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6期
2
012年11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6
November,2012
范仲淹《赋林衡鉴》与宋体律赋的定调
许暋瑶暋丽
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上海200433;西南民族大学西南民族研究院,成都610041)
(
暋暋摘要:范仲淹所著的《赋林衡鉴》是宋代赋学研究的重要文献。范仲淹鉴于天圣初年律赋写作与评价标准纷
纭、好古者与修辞者各执己见的状况,通过将律赋分为二十大类,并分门类作序、选文,强调律赋体国经野的价值,
着重突出律赋在释经立传、反映时政等重大问题上的作用。尤其是范仲淹对“叙体暠、“体物暠之“体暠字的创新诠释,
为宋律赋向学理化、议论化的发展指明了方向。《赋林衡鉴》一书通过应天府学、高平讲友等师友圈的传播,对宋律
赋的发展起到了纠偏指正的作用,成为宋体律赋的定调之作,直接促成了仁宗朝中后期宋体律赋的成型与鼎盛。
关键词:范仲淹;《赋林衡鉴》;律赋;宋代;风格;定调
中图分类号:I206.2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6灢0087灢08
暋暋天圣五年(1027),范仲淹丁母忧,寓居应天。时
晏殊为应天知府,尤重兴学,闻范仲淹之名,召置府
宋体律赋成型的理论价值和意义。
一暋《赋林衡鉴》出现的科场背景
[
1]10267-10268
学
。在教学之余,范仲淹撰成赋格专书
赋林衡鉴》。此书今佚,但范仲淹自作之序尚存于
范文正集》中。关于《赋林衡鉴序》的研究,詹杭伦
在《范仲淹的赋论与赋作》一文中探讨了《赋林衡鉴
真宗朝后期,科场中西昆风气盛行,其中学西昆
而不至者的弊病也日益突出。朝廷一再下诏诫励,
但效果并不明显。另一方面,宗尚韩、柳之文的古文
家开始崛起,士人间相与砥砺散体文的风气也开始
复萌,成为西昆文风的对立面。这种由于文学主张、
好尚的差异而导致的分歧也敏锐地反映到科场律赋
的写作与评价当中。夏竦《议贡举奏》云:“况主司不
一,好尚差殊。学古者注意于策论,修辞者宅心于诗
赋。简略者鄙其闳衍,绮丽者轻其质直。鉴裁既纷,
品题乃惑,缁素无常色,金土无定价。燕雀遇便风则
高翔千仞,蛟龙无尺水则困于泥涂。故工拙之状,多
《
《
[2]261-286
序》的律赋分类原则
赋特点进行过较细致的分析
有题为《范仲淹律赋研究》的学位论文,就《赋林衡鉴
;周兴涛则对范仲淹律
[3]51-56
;近有孙德春著
[4]
序》分析了范仲淹对律赋的认识和创作态度。上
述诸作从不同角度对《赋林衡鉴序》进行解读,颇有
创获,然由于诸作未能结合宋初科举考试的大背景
和宋代律赋发展的脉络,故未揭示的隐义尚多。因
此,本文拟通过《赋林衡鉴序》一窥真、仁之际科场律
赋的状况,并通过对序文的深入解析,探析《赋林衡
鉴》一书在宋律赋的天圣、明道之变中的作用及其对
[5]181
乖外望。暠
学古者当指宗尚韩、柳古文之士,而修
辞者则谓钟情西昆体者。尽管科场的考官并非清一
色的西昆派文人,但西昆派文人在其中所占比例较
收稿日期:2012灢05灢15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0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西部项目青年基金“宋代进士考试与文学综论暠(编号:10XJC7S1007)、西
南民族大学2012年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赞助项目“诗赋取士与元祐文学暠(编号:12SZYQN81)的阶
