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卷第6期
2
015年11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42,No.6
November,2015
南宋光宗朝过宫流言探析
方燕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成都610066)
摘要:南宋光宗在位期间,由于父子隔膜及皇后、宦官的离间而不遵定省之礼,不朝重华,平日省视问安渐疏,
病丧也置之不顾,由此引起朝野震动,舆论哗然。流言的纷扰,政局的动荡,最终促成绍熙内禅,政权发生戏剧化的
转移。
关键词:南宋;过宫;流言;光宗;孝宗
中图分类号:K24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5315(2015)06-0125-07
一
过宫事件的缘起及动因
四月戊午“帝朝重华宫”,十一月辛卯“帝朝重华宫,皇后
继至”;绍熙四年春正月已朔“帝朝重华宫”,三月丙子
南宋初期,围绕皇位继承,在高、孝、光三朝相继发
生三次内禅: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丙子,高宗禅位 “帝朝重华宫,皇后从”,十一月戊寅“帝朝重华宫”,十二
于宗子赵眘,是为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二月壬戌,孝
宗禅位于太子赵惇,是为光宗;绍熙五年(1194),光宗被
迫禅位于太子赵扩,是为宁宗。
月戊戌“帝朝重华宫”;绍熙五年春正月癸亥朔,“帝御大
[2]703,704,705,707
庆殿,受群臣朝,遂朝重华宫”
。此后,未见
[4]4
光宗朝重华宫的记录。相反,“车驾久不过宫” ,“久缺
[
4]7
孝宗逊位后,被尊为至尊寿皇圣帝,移居重华宫,皇
后谢氏被尊为寿成皇后,而高宗皇后吴氏则被尊为寿圣
皇太后。光宗起初谨奉事亲之道,“供养三宫,未尝有
定省之礼” ,诸如此类的记载频繁见于史籍。
按宋制,凡皇帝定省皆书于史册。光宗时期,“起居
注每于车驾过宫月分,必书某日车驾诣重华宫、慈福宫
[
1]783
[1]784
[1]784
缺” ,“讲定省之礼” ,按期前往重华宫觐见探视,
两宫关系相对欢洽。
起居;如不出,即书云:‘恭承寿皇圣旨,免到宫。’”
时任记注官的彭龟年,因光宗屡不过宫而倍感两难,于
绍熙五年五月上疏:“臣本无才术,谬司记注,近数奏论
过宫稀阔,载笔难书,书之则臣不知爱君,不书则臣不知
守职,书与不书,臣皆有罪。……然此特见之关报之粗
者耳,若夫道路流传,至有不堪闻者。臣虽不得而书,计
必有野史书之,其言但有增加,必无隐讳,传之后世,重
定省之礼是指皇帝省视问安之礼,“早往则谓之省,
[2]12088
暮往则谓之定” 。此礼在高、孝时期曾作调整。
恭闻寿皇圣帝之事高宗也,备极子道,其始受禅,欲日
一朝,高宗不可,于是下仿汉制,月六朝焉。已而高宗复
“
[1]783
难之,始展为四朝” 。
[1]799ꢀ800
光宗初登大位,即于淳熙十六年二月庚午下诏“五
累圣徳,臣实为陛下惜也。”
[2]695
①
日一朝重华宫” 。绍熙二年(1191)十一月壬申冬
光宗时期的过宫事件,表面上看是“车驾久不过重
[
5]340
至,光宗“因郊感疾,而五日一朝之礼少辍,至诞节、冬
华宫起居” ,实则是由来已久的父子矛盾、翁媳矛
盾、皇帝与宦官矛盾激化的必然产物。
[3]1281
至,车驾皆不过重华宫” 。此后,光宗朝重华的次数
见于史册者日渐稀少,一年仅寥寥几次。如绍熙三年夏
从光宗登基前后来看,围绕最高权力的争夺,父子
收稿日期:2015-07-03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宋代信息传播与管控研究”(11XZS008)。
作者简介:方燕(1969—),女,四川岳池人,史学博士,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政治史、文化
史及社会生活史的研究。
125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之间渐生嫌隙。光宗赵惇系孝宗第三子,被封恭王,与
