设立,有的是以行政村为单
位,有的是以自然村为单位,有的是以村民组为单位,
社区范围大小不一,规模小些的叫“组暠,大些的叫
“社暠,但不允许超过行政村边界。不同规模社区,财
政扶贫资金投入不一,但平均一般1户约1000元,1
个行政村财政扶贫资金安排一般不超过15万元。贫
困村“互助资金暠的目标是扶贫,政府投入的是财政扶
贫资金,但不能因此片面强调扶贫资金的“瞄准性暠,
如果政府的投入全部用于贫困户,根本无法吸引非贫
困户参加“互助资金暠,这样资金来源就基本是外部投
入,规模也很小,必然失去“互助暠这一关键性质。非
贫困户与贫困户在扶持上不是相互“替代暠,亦非对方
效用的外溢,而是“互补暠。两者通过共同参与,创立
了“互助资金暠这一社区“俱乐部产品暠。中国的开发
式扶贫有确定贫困县那样的“区域瞄准暠,有确定贫困
村那样的“社区瞄准暠,有确定贫困户那样的“个体瞄
准暠。三种“瞄准暠的精度虽然由低到高,但却不能以
精度作为“好暠或“坏暠的评价依据,关键看哪种方式更
符合实际。在“互助资金暠的扶贫价值上,“瞄准贫困
社区暠最终也是带动贫困户脱贫,比“瞄准贫困农户暠
更有实际意义。既然政府资金投入社区,就应该归社
区所有或使用,因此,选择好试点社区非常关键。安
徽、四川、山东等省的经验是引入竞争机制。如安徽
太湖县的做法是:改变由政府包办的指定方式,先由
各乡镇推荐若干民风纯、治安好、产业发展有特色、群
众积极性高的村民组参加投标,再由相关部门的专家
和代表组成评议组,对参与竞标的村民组进行现场评
审提问,经过审查和答辩两个环节,按照考评等次确
定试点村民组。通过2006年、2007年两次招标选点,
全县共有158个村民组中标,涉及15个乡镇、126个
行政村,其中贫困村84个,占贫困村总数的77%,扶
贫的覆盖面还是比较广的。
“互助资金暠的目标在于扶贫,只有明晰产权,才
能管理和使用好互助资金,才能保证其公益性质和公
共属性,实现组织目标。“互助资金暠中会员缴纳部分
归本人所有,如退会,可在偿清借款本息后收回;外部
投入部分归全体会员所有,不得私分。互助资金使用
权归全体成员,表现为统一管理和会员借款,每个会
员借款机会平等,实行轮流制,为便于多数人对少数
人的监督,促使按期还款,原则上每次借款户不超过
成员总数的49%,优先安排贫困户、妇女户、信誉户
等。借款实行“联户暠等形式的信用担保,替代传统抵
押担保,强化熟人间的道德约束,降低借款分配基尼
系数,使之更加公平,有利于简化借款手续,减少交易
成本,降低资金风险。借款定位为“生产性借贷暠,总
体来看,小额度、市场化占用费率、分期还本付息、低
交易成本是“互助资金暠借款的基本特征。以安徽霍
山模式为例,借款期限最短1个月,最长不超过12个
月;借款额度按照信誉程度由少到多,第一次单笔不
超过3000元,以后单笔不超过6000元。这样有利于
加快轮流速度,尽快覆盖全部加入户,满足他们生产
的季节性要求;小额借款,特别是再和较高的费率结
合,还会对富人借款造成“挤出作用暠,保障穷人借款。
借款收取占用费,按照计算简单、能覆盖运行成本、农
户能接受的原则,费(利)率在6曤-8曤之间,既可壮
大本金和保证管理开支,又可避免因费率过低借款变
相成无偿使用。占用费积累的资金归全体会员所有,
体现为会员的收益权,一般不分红,分别用于管理开
支和壮大本金。还款方式多样,3000元以下借款实
行一次性还款,3000元以上的实行在借款60天后等
额偿还本金和占用费,无特殊情况不延期还款,提倡
提前还款,严禁只还占用费不还本金。
(三)农村互助资金组织强调自我管理
“互助资金暠由内外投入共同组成,但在“赋权暠意
义上看,还是强调社区主导型管理,形成真正的“内生
金融暠;核心环节是在“互助资金暠内部建立利益共管
机制;每个互助资金组织都要求有一个有效的章程和
相关制度;会员是“互助资金暠的主体,享有共同管理、
监督、使用“互助资金暠的权利和义务;“会员大会暠是
“互助资金暠的权利机构,决定重大事项;“管理小组暠
是执行机构,由大会从会员中选举产生的组长、会计、
出纳、监督员等岗位构成,一般5-7人,任期两年,负
70
张暋畅暋农户资金互助:认知、机制与逻辑
责“互助资金暠的审批、公示、发放、回收、监督等管理
力
工作。“管理小组暠成立,标志着“互助资金暠正式运
转,必要环节是在“互助资金暠外部,建立管理服务机
制。外部的政策保障和指导服务机构,提供资金支
持、业务指导、会员培训、监测评估、监督考核、项目论
证等免费服务,不参与“互助资金暠的发放、回收,不干
涉内部事务。这些免费服务应作为政府公共开支,根
本原因在于“互助资金暠的公益属性和多重效益,直接
原因是这些项目费用远高于内部成本,国务院扶贫办
