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思ꢄ初创与调适:中共五大至六大期间的中央政治局会议制度
产党长期探索、内生演化的结果。党的一大时,中央只设由3人组成的中央局①。党的二大、三大、四大虽然
选举了中央执行委员会,但有关中央领导机构的称谓及其分工尚未在制度上予以明晰②。党的五大召开时,
正值大革命局部失败、武汉政府摇摆、阶级关系重组的危机时刻,为避免加重武汉政府“赤化”色彩和防备反
革命力量的攻击,党的五大秘密召开。尽管此时的中国共产党已拥有近5.8万名党员,亟须建立健全强有力
的中央领导机构,但在五大召开时仍处于缺乏独立解决中国革命基本问题能力的幼年时期,故在会议的时
间、议程、人数乃至选举事宜上均受到共产国际的干预和影响。
927年5月10日,中共五届一中全会选举产生了中央政治局,初步呈现出党中央领导机构的基本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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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即“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中央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会—总书记”③。其后,中央政治局会议
制度正式运行。从总体上来看,新成立的中央政治局及其会议制度在革命处于危机的形势下呈现出极其复
杂的运行面向。从人事构成来看,五届一中全会选举产生的中央政治局成员任期不及两月就发生了调整,而
且其后的人员变动较大,包括党的总书记亦有所调整。从权力运行来看,当时缺乏独立思考且过分依赖和忠
实于共产国际的中央政治局,始终在共产国际领导、干预下开展工作。从组织制度来看,中央政治局及其会
议制度因其初创尚存在着诸多权责笼统和边界模糊之处。从会议内容来看,中央政治局会议大致呈现出初
期聚焦于纠正右倾错误,但后续却走向“左”倾的方向。
在中央政治局成立之初,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制度的运行大多是在共产国际指导下以“联席会议”的形
式开展。五大时,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左派领袖”汪精卫寄予厚望④。为争取汪精卫,中央政治
局多次召开会议进行讨论。1927年5月12至13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代表联席会
议上,陈独秀通报了与汪精卫谈话的要点。会议主要讨论了“关于与国民党左派在同小资产阶级和农民的关
系的基础上建立相互关系的问题”⑤,并产生了激烈的争论。共产国际既要求中国共产党立即实行土地革
命,又要中国共产党维护与国民党的统一战线,两项政策指示的内在矛盾及其张力,使得诸多会议陷入众声
喧哗的境地,诸多决议并未付诸实施。联席会议之后,革命形势迅速变化。在应对瞬息万变复杂局面过程
中,中共中央又召开了数次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形势。5月17日,武汉国民革命军独立十四师师长夏斗寅
在宜昌叛变,进攻武汉。这一突发事件,打乱了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原定的战略部署与行动安排。无论是当
时的共产国际,还是当时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人,都没有认识到中国革命已开始走向低潮。5月21日,在蒋介
石、汪精卫的怂恿下,湖南国民党第三十五军第三十三团团长许克祥在长沙发动反革命的“马日事变”。面对
危局,中央政治局迅速召开会议,形成决议,声明立场,试图挽救中国革命。5月25日,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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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共产国际驻华代表及中共一大代表的文件报告、信件往复、回忆自述等史料中,有关党的一大时党中央领导机构的提法,存在着“临时中央
委员会”、“党中央委员会”、“中国共产党中央(临时)委员会”、“中央局”、“临时中央局”等差异。学术界有关党的一大“党的中央领导机构”设
置问题亦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一种观点认为,党的一大“会议决定暂不成立党的中央委员会,先组成中央局,负责领导全党的工作”(参见:中
国社会科学院现代史研究室编著《中国共产党历次代表大会(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14页);另一种观点认
为,党的一大已经选出了“临时中央委员会”,之后成立了“中央局”(参见:王健英《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汇编———领导机构沿革和成员名
录》,红旗出版社1983年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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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央执行委员会”与“中央局”提法、用法的差异,可以从党的一大之后诸多宣言、文件、主张、通告的落款处得到印证。在对党内发布公
告时,涉及到具体工作时,一般使用“中共中央局”;在发布全国政治主张,涉及到政党形象及向共产国际汇报工作时,通常采用“中央执行委
员会”。需要注意的是,这一时期的“党中央机关”与“党中央委员会”可以视为同义语。例如,在《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第六条“党与第三
国际的联系”部分,有“党中央委员会应每月向共产国际报告工作”的规定;1924年1月,陈公博用英文写作的《中国共产主义运动》论文的附
录文件,则有“党中央机关每月应向第三国际提出报告”的表述。分别参见:《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关于(奋
斗)目标的第一个决议(英文译稿)》(1921年),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档案文献选编》,中共
党史出版社2015年版,第8、10页。
③
④
陈丽凤《中国共产党领导体制的历史考察:1921ꢇ2006》,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5页。
郑超麟回忆道:“武昌开幕式那天,汪精卫没有来。汉口开了几日会议,忽然传说明日汪精卫要来‘演说’。于是原定的议事日程都丢开了。”
“瞿秋白穿一套簇新的中山装,笑容满面迎到他面前去,陪了他走进会场。与国民党左派领袖相较,共产党新领袖好像是国民党衙门内一小
科员。汪精卫上台时,台上台下拍掌欢呼声音是我们中国未曾听过的。我们自己的领袖陈独秀第一日上台也得到欢呼,但那怎么能同这日
相比哩!至于汪精卫的演说本身,则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参见:范用编《郑超麟回忆录》上册,东方出版社2004年版,第255页。
《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代表联席会议记录》(1927年5月12ꢇ13日于汉口),《联共(布)、共产国际与中国国民革命运动
⑤
(1926ꢇ1927)》下册,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译,《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4卷,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
年版,第2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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