殿,成肃以为言,后恚曰:‘我是官家结发夫妻。’盖谓成
肃自嫔御册立也。语闻,成肃及寿皇皆大怒,有意废之。
史太师已老,尝诏入见北宫,密与之谋,浩以为不可,遂
长兄邓王赵愭、次兄庆王赵恺同为郭皇后所生,本无可
能继承大位。但邓王被立为太子后,不久病死;庆王因
过于仁弱宽厚,不得父皇欢心;而恭王在孝宗眼中“英武
[
11]191
已。”
李氏因此对孝宗、谢后怀恨在心。光宗罹患心
[
2]693
类己” ,孝宗对其属意已久,故于乾道七年(1171)二
月将其越次立为太子,庆王恺授雄武保宁军节度使、判
宁国府,进封魏王。得以入主东宫的赵惇,为了巩固自
己的地位,谨言慎行,谦恭巧伪,在孝宗面前竭尽奉迎之
能事,如此达十余年之久。在太子位上,早就经不住最
疾,与郊祭受到极端天气惊吓有关,而宠妃黄氏暴卒无
疑起到催化剂的作用。“先是贵妃黄氏有宠,慈懿李后
妒之,至是上宿斋宫,乘间杀之,以暴卒闻,上不胜骇异。
及行礼,值大风雨,黄坛灯烛尽灭,不成礼而罢,上以为
[12]2358
获罪于天,且惮寿皇谴怒,忧惧不宁,遂得心疾” ,
[13]482
高权力诱惑的赵惇,在一次宫中宴饮时以自己胡须花白 “寿皇闻帝疾,亟往南内视之,且责后,后怨愈深” 。
为由向父皇暗示提早禅位,结果却碰了软钉子,只得不
了了之。受挫的太子并不就此罢休,转而百般讨好太皇
太后吴氏,希望其助自己一臂之力。淳熙十六年二月壬
戌,孝宗下诏退位,太子即位,改元绍熙。次年十一月壬
此后不久,李后借宫廷内宴之机请立嘉王为太子。但在
孝宗看来,嘉王“不慧而讷于言,每北使入见,或阴以宦
[14]191
[2]8734
者代答” ,而魏王赵恺之子嘉国公赵柄“早慧” ,
且皇位理应回归魏王之后。相比之下,孝宗更倾向于立
嘉国公赵柄为太子,因此严词拒绝了李后的要求。“后
曰:‘妾六礼所聘,嘉王,妾亲生也,何为不可?’孝宗大
怒。后退,持嘉王泣诉于帝,谓寿皇有废立意。帝惑之,
[6]25
申冬至,“郊,风雨大至,上震惧,始感疾,云上不豫” 。
陈傅良《四月二十六日直前札子》云:“陛下误有所疑,积
[5]340
忧成疾,以至于此。” 《宋史·赵汝愚传》亦称:“光宗
[2]11984
[2]8654
之疾生于疑畏。”
光宗的疑畏心理,一方面出自对
遂不朝太上” 。“谓寿皇有废立意”的流言出自李
[
15]136
孝宗的怨怼和畏惧之情,另一方面则来自于皇后李氏的
悍妒挑拨和随侍宦官的离间。
后,显然是其出于忿恨而肆意“造言” ,离间光宗父
子关系,一再阻扰皇帝过宫探视,并趁机把持权柄。“帝
疾由是益增剧,不视朝,政事多决于后矣。后益骄奢,封
三代为王,家庙逾制,卫兵多于太庙。后归谒家庙,推恩
亲属二十六人、使臣一百七十二人,下至李氏门客,亦奏
关于淳熙内禅,孝宗在诏令中称:“朕年来稍觉倦
勤,欲旬日间禅位于皇太子,退就休养,以毕高宗三年之
[6]9
制。” 但此举太过突然,“诏下之日,国人大惊,中外相
[7]第54册,660
[2]8654
顾,讹言繁兴,不可禁止”
。光宗越次而立,又在
补官。中兴以来未有也” 。
朝野议论声中受禅承继大统,难免曲意逢迎,“凡一话
光宗执政之初,整肃朝纲,屏退嬖幸,犹有善政,但
[8]614
言,一举措,必视太母慈颜,禀寿皇慈训” 。而孝宗
素来“圣性严重”,对儿子寄予振兴宋室、有所作为的厚
望,因此“父子之间,未免责善”,虽其心“本出于亲爱”,
但“自为诸王时,恭敬祇恪”的光宗却无法接受,加上皇
后、宦官从中作梗,致使孝、光父子间“太严而不相接,太
也因此引起宦官集团的不满。“光宗欲诛宦者,近习皆
[
2]8654
惧,遂谋离间三宫” 。宦官在皇帝、太上皇、皇后之
[2]12890
间竭尽挑拨之能事,“增损语言以生疑惑” 。据《西
湖游览志余》卷二记载:“先是,光宗之未疾也,常独幸聚
景园。两制俱扈从,将进酒于荼花下,言者飞章交至,
谓太上每幸外苑,必恭请光尧。光宗方怒言者,适太上
命黄门持玉巵宣劝以赐,会上怒未解,手颤,误触巵于
地。黄门归奏,遂隐言者之事,但云‘官家才见太上传
宣,即大怒碎巵矣。’每太上游幸,官家必有进劝。一日,
太上奉宪圣幸东阁阅市,而光宗偶忘之,太上左右阴扬
鸡数十,故使捉之不获,乃相与大呼曰:‘今日捉鸡不
着。’盖临安以俟人饮食为捉鸡,以此激太上怒,太上阳
[
9]213,214
惮而不敢亲” 。