和财政部20村调查表明,在不包括专家费用情况下,
提升“互助资金暠供给能力,不外两种方法。一是
外延型,即整合各互助小组,适度壮大“资金互助组
织暠,扩大资金调节空间,这种方式有助于降低内部成
本。二是内涵型,即联合各正规金融,改造互助资金
组织,扩大资金融入渠道,这种方式有助于降低交易
成本。“两型暠互动,通过改进资金供给效率,成为壮
大“互助资金暠的动力。
不同“资金互助组织暠,资金使用不平衡,有的资
金严重不足,有的资金闲置;多数贫困村的基础设施
条件已得以改善,产业化扶贫方兴未艾,以村民组甚
至行政村为单位难以支撑现代农业。因此,采取优势
互补的办法,加强各互助小组的联合大有必要。通过
“组织暠的多年培养,农民的发展愿望、民主意识、合作
能力、管理技术逐渐提高;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改
善,农民沟通交往增多,“并村暠条件成熟,农村社区趋
向扩大。“社区暠和“农户暠两种组织要素的发展,使互
助小组的联合大有可能。在实践中,“外延型暠有安徽
霍山县的做法可以借鉴,即通过“互助资金协会暠引
导,辅以“入股分红暠激励,把连片的较小的“小组暠联
合成更大的“组暠甚至“社暠,为提高运转效率,其内部
职能分工更加细化,实行管理组织和监督组织分开,
并给予管理人员劳务补贴。
[6]207
平均每个村3244.3元,占互助资金总额20%
。
这些技术性比较强的外部性服务,可由政府相关部门
承担,也可按照“互助资金暠的外部来源渠道,由相关
部门建立半官方的“互助资金协会暠统一服务,可以整
合扶贫资源,提高服务效率。重点加强财政金融业务
培训,提升理财能力和资金管理效益;加强政策法规
知识培训,提升创新能力和资金监评效益;加强生产
经营技术培训,提升务农能力和资金使用效益。内外
结合的双层管理机制,对农民而言,实现了“要我实施
项目暠到“我要实施项目暠的自主性转变;对政府而言,
标志着从全程(直接)监管向全程服务转变。“互助资
金暠的治理结构,有利于实现会员全方位参与,对保证
扶贫目标至关重要;有利于提高贫困户自我发展能
力,对农村基层组织体系的变革意义重大。
目前来看,“互助资金暠转型为正规的农村资金互
助社可能性不大,原因在于中国银监会没有将各种自
发的互助资金纳入监管范围;财政资金不可以入股农
村资金互助社,农民自筹资金数量不易达到注册资金
要求;正规金融机构经营成本较高,按此要求互助资
金组织难以为继等。然而,互助资金组织又是农村正
规金融体系的有益补充。“互助资金暠一方面通过扶
持达不到金融机构准入条件的贫困户,使他们的经济
状况得以改善,成为正规金融机构的潜在客户等;另
一方面通过联户担保、道德约束、成员监督等,使农户
的信用意识得到增强,改善了农村金融生态环境,将
有助于降低正规金融机构面对中小农户的信息不对
称程度,提高正规金融交易效率。其实,正规金融与
非正规金融的纵向联接是一种“正和博弈暠,应积极促
三暋农户资金互助前景:演进逻辑
贫困村“互助资金暠不是扶贫开发的全部,财政扶
贫资金不可能大量用于此;农户股金标准比较统一,
主要向中低收入户看齐,在封闭社区内不可能大量增
加农户配套资金。因此,“互助资金暠总量的增长相对
乏力。“互助资金暠扶持对象主要是农村中低收入家
庭,在他们脱贫以后,“互助资金暠将难以满足其扩大
再生产的客观需要,在“村镇银行暠、“贷款公司暠、“资
金互助社暠等三类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因准入较严的原
因发展缓慢的情况下,必然会再次转向从农业银行、
农业发展银行和农村信用社等所谓正规金融系统解
决资金需求,而它们对农户的“惜贷情结暠一时又难以
解开,这种转向更多的可能将是一个“怪圈暠,打破的
关键就在于设法提升“互助资金暠的供给能力。这其
实是“互助资金暠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环节,在保证目
标、明晰产权、规范治理、提升能力的前提下,需要内
外兼修、统筹兼顾,适度扩大供给规模和渠道,提升使
用效益和效率。
[7]
进两者的联接。可见,为满足成员资金需求,互助
资金组织的发展未必要走所谓“正规化暠线路;凭借与
正规金融机构的合作,实现可持续发展,可能更为现
实。如正规金融提供的开户、结算等资金服务可以确
保“互助资金暠安全运行;正规金融机构可以批发贷款
给资金互助组织发放借款;正规金融机构可以为互助
(一)“两型暠互动是壮大农村资金互助组织的动
71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资金组织推荐的成员提供贷款等等。这种“内涵型暠