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许瑶丽(1975—),女,四川资中人,文学博士,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在站博士后,西南民族大学西南
民族研究院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宋代文学与文献研究。
87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
9]《两都赋序》
大却是事实。所以李觏在与范仲淹的书信中写道:
虽有仁如伯夷,孝如曾参,直如史鱼,廉如于陵,一
上德而尽忠孝暠
之说的继承,并且突出强调
“
讽谕之“规戒人事暠的功能,这从理论上肯定了律赋
议政、论政的功能。张方平曾指出:“国朝自真宗以
前,朝廷尊严,天下私说不行,好奇喜事之人不敢以
事摇撼朝廷。故天下之士知为诗赋以取科第,不知
其他。……自设六科以来,士之翘侈者,皆争论国政
之长短……其始也范讽、孔道辅、范仲淹三人,以才
语不中,则生平委地。况执其柄者,时或非人,声律
之中,又有遗焉。荐于乡、奏于礼部,第于殿庭,偶失
[
6]293
偶得,如弈棋耳。暠
人暠,即指当时科场考官中西昆文人占主导的情况。
绳墨不进,曲直终非暠,并导致学子“进者岂尽其才,
李觏所谓“执其柄者,时或非
“
[
10]82
而退者愈惑于命暠,学古者与西昆文士各执一端,品
题差殊,导致的是天下学子迷其端源,无所适从。于
是律赋的创作呈现“其如好高者鄙而弗攻,几有肴而
能为之称首。暠
由于六科给事中这一职位的设
立,使得谏官的地位大为提高,投射到科场则表现为
举子喜议时事,而范仲淹等则是首开风气的人。这
种倡导律赋关注时事的风气在庆历年间达到了高
潮。欧阳修亲拟《以天以实不以文赋》,并在进呈仁
宗皇帝的表状中明确指出“赋者,规谏之文
[7]508
不食;务近者攻而弗至,若以莛而撞钟暠
的情况,
好古者不屑于写作律赋,而急功近利者但知“荟萃小
说,磔裂前言暠,学之不由其径。
[
11]1947
针对这种状况,时为府学教官的范仲淹试图为
科场律赋建立起新的风范,以调和律赋写作与评价
中的分歧。范仲淹早年在科场即有盛名,在担任应
天府学主讲期间,每“出题使诸生作赋,必先自为之,
也暠
。苏轼在元祐年间也写作了不少议论时政
的律赋,欧、苏在律赋上明显是继承了范氏的观念并
变本而加厉了。
而“祖述王道暠与“研究物情暠却是范仲淹赋予律
赋的“新职任暠。“王道暠当指“外王之道暠,即治理天
下的大道理,自中唐时期提倡律赋题目自经籍中来
始,祖述王道的内容在律赋写作中就日趋普及。及
至宋代,以儒教治国,科场律赋更注重考察应举者的
学识、器业,遍习六经已经成为写作律赋的必修课。
范仲淹在这里将“祖述王道暠放在首要的位置,说明
了“祖述王道暠已然成为了宋律赋最重要的一项功
能。而“研究物情暠中的“研究暠二字则使律赋中对
“物暠的描写有别于过去赋作中“写物图貌,蔚似雕
画暠的传统。“研究物情暠意在超越事物的外在形式
去探求事物之理,即“物情暠,这与六朝写物赋专注于
物象外在情状的描绘大异其趣。这种界定对于改变
西昆体律赋讲究“刻画入微暠的风气无疑有拨乱反正
的意义,对于宋律赋重议论、重理趣特征的形成也有
重要影响。
[
8]182
欲知其难易及所用意,使学者准以为法暠
,故深
知律赋写作的甘苦,加上作为教育家与政治家的立
场,《赋林衡鉴》一书可谓是范仲淹精心结撰的为律
赋廓清迷障、指示方向的奇书。不同于一般赋格类
书籍,一味迎合举子速成之需,范氏《赋林衡鉴》在宋
代律赋史上可以说是一部继往开来之作,对于宋体
律赋的成型有奠基之功。
二暋《赋林衡鉴序》对律赋功能与题材的开拓
《
赋林衡鉴序》首先肯定了赋“感人神暠、“穆风