《宋史》评光宗“绍熙初政,宜若可取”,“总权纲,屏
嬖幸,薄赋缓刑”,“及夫宫闱妬悍,内不能制,惊忧致疾。
[2]710
自是政治日昏,孝养日怠,而乾、淳之业衰焉” 。清
人惠士奇亦说:“宋光宗惑于其后,积惑成疑,积疑成疾。
[10]722
父子至亲,有若仇雠。”
由此可见,李后是宫中麻烦
的制造者,是光宗父子失和、主昏政驰的重要推手。
光宗皇后李凤娘系庆远军节度使李道的次女,“性
妬悍”,知枢密院事黄徳润曾进言孝宗,认为“李氏不足
[16]26
不闻,而玉色微变。” “捉鸡”为临安的俗语词,隐指
乞酒食于人,言下之意孝宗寄人篱下,处境堪忧。孝宗
听闻此语,难免恼怒变色。光宗突发心疾,“内侍驰白孝
宗,孝宗仓卒至南内,问所以致疾之由,不免有所戒
[11]191
母天下” 。李氏因骄纵跋扈、出言不逊而屡次受到
[2]8654
孝宗的训斥:“宜以皇太后为法,不然,行当废汝。”
而孝宗皇后谢氏对李后不经通传就直入光宗内殿的行
径也颇为不满。据《齐东野语》卷十一记载:“成肃谢后
事高宗及宪懿圣甚谨,至后颇偃蹇。或乘肩舆直至内
[2]11983
责” ,也导致内宫近侍对孝宗的不满。如兵部尚书
罗点在奏疏中称:“陛下为寿皇子,四十余年一无间言,
止缘初郊违豫,寿皇尝至南内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间,
126
方
燕
南宋光宗朝过宫流言探析
[2]12008
[2]706ꢀ707
为给光宗治病,“孝宗购得良药,欲因 “帝朝重华宫,都人大悦” 。
遂生忧疑。”
[2]707
帝至宫授之。宦者遂诉于后曰:‘太上合药一大丸,俟宫
车过即投药,万一有不虞,其奈宗社何?’后觇药,实有心
衔之。”宦侍与孝、光矛盾加深,成为制造皇帝父子隔膜
的又一推手。正如秘书郎彭龟年上疏所言:“使陛下亏
过宫定省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但能推
父子之爱,调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主。
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今内侍间谍
两宫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
第三回合:绍熙五年春正月癸亥,光宗朝重华 ;
[
12]2358
正月癸酉,“寿皇始不豫,上以疾不能问安尝药” ;
夏四月,“帝及皇后幸玉津园,群臣请帝问疾于重华宫,
不从”,兵部尚书罗点、起居舍人彭龟年苦谏无果,彭龟
[19]11997
年竟至“伏地扣额,血渍渍甃” 。五月,“寿皇圣帝
[19]837
疾大渐,群臣请帝问疾重华宫,不从” ,丞相留正“请
上侍疾,挽裾随至福宁殿,泣而出。既而宰执以所请不
[12]2358
从,乞出” ,“侍从馆学官上疏者相继,帝将以癸丑
[2]8654
外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
监察御史黄度“连疏
日朝,至期丞相以下入宫门,俟日昃,帝复辞以疾。于是
[19]837
极陈父子相亲之义”,“又与台谏官劾内侍陈源、杨舜卿、
群臣请罢者百余人,诏不许” 。
[
2]12010
林亿年三人为今日祸根,罪大于李辅国” ;夔州提
第四回合:绍熙五年六月戊戌夜,孝宗驾崩,时年68
岁。据记载:“是夕,重华宫内侍讣于宰执私第,赵汝愚
恐帝疑惑不岀,视朝持其札不上。次日,帝视朝,汝愚以
刑刘光祖致书宰执留正、赵汝愚,认为“林、陈二阉自以
[2]12100
获罪重华,日夜交谍其间” ,造成三宫不睦。
由此可见,皇后、宦官作为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出于
挟嫌报复和维护切身利益的心理,精心炮制各种流言,
离间孝、光父子关系,是酿成过宫事件的重要根源。
[19]838
闻,因请诣重华宫成礼,帝许之,至日昃不出。”
光宗
拒不过宫主丧,引起极大震动,“群臣相率攀上衣裾泣
曰:‘寿皇死也,陛下合上辇一出。’随至福宁殿,不退。
[20]64
二
过宫流言的衍生与消歇
[
上亦泣曰:‘此非卿等行处也。’急还内,绔緎为裂” 。
从以上四个回合来看,光宗不朝重华宫,招致各方
17]382