路径正如世界银行《1989年世界发展报告》指出的那
样:“实施证明非正规金融能够向农户、农业和中小企
业提供持续的融资服务。将非正规金融和正规金融
连接的措施能够促进这些服务并创造出一种竞争的
环境。暠
金暠,不仅可以有效解决贫困成员缺少启动资金的困
境,而且可以利用专业合作组织的优势,帮助他们找
准脱贫致富的路子,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益,确保资金
安全。这是解决“两化暠问题比较便捷的途径。财政
部门可考虑安排一定数量的扶贫资金,合作组织内部
成员配套相应资金,建立农业合作发展资金,按照现
有“互助资金暠的运作模式和制度设计,用以支持符合
政府产业政策的专业合作组织内部成员发展生产。
依据《农民专业合作社法》,我国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是
有别于公司等企业法人和有别于非营利社团法人的
(二)“双化暠齐进是导引农村资金互助组织的方
向
当前“互助资金暠发展面临不少实际问题,需要跨
过多道门槛,突出的有两点。一是法人地位难以确
立。主要原因是在不符合“正规金融机构暠定位要求
的同时,以小型农村社区为试点单元,一般也不符合
[8]
一种特殊市场主体或法人类型。“互助资金暠作为
合作经济组织的新类型,“法人化暠的形式,主要是在
工商局注册的农民专业合作社,也可以是在民政局注
册的农民专业协会,当然也不排除在银监局注册的资
金互助社,尽管目前可能性不大;“产业化暠的形式重
在利用特色资源优势,加强本土金融和特色资源的联
结,发展特色农业。当前农业发展正处在新阶段,多
功能农业是重要的发展方向。特色农业“特暠在特殊
环境造就的特殊功能,贫困地区要利用自身优势,以
扶贫开发为基础手段,拓展和深化农业功能,发展现
“社团法人暠的资质规定;加上带有“金融暠性质,担心
“走偏暠,和民政机关一样,工商机关也不想“揽事暠,将
其注册为“企业法人暠。没有合法身份,“互助资金暠的
微观和宏观发展都存在不少制约,如无法在银行开设
集体账户,不仅具体操作多有不便,甚至存在潜在风
险,而且脱节正规金融,形成“两张皮暠。因此,确立
“互助资金暠法人地位,是规范管理和运作的客观现实
需要。应依据2007年7月1日正式实施的《农民专
业合作社法》立法精神,加强法律规范和保障,使之独
立承担民事权责。二是扶持项目难脱风险。“互助资
金暠规模不大,主要扶持农民发展小型种养或加工业
项目,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较大,若经营失败,就带来
一定的还款风险,影响资金周转率和安全性。因此,
必须通过农业产业化形式,“注重合作、规范契约、宽
展链条、规模经营、专业生产暠,形成内在的识别、预
防、抵抗和分散风险的机制。“法人化暠,是规范“互助
资金暠内部管理、强化外部协作的组织条件;“产业化暠
是提高扶持项目成功率、降低还款违约率的物质条
件。实现“外延型暠和“内涵型暠模式,有必要“双化暠齐
进来匹配。
[9]
代农业
。
总之,“互助资金暠是新兴事物,宗旨在扶贫,关键
[6]43
在互助,方向在发展
。作为扶贫开发问题,是创新
财政扶贫资金管理问题;作为农村金融问题,是培育
本土力量,建立普惠制金融体系问题。单独看,“互助
资金暠在这两个问题中都似乎是“拾遗补缺暠的小事
情。但两个问题共同的指向是解决“三农暠发展的要
素约束问题,资金约束的背后是权利和制度的约束,
从这一层面看,“互助资金暠又是一个“不可或缺暠的大
问题。同时,扶贫性、普惠性又恰恰说明“互助资金暠
内在的公益性。政府作为公共产品和正规制度的提
供者,应从保证贫困人口的发展权和参与权的高度,
为“互助资金暠发展和创新提供更多的政策支持,重点
是加强扶贫开发和农村金融相关配套措施建设,为
“互助资金暠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设施环境、产业发展
环境、人才培训环境、金融服务环境等。
目前,农村各类合作经济组织蓬勃发展,参加成
员既有发展能力强大的农村能人,同样也有缺少启动
资金的贫困户。可以设想,依托专业合作组织的法人
地位和经营地位,在专业合作组织内部嫁接“互助资
注释:
栙有的地方,比如四川,称作“贫困村村级互助资金暠,名称虽有区别,但政策无差异。
栚包括以财政杠杆撬动金融改革,本文研究基本可以归类于此。
栛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试点类型。如2006年后,江苏盐城市委、市政府积极试点,由“农公办暠批办、民政部门登记、财政资金扶