俗暠的价值,介绍了律赋形成的历史及其主要的功
能,并指出现实中律赋写作、评价昧于趋向的情况。
范仲淹将律赋按题材和表现手法分为二十大类,并
分门别类加以解说,还说明了例文多取唐人作品的
理由。后人称范氏所分律赋之二十类为“赋二十
体暠,可见其在律赋分类上的典范意义。在序文末,
范仲淹表达了对国家取士易方的期望。《赋林衡鉴》
一书对宋律赋的重要贡献之一就是开拓了律赋的功
能与题材。
(二)“赋二十体暠与宋律赋之学理化
《赋林衡鉴序》按“体势暠将律赋分为二十类。詹
杭伦先生认为:“他分类的依据主要有二:一是按照
题材分类,前十类大致如此;一是按照写作方法分
(一)律赋功能定位的调整
[
2]265
在序文中范仲淹首先追述了赋作为“六义暠之一
的价值,这是祖述历代儒家诗教观的传统说法,似无
新意,然而范氏对律赋的功能的界定却有些与众不
同,其云:“或祖述王道,或褒赞国风,或研究物情,或
类,后十类大致如此。暠
范仲淹对二十种类型的
律赋分别作了界定,“取其可举者类之门,门各有序,
[7]509
盍详其旨暠
。在每一类型的律赋下范仲淹附列
了例文,每类之下还有较总序更为详尽的各类小序。
而今其书早佚,仅存总序。二十类之名颇有费解之
处,比如有叙事类,又有叙体类;有咏物类,复有体物
[7]508
规戒人事,焕然可警,锵乎在闻。暠
“褒赞国风暠与
“规戒人事暠是对班固“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
88
许瑶丽暋范仲淹《赋林衡鉴》与宋体律赋的定调
类;诸如此类者甚多。笔者参以郑起潜《声律关键》
人之“意暠,“意暠与“情暠其含义大有区别,相信范仲淹
并非不知,他之所以如此定义,臆测其理由是,对于
古人,我们有“知人论世,以意逆志暠的通识,却无逆
料古人之情的说法,所以用“意暠不用“情暠。在全部
二十类中,除名不副实的“缘情暠类外,我们看不出任
何一类与抒情有关联。这种看似奇怪的现象,其实
正反映了宋律赋中创作中主体性的消融、文学性的
隐遁。
对律赋的分类,并结合范仲淹本人的律赋作品,对二
十类律赋辨析如下。
.叙事:“叙昔人之事谓之叙事。暠此类律赋在唐
1
代最为多见,多以古事为题,通篇叙其事。《声律关
键》“认题暠下有“叙全篇暠一类,举《金城图上方略赋》
为例,即叙事类律赋。郑起潜在该类下注云:“古赋
[12]5
多铺叙出处本末,八韵贯通暠 ,盖知此类律赋在
南宋已较少出现。范仲淹《铸剑戟为农器赋》即属叙
事类。
6.明道:“明虚无之理者谓之明道。暠所谓“虚无
之理暠多指道家学说,老子《道德经》有“明道若昧,进
道若退暠之说。此类当系为北宋初律赋多道教题目
而设,宋初皇帝从太祖到真宗都崇信道教,关于道家
的学说也成为显学,律赋中也有很多类似题目。范
仲淹《老子犹龙赋》应属此类。
.颂德:“颂圣人之德者谓之颂德。暠此类律赋在
2
宋律赋中最为常见,是典型的润色鸿业的作品。值
得注意的是范仲淹谓“颂圣人之德暠,与班固之“宣上
德暠有所区别,“圣人暠既可用以指帝王,也可以指儒
家先圣,如孔孟等。范仲淹所定义的颂德较班固更
有进步意义在于,颂先圣之德可以引起今世之人对
先圣风节的向往,从而起到教育、升华的作用,较一
味“宣上德暠以称美皇帝有很大的不同。范仲淹《老
人星赋》为颂德类律赋,在范仲淹律赋中此类律赋很
少。
7.祖述:“发挥源流者谓之祖述。暠祖述是赋体写
作中的一种风气,如纪行赋始于刘歆《遂初赋》,其后
有班彪《北征赋》、班昭《东征赋》、蔡邕《述行赋》、潘
岳《西征赋》,续作者难于毕陈。但范仲淹这里所谓
的“祖述暠显然有别于前述意思,观范仲淹谓律赋之
功用有“祖述王道暠一项,臆“祖述暠类所指即为祖述
王道。范仲淹律赋祖述王道者较多,如《君以民为体
赋》、《礼义为器赋》等。
.纪功:“书圣贤之勋者谓之纪功。暠《声律关键》
3