光宗“定省阙礼,过宫愆期” ,引起朝野一片哗
[
18]319
[21]1047
然,“中外讹言相汹动,无不讥切过宫者” 。光宗在
位五年,在是否过宫的问题上,与朝臣经过四个回合的
激烈斗争。
面的不满,“谏者盈庭,中外汹汹” 。随着人心忧惧
程度的加深,流言滋生,且传播范围越来越广,事态愈演
愈烈。绍熙三年春正月,“上以疾不瘳,乃御内朝,于是
重华宫温清之礼以及诞辰节序屡以寿皇传旨而免,宰辅
第一回合:绍熙三年初,光宗有两次朝重华之举,此
后“帝以疾不朝重华宫者七月,事无巨细皆废不
[
群臣封章沓上,都人始忧。”
15]137
皇帝父子失和,京城居
[
2]12890
行” 。是年“十一月丙戌,日南至,丞相留正帅百官
诣重华宫称庆,兵部尚书罗点、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黄
裳、监察御史黄度、尚书左选郎官叶适等上疏请帝朝重
华宫,帝不从。吏部尚书赵汝愚入对,往复规谏,帝意乃
悟。汝愚又属嗣秀王伯圭调护,于是两宫之情始通。辛
卯,帝朝重华宫,皇后继至,从容竟日而还,都人大
民无不引以为忧,流言开始传播。绍熙四年九月,彭龟
年《乞车驾过重华宫疏》称:“自去年陛下不过宫,得之道
涂之议,藉藉可畏。……臣闻之道涂,皆谓两宫之情颇
不如旧,疑间之隙渐觉有形,此虽小人见陛下久不过宫,
[1]784
有此拟议,然臣以事揆之,亦有不容不疑者。”
可见,
绍熙三年,光宗不朝重华已引发各种议论,流言逐渐蔓
延。绍熙四年三月,光宗在便殿召见兵部尚书罗点,点
[
19]835
悦” 。
第二回合:绍熙四年九月庚午重明节为孝宗生辰,
言:“近者中外相传,或谓陛下内有所制,不能遽出,溺于
[19]837
[2]12008
依例,“群臣请帝朝重华宫,不从。冬十一月始朝” 。
其间进谏者纷至,“(九月)甲申,帝将朝重华宫,皇后止
帝,中书舍人陈傅良引裾力谏,不听。戊子,著作郎沈有
开、秘书郎彭龟年、礼部侍郎倪思等咸上疏,请朝重华
宫”,“(冬十月)壬子,秘书省官请朝重华宫,疏三上,不
报”,“会庆节,帝以疾不果朝。丞相葛邲率百官贺于重
华宫。侍从上章,居家待罪,诏不许。嘉王府翊善黄裳
上疏,请诛内侍杨舜卿;台谏张叔椿、章颖上疏,乞罢黜;
戊午,太学生汪安仁等二百一十八人上书,请朝重华,皆
不报。已未,丞相以下奏事重华宫。庚申,帝将朝重华
宫,复以疾不果。丞相以下上疏自劾,请罢政;彭龟年请
逐陈源以谢天下,皆不报”;十一月戊寅,迫于舆论压力,
酒色,不恤政事,果有之乎?”
外界关于光宗不朝重
华,猜测较多,认为其中主要原因在于受制于李后,不理
[12]2358
朝政,耽于享乐,故而对此颇有微词 。“自大臣至
于百执事,皆有栗栗不自安之意,军达于行伍,民达于闾
[1]777
阎,其言至有不忍闻者” 。九月,“传旨已降过宫指
[12]2358
挥更不施行,于是臣僚士庶纷纷之议竞起矣” 。十
月,户部侍郎袁说友上疏称:“盖自会庆圣节之后今四日
矣,宰执控沥恳告,百官奏疏痛切,恭听过宫指挥,以时
刻为岁,至今既未闻警跸,又未先降指挥,人情愈更忧
皇,口语沸腾杂出,如宰执百官皆是陛下亲任委使之臣,
当此急难之时,上则不过竭力苦口百拜控告,下则不过
上章奏□恳切俟命而已,最是百姓哗言,军人偶语,扇揺
127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驱众,思倡乱端,人情至危,陛下岂不略动宸虑? 兹又传
闻即有伏阙上书者,必须群众而来,万一先有此事,已是
往探视、侍疾问药,宰执群起进谏:“诸公引裾恸哭,朝士
日相聚于道宫佛寺集议,百司皂隶,造谤讹传,学舍草
茅,争相伏阙。刘过改之一书,至有‘生灵涂炭,社稷丘
墟’之语。且有诗云:‘从教血染长安市,一枕清风卧钓
[22]159
鼔动众情,驯致奸人相继扇乱,岂是细事。”
百官殚
精竭力,奏疏连篇累牍,别有用心者蛊惑煽动,伏阙上书
者大有人在,一旦如流言所称,形成规模,祸乱必将接踵
而至。
[11]38
矶。’扰扰纷纷,无所不至。”
时监登闻鼓院的杨大全
三次上疏,其中援引“寿皇将幸越、幸吴兴”的传闻,认为
孝宗抱病巡幸实为无奈之举,是为了替子开脱不孝的罪
名,“此爱陛下之深,欲泯其迹也。陛下当亟图所以觧寿
自绍熙三年至四年,灾异不断,时人将灾异附会人
事,认为皇帝背离孝道,德行有失,故遭致天谴,频降灾