持或县乡自发组建的“农民资金互助合作社暠。
栜不过,后者的这些性质没有前者突出和明显,比如后者由乡(镇)、行政村农民和农村中小企业资源入股组成,边界比较宽,
72
张暋畅暋农户资金互助:认知、机制与逻辑
会员比较广泛。
栞前者虽然被定位为财政扶贫方式的创新,但带有微型金融的某些功能和行为,可以看成是微型金融的特殊类型。
栟不过受中国银监会“农村资金互助社暠政策的影响,参照建立的相似机构也不少。
栠为简便起见,以下简称“互助资金暠,也以此表示贫困村“资金互助组织暠。
栢在互联网上用“百度暠搜索“互助资金暠等相关词条,会出现工作总结、媒体报道、理论研究等很多内容,多对贫困村“互助资
金暠持肯定观点。
栣主要以不易量化的“家常里短暠形式存在,内容涉及农村生产生活各个方面,基于血缘、地缘、亲缘等关系,在社区内通常起
主导作用。
栤除京、津、沪、港、澳、台外,有自身扶贫任务的省级行政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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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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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mers暞MutualFunds:Cognition,MechanismandLogic
ZHANGChang
SchoolofManagement,HefeiUniversityofTechnology,Hefei,Anhui230009,China)
(
Abstract:Asanewcategoryinmicrofinance,farmers暞mutualfundsorganizationpromotes
theruralreformandplaysansignificantroleinruralfinancialreformandruralfinancialservice.
Therelatedstatedepartmentslaunchedvillagers暞mutualfundsonproductioninpoorvillages.
Bycombininggovernment暞sfinancialinputwithvillagers暞premium,smallloanservice,anoper灢
ationofmicrofinance,isprovidedtoagriculturalproduction.Themainprobleminruralmicrofi灢
nance,insubstance,belongstosustainabledevelopmentonthepremiseoforganizationalgoals.
Takemutualfundsofpoorvillagesasanexample,thepremiseofstabilizingorganizationalgoals
istoguaranteethepublicwelfarequalityofthefunds.Moreover,thestablerunningoftheor灢
ganizationshouldbebasedonthecomprehensivemanagementstructureandabilities.Thecorpo灢
ratizationoftheorganizationandtheindustrializationoftheprojectarekeypointsinsoundcap灢
italturnover.Allfactorsmentionedabovecallforgovernment暞sbetterexternalmanagement
service.
Keywords:farmers暞mutualfunds;microfinance;organizationalgovernance
[责任编辑:刘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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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