有“品藻暠类,下举《善政不如善教》、《孟氏功不在禹
下》,论圣贤之功,庶几与范仲淹所言之“纪功暠相类。
范仲淹《尧舜率天下以仁赋》即属纪功类。
8.论理:“商榷指义者谓之论理。暠“商榷指义暠当
指其义有可议之处。范仲淹《贤不家食赋》、《得地千
里不如一贤赋》应属此类。论理一类的确立与范仲
淹“尊经疑传暠的主张有关。重新解释六经的指义是
宋代理学形成的上源,而敢立新论也成为宋代文士
的一大特征。其后的大文豪欧阳修、苏轼,在律赋写
作中都极善议论。李调元谓苏轼《通其变使民不倦
赋》、《三法求民情赋》、《六事廉为本赋》三赋“以策论
.赞序:“陈邦国之体者谓之赞序。暠赞序本为史
书作者为传主所作的评语以及为各志写的引言。
文心雕龙·史传》论班固《汉书》“十志该富,赞序弘
丽暠即是这个意思。万光治先生《汉赋通论》谓“汉代
4
《
[13]79
颂、赞、箴、铭,与赋同体异用暠
,指出了赞与赋之
间的近亲关系。以赞序命名律赋之一体,似取赞序
之总括、评价之意,而“邦国之体暠意即治国道理。范
仲淹此类律赋最多,《历代赋汇》“治道暠类收入范氏
律赋20篇。当然《历代赋汇》的分类与范仲淹所分
之类有所区别的。笔者以为《历代赋汇》收入“农桑暠
类的《稼穑惟宝赋》也应属于范氏所谓的“赞序暠类律
赋。
[14]668
手段施之帖括,纵横排奡,仍以议论胜人暠
。浦
铣《复小斋赋话》指出:“东坡《黠鼠赋》:‘人能碎千金
之璧,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搏猛虎,不能无变色于
[15]372
蜂蛰。暞二语乃东坡少年《夏侯泰初论》也。暠
苏
轼十岁时曾作《夏侯太初论》,而浦铣所引之句不仅
见于《黠鼠赋》,而且还在《颜乐亭诗并叙》中出现,且
一字不差,苏轼本来就善于破体为文,加上范仲淹所
确立的律赋论理一路,已有欧阳修的龟鉴在前,故苏
轼律赋之“以议论胜人暠其来有自。
.缘情:“缘古人之意者谓之缘情。暠诗有缘情之
5
说,这是大家所熟悉的。汉末、魏晋、六朝时期抒情
赋作大量产生,赋可缘情并非新论。而所谓“缘情暠
是指缘作者之情无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暠,此通论
矣。但范仲淹对“缘情暠的定义却是“缘古人之意者
谓之缘情暠,将动情的主体由作者变为古人,且为古
9.咏物:“指其物而咏者谓之咏物。暠“咏物暠之
赋,六朝尤盛,多以刻画入微、雕琢细腻见长。如前
文所论,宋人咏物讲究“研究物情暠,不汲汲于物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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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描绘,而是究心于事物之理。如范仲淹《水车赋》,破
键》有“数目暠一类,下举《皇极之主叙九畴》、《回闻一
以知十》为例。范仲淹《六官赋》即属此类,其赋分门
别类叙述“冢宰暠、“司徒暠、“宗伯暠、“司马暠、“司寇暠、
“司空暠之职掌。
题云:“器以象制,水以轮济。假一毂汲引之利,为万
顷生成之惠。扬清激浊,诚运转而有时;救患分灾,
[7]19
幸周旋于当世。暠 总言水车之用,而全赋无一句
专门描写水车之形状,其重点完全转移至“咏暠上。
19.双关:“兼明二物者谓之双关。暠《声律关键》
有“两全暠类,其下举《太宗功德兼隆》、《汉文武相配》
为例,所谓两全,即其所举例中“功暠与“德暠、“文暠与
“武暠两两相配,此与范仲淹之“双关暠当为同一类别。
《大礼与天地同节赋》应属“双关暠类,其赋破题云:
“惟大礼之有节,同二仪而可详。其大也,通庶汇之
伦理;其节也,著万化之纪纲。贵贱洞分,列髙卑而
0.述咏:“述其理而咏者谓之述咏。暠与咏物类