异示警。蔡戡《乞皇帝过宫札子》称:“去岁灾异屡见,人
情讻讻,朝不谋夕,陛下一枉法驾,亲朝北宫,天意顿回,
瑞雪随降,人心遂定,旧观复还。自春以来,不躬定省,
又复四阅月矣,所在阙雨,种不入土,早禾无及,旱势已
成。至若芒种雨泽愆期,必有赤地千里之忧。万姓惶
[2]12158
皇之忧” 。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宰执重臣无力应
对,拿不出任何切实有效的控制和解决办法,致使流言
像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局面更加混乱。周密《绍熙行
礼记》云:“大抵当时执政无承平诸公识,不能以上疾状
昭示天下,镇静浮言,而朝绅学士率多卖直钓名之人,而
[23]617
[12]2359
惶,口语籍籍,咸谓陛下孝行有亏,所以致此。” 《论
时事札子》云:“诸粤自今夏以来,灾异屡见,星变、地震、
山摧、川竭、黑子贯日、赤氛亘天,上天之所示戒者,不一
而足。近则都邑,远则畿甸,闾阎无知之人,兴讹造讪,
公肆谤讟,幸灾乐祸,唱言变乱,无所忌惮,人情讻讻,朝
乃使上蒙疑负谤,日甚一日。”
[
22]164
光宗久不过宫,“遂成终天之诀” ,绍熙五年“六
[11]38
月九日戊戌,寿皇崩于重华殿” 。关于孝宗之死,当
时民间流传这样一些离奇的说法。据岳珂《桯史》卷三
记载:“姑苏有二异人,曰何蓑衣,曰呆道僧,踪迹皆奇
诡。淳熙间名闻一时”,“绍熙甲寅春,道僧入北内,坐榻
前曰:‘今日六月也,好大雪。’侍珰咸笑,顾曰:‘尔满身
皆雪,而笑我狂耶!’相与罔测,亦莫以为意。至季夏八
[22]796
不谋夕,其势甚危。”
袁说友《同众从官乞过宫上寿
状》也云:“臣等窃见今年夏秋之间,太白昼见,至于经
天。九月七日,金星掩心,大星而又黑祲亘天,万目骇
观,萤惑见入太微垣,逼近内屏房心,为明堂正属,宋分
太微内,屏切近帝座,此皆天变之大者也。所在洪水为
灾,衡岳山颓,正逼祠宇,剑门峰坠,塞断谷口。今月十
六日夜,当陛下斋宿之时,行都地震,有声如雷。夫衡
岳,南方之镇行都驻跸之所,此皆地变之大者也。至于
人情,下而闾阎,众而三军,近而禁卫,以陛下久阙定省
之礼,口语籍籍,谤讟纷纭,所不忍闻。自庙堂大臣至于
百辟,数进苦言,徒劳容受,竟不施行。莫不忧惧愁苦,
[
日,而至尊厌代矣,缟素如言焉。”
24]33ꢀ35
田汝成《西湖游
览志余》卷二云:“孝宗既退重华宫,群臣请以圣诞为重
明节,有术者以拆字名,叹曰:‘重华、重明非佳名也,其
[16]22
文皆二千日至。’至甲寅而孝宗上升,正合其数。”
从
这些诡秘的流言中不难看出,天子崩逝与其降生一样,
均有命数,是由天命定,只有“异人”、“术者”一类的奇技
异能者才能揣知天意,通过人为附会润饰,进而蒙上神
秘的色彩。
[
17]386
不能自存。此则人情之所甚不安者也。”
各种流言
孝宗驾崩,按照礼制,身为儿子的光宗理当过宫行
礼,“括发哭于敛床,留宿丧侧,亲视百官有司,办集后
事,以俟举哀成服”,但光宗却“视父之丧如他人事”,“安
在街头巷陌传得沸沸扬扬,“外而居民,内而禁卫,上而
搢绅,下而走隶,相顾叹息,形之言语,所不可道。又缘
既废玉巵奉觞之礼,重华殿下御幄在侧,设而弗用鳌山
前列,不闻三呼大乐,弗陈寿仪俱废,人情忧愧,无不咨
[22]164
坐深宫,起居服御并如常时” 。在这种特殊而关键
的时刻,皇帝“既不临丧又不举哀,既不成服又不过
[
17]387
[22]165
嗟,闾巷所传,尤为不一” 。可见流言波及面之广,
从普通民众到亲兵禁卫,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无不
卷入这场舆论漩涡,人心离散思乱,大有一发不可收拾
之势。“夫众怒难犯,众言难一。向也心自私怒,今也勃
勃然怒形于色矣;向也口自私言,今也嚣嚣然言传于道
宫” ,难免引起臣民躁动。“大丧乏主,国势岌岌,人
[7]第55册,654ꢀ655
情皇皇”,“朝廷莫知所出”
,“嘉王数入禁中
[6]35
泣请,未遂。中外讹言靡所不至” 。为安抚人心,稳
定政局,丞相留正等人只得数次请求寿圣太后代行祭礼
[11]39
并降旨声称:“皇帝以疾,听就内中成服” ;而光宗
矣”,“今众而群臣,次而多士,次而六军,又次而百姓,家 “亦降指挥,谓痰眩未能过宫,此固欲少宽三军万姓之
[17]380
[22]165
有家喙,市有市哄,莫不怨嗟流涕,疾视不平” 。流
言迅速扩散,以其难以想象的传播速度与力度席卷了社
会的各个角落。
责,然谁不知借疾病之说以文其过” 。这些举措并
未能缓和已经激化的形势。六月十三日,“上成服宫中,
中外讹言益甚。或言‘某将辄奔赴’,或传‘某军私聚
[18]320
哭’,大抵皆反矣” ,流言越发耸人听闻。成服当晚,
绍熙五年正月,郁郁寡欢的孝宗染疾,光宗拒不前
128
方
燕
南宋光宗朝过宫流言探析
“
至夜二更,白虹贯天,自东而西,连亘不散,都人皆见
[22]165
等人挽狂澜于既倒,奔走于皇帝、寿圣太后慈福宫两宫
之间,沟通信息,往返请复,一改“人情汹汹,中外沮绝,
之” 。这种反常的天象使“白虹,兵象也”的说法不
胫而走。由于朝野上下希望光宗出面主丧的心理十分
迫切,甚而无中生有,关于过宫的时间在流言传播中愈
加具体:“自十三日成服之后,传陛下欲以十五日过宫,
尽行丧礼,今又不然。愈觉人情交愤,祸萌益张,国势之
[3]1285
无所用力”
的被动局面,密派知閤门事韩侂胄奏请
寿圣太后恩准逼迫光宗内禅,拥立太子嘉王即位,动荡
的政局才逐渐稳定下来,“时上自称疾眩,朝野汹汹,咸
忧变故不测。及皇上嗣位,国丧有主,而后人心始
[
22]165
[25]11
[9]205
危过于累卵” 。“从表面上看起来是真实”
种流言,使人们处于希望、失望的不断交叠和纠结之中,
一旦受到某种持续的刺激,大众的情感就会像不受控
的各
定” ,纷纷扰扰的流言至此归于衰歇。
三
过宫事件引发流言浪潮的原因及影响
[28]398
“
流言“是一个对不确定情形的解释定义过程” 。
从绍熙二年十一月至绍熙五年六月,在历时近三年的过
宫事件中,始终伴随人心浮动,流言纷扰,过宫成为特定
[26]代译序,4
制的惯性运动一样,不断攀升”
。京城很快陷入
空前的大恐慌之中,“中外人情讻讻,以祸在旦夕”,“朝
士中如项安世等遁去数人,如李详等搬家归乡者甚众,
情境下人们的“心理热点”和议论中心,朝野上下对其
[11]39
[29]98
侍从至欲相率出城” 。朝官或出逃,或搬迁,或返 “投以最热切的关注” 。光宗间或过宫,即“可以慰
[2]11928
[4]8
乡,以求自保。军队中煽动起狂热的情绪,“军士籍籍,
释群疑” ,使“人情感悦,欢声四起” 。如绍熙四
[
2]12891
有语变且不测” 。京城居民人心浮动,“迁徙大半,
居城内者则移居村落,居近郊者则移居傍郡,富家竞藏
金银,市价为之倍长。甚而两宫各分囊橐,潜归私室,自
年三月丙子,“光宗乃率中宫俱诣重华,从容终日,都人
[3]1281
大悦” ;绍熙四年十一月,光宗朝重华宫,“中外欢
[2]11928
呼” 。但绝大多数时间,光宗由于父子间的隔阂和
[
17]385
谓乱衅只在目前” 。富家近习竞相藏匿金银财宝,
以备不虞。这种激烈的防御反应,引发物价上涨,经济
陷入混乱。而图谋不轨者伺机以动,使宋朝廷政治上面
临严重危机。据《四朝闻见录》载:“绍熙甲寅,孝宗升
遐,光宗疾,不能丧,中外人情汹汹。襄阳兵官陈应祥,
归正人也。欲乘此为变,结约已定。”陈应祥暗中集结亡
命之徒,“阴连北方邓州叛党,欲杀守臣张定叟,用缟素
李后、宦官近侍的离间挑唆,对这一看似“极易为力在于
[22]159
反掌间”
的定省之礼却反复推诿,一再拖延。光宗
[2]12612
不朝重华宫,“中外疑惧” ,“臣僚抗章论奏如出一
[22]790
口” ,“以不过宫谏者众矣,诵说义理,条陈利害,非
[5]340
不详尽,非不激切” ;京师太学生及民众或投匦上
书,或加入伏阙请愿的行列,虽难以奏效,但由此形成声
势浩大的舆论攻势,“以与昏主妒后争口舌之短长,不
[2]105
[30]222
代皇帝为太上执丧,且举襄以顺北” ,密谋“以七月
胜,则相率而奔,如烈火之焚身,须臾不缓” 。
[
12]2361
望日为寿皇发丧为乱” 。在千钧一发之际,朝廷于
七月甲子颁布宁宗即位诏书,“甫三日而至,陈遂变色寝
谋,旋为其党所诉”,陈谋反之事败露被杀,“发陈之箧惟
缟巾数千”,当时形势的危急程度于此可见一斑,“宁庙
登极之诏迟下数月,襄州之乱作矣,特以诏至而
过宫事件之所以引起如此强烈的震荡和反响,一方
面是因为从伦理纲常看,不朝重华显然有违孝道、有悖
礼制。两宋以孝治国,上自朝廷,下至基层社会,无不奉
孝道为圭臬。孝宗敬奉高宗,“备极子道”,“父子嬉嬉,
[1]783
如处一堂” 。《宋史·孝宗本纪》赞道:“自古人君起
自外藩,入继大统,而能尽宫庭之孝,未有若帝;其间父
子怡愉,同享高寿,亦无有及之者。终丧三年,又能却群
臣之请而力行之。宋之庙号,若仁宗之为‘仁’,孝宗之
[27]105
止” 。
在人心离散、流言四起,宋政权危在旦夕的紧急关
头,左丞相留正接连上疏请立太子,在前后两次得到光
[2]692
宗“甚好”,“历事岁久,念欲退闲”的御批后,心生恐惧,
为‘孝’,其无愧焉。”
而光宗久阙定省,在孝宗之孝
[
2]11985
“
因朝临,佯仆于庭,密为去计” ,打着生病的幌子
[6]37
的映衬下更显其行为的背谬和不堪,这在深受礼制教化
的臣民看来,显然无法接受。按照礼制要求,“孝子之事
于七月辛酉五更“易肩舆出城去,人情益惧” ,朝臣只
求自保者不乏其人。眼见朝野分崩离析,流言甚嚣尘
上,知枢密院事赵汝愚以策立新君、整顿朝纲为己任,
[31]2462
亲也……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
而光宗“上以圣父欲得相见之切,中以臣子控奏恳恻之
[17]385
汝愚尝云:‘梦孝宗授以汤鼎,背负白龙升天。’又沈有 诚,下以军民惶惑偶语之疑” ,全然置之不顾,“深居
开尝在汝愚坐,曰:‘外间传嘉王出判福州,许国公判明
州,三军士庶已推戴相公矣。’又徐谊语人曰:‘但得赵家 “寿皇升遐,上不能丧” 。如此种种,“人伦天理弃
“
[2]12008
不出,久亏子道”,“寿皇疾势已危,不及今一见” ,
[20]64
[
12]2362
一块肉足矣。’盖指魏王之子徐国公柄也” 。赵汝
愚面对汹涌而至的流言置若罔闻,联合工部尚书赵彦
逾、知閤门事蔡必胜、右司郎官徐谊、尚书左选郎官叶适
灭,皆尽人子之道毫发不存,外议沸腾,恶名太过,已不
[21]164
可掩” 。彭龟年《乞车驾过重华宫疏》云:“臣窃观陛
下近日所为,视《中庸》九经已犯其五,臣之所欲言者,盖
129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不止此。此特《大学》九章中之一条最大者也。惟陛下
幡然改图,一新圣德,使纲常之间了无所愧,不特可以息
下则不疑;小人将起为乱,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中
外官军,岂无它志,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事之可疑
者,反不以为疑,颠倒错乱,莫甚于此,祸乱之萌,近在旦
[
祸乱,又且可以致太平。”
1]785
[
2]12003
光宗背离传统的不孝行径,一方面有损于皇帝、皇
家的威仪形象,另一方面更可能召乱致祸,引发严重的
政治危机。首先,内宫失和,纷争不断,会危及统治秩序
夕。”
过宫事件引发汹汹而来的流言浪潮,面对群臣谏
[5]340
诤、士民伏阙,光宗从“间或听之”
到“一切不
[
1]796
[22]164
[5]340
的稳定。“两宫不和,则天下不和” 。袁说友《又奏
乞过宫状》云:“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此天地之大经,古
今之通谊也。陛下能以子道事寿皇,天下必以臣道事陛
听” ,从平日“勉强一出” 偶朝重华,到非常时刻
拒不过宫替孝宗主丧,使君臣、君民的矛盾日趋尖锐,并
最终达到白热化,直接促成绍熙内禅,政权发生戏剧化
的转移。关于内禅,本非光宗所愿。绍熙五年,“尝降出
一草茅书,言建储事,宰相袖进取旨,上变色曰:‘储不豫
[17]380
下。”
父子、君臣的人伦秩序为礼之大纲,君臣各尽
本分,则上下同心;反之,则导致臣民离心离德。其次,
过宫反复无常,对内无法取信于民,对外无法威服外族。
在过宫问题上,光宗往往朝令夕改,“朔望不出,许以进
香,进香不出,许以上寿,上寿又复不出”,“言虽容而不
[20]63ꢀ64
建,建即代矣。朕第欲卿知其妄耳。’”
但光宗出
于种种原因,一意孤行,自陷不义,“以一己动天下之疑,
[1]778
犯天下之议” ,使流言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将大宋政
权一步步地推向岌岌可危的境地。从六月戊戌至七月
乙丑,迫于情势,宰辅重臣只得勉力应对,先是奏请寿圣
[17]392
行,事欲济而复辍,日复一日,寖为常事” 。针对这
种情形,礼部侍郎倪思进言:“陛下屡愆问安之期,中国
[32]522
[6]38
犹知有疾也。脱金人以为问,臣将何辞?”
最后,会
代为主丧,继而谋划建储之议,“息浮言,安人心” ,然
给心怀叵测者以可乘之机,进而酿成政治动乱。兵部尚
书罗点奏称:“若深居不出,久亏于道,群情解体,众口谤
讟。近日通衢之中,固有持此指骂大臣,无所避忌,祸患
后力劝寿圣同意垂帘和内禅,并策动殿帅郭杲陈兵南北
[2]11985
内,“坐甲以戒不虞” ,提供军事保障,最终迫使光
宗内禅,太后听政,嘉王即位,“民心悦怿,中外晏
[9]203
[2]11985
将作,可无虑乎?”
中书舍人黄裳上疏直陈:“乃若贵
然” ,宋政权完成相对平稳的过渡。
为天子,不以孝闻,敌国闻之,将肆轻侮,此可疑也,而陛
注释:
①
关于南宋光宗朝的过宫事件,陈国灿、方如金《宋孝宗》(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年版),虞云国《宋光宗·宋宁宗》(吉林文史出
版社1997年版),王冬梅《留正与光宗朝政局研究》(暨南大学2007年硕士论文),刘坤新《彭龟年研究》(河北大学2011年硕
士论文),刘坤新《以南宋彭龟年为视角看光宗朝政局》(《保定学院学报》2010年5期),肖建新《南宋绍熙内禅钩沉》(《安徽
师范大学学报》2002年6期),章尚正《中国封建皇帝内禅论》(《中国史研究》1996年3期),贾连港《宋代内禅政治研究》(西
北大学2011年硕士论文),刘广丰《宋代后妃与帝位传承》(《武汉大学学报》2009年4期)等均有所涉及,但现有成果中未见
从流言角度专门进行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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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morsonVisitingFatherinChonghuaPalaceof
EmperorGuangzongintheSouthernSongDynasty
FANGYan
CollegeofHistoricalCultureandTourism,SichuanNormal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66,China)
(
Abstract:WhenEmperorGuangzongoftheSouthernSongdynastywasonthethrone,dueto
lackofmutualunderstandingbetweenfatherandson,aswellasthequeenandeunuch’ssowing
discord,Guangzongdidnotobeytheetiquetteofregulargreetingandseldommethisfatherin
ChonghuaPalace.EmperorGuangzong’sseldomvisitandhisignoreofhisfather’ssicknessand
deathcausedseriousshockandoutcrybothinthecourtandthepublic.Rumordisturbanceand
politicalunrestfinallyresultedininteriorabdicationanddramaticregimetransitionduringShaoxi
period.
Keywords:theSouthernSongdynasty;visitingfatherinChonghuapalace;rumor;Emperor
Guangzong;EmperorXiaozong
[责任编辑:凌兴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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