1
似,既然咏物的重心在于“物之理暠、“物之用暠,那么
直接咏理当然也顺理成章。范仲淹《水火相入而相
资赋》就是取《周易·说卦》中的一句话为赋题,当入
述咏类。
1.引类:“类可以广者谓之引类。暠引物连类是
1
[
19]189
写作议论文章的方法之一,《淮南子》一书就多用此
法,使议论显得气势充沛,雄辩滔滔。范仲淹所云之
不爽;弛张冥契,制舒惨而有常。暠
每联分别叙
写“大礼暠与“天地暠,故为兼明二物。
“
引类暠,亦当指引类以明理。
2.指事:“事非有隐者谓之指事。暠指事本为“六
书暠之一,引申为阐明事理,叙述事物。刘勰《文心雕
0.变态:“词有不羁者谓之变态。暠詹杭伦先生
谓:“所谓‘词有不羁暞的‘变态暞类,这一类作品也许
2
1
[
2]265
是由律赋转化为文赋的先兆。暠
此说有一定道
[
16]35
龙·明诗》云:“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暠
元稹
理,“不羁暠即不受约束,律赋最大的约束就是声律与
对偶,文赋就不受声律、对仗的限制。不过文赋的产
生显然还有更远的渊源,不宜拘限于律赋之变。笔
者以为,范仲淹列“变态暠一类,实际上是庆历律赋新
体产生的渊源。庆历科举新制允许依仿以白居易、
独孤绶为代表的唐人赋体,不限字数、不限联数,在
形式上获得了很大的解放,其思想渊源似在范仲淹
“变态暠一类中可以约略见出。范仲淹《水车赋》、《临
《
杜君墓志铭》:“词意简远,指事言情,自非有为而
[
17]600
为,则文不妄作。暠
范仲淹此处尤指阐述明白、
显豁之理。《声律关键》有“名义暠类,举《天子曰辟
雍》、《五帝名学曰成均》为例,其与范仲淹“指事暠类
相近。范仲淹有《圣人大宝曰位赋》可为指事类律赋
的代表。
13.析微:
“究精微者谓之析微。暠《易》通常被认
[
2]271
为是“六经暠中最为精微的学问,胡瑗《周易口义·系
辞上》谓:“其道至大,以至纎至悉之事,无不备载,虽
有爻彖之辞以解释之,然其辞义深逺,其理精微,至
川羡鱼赋》都不按平仄相间的规则押韵
多楚辞风格,亦可谓范赋中的“变态暠之作。
,且句语
范仲淹在《上时相议制举书》中指出最佳的科举
[18]449
渊至奥,不可以易晓。暠
下的易学注疏仅见于《四库全书》著录的就有近百余
宋人对《易》很热衷,留
考试内容应是“先之以六经,次之以正史。该之以方
略,济之以时务。使天下贤俊翕然修经济之业,以教
[1]10267
[7]239
种。《宋史》称“仲淹泛通六经,长于《易》暠
,其
化为心,趋圣人之门,成王佐之器暠
。儒家六经
律赋中就有多达七篇专门论《易》理。笔者以为范仲
淹所谓“析微暠类很可能是指讲说《易》理为主的律
赋。
应该在考察内容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同时经济实
务的能力也不可偏废。综观范仲淹所列二十类律
赋,其实质都是言理之赋,包括命名为“缘情暠、“咏
物暠、“体物暠的赋类。与范仲淹所言之律赋的功能相
参照,不难看出范仲淹着意于提升律赋的价值,将六
经、史书,甚至道家经典作为律赋创作的灵感来源,
截断创作主体与作品之间的情感联系,完全将律赋
定位于经史的文学化传译,以回应朝廷要求学子宗
经修德的号召。提倡为文宗尚六经、祖述王道并不
始于范仲淹,北宋古文运动的先驱如王禹偁、孙何等
早有此论,西昆体作者也讲究引述儒家经典。范仲
淹与前人不同之处在于,作为北宋疑传派的代表,他
14.体物:
5.假象:“强名之体者谓之假象。暠“假暠即“借暠,
假象暠意即“借象暠,当指以有形有体之物名无形之
事理。范仲淹《乾为金赋》即属此类。
6.旁喻:“兼举其义者谓之旁喻。暠意即反复举
此类律赋下文专论,此略。
1
“
1
例以明义,这是赋体写作中最典型的手法,在历代论
理赋中,这种写法很常见。
“
1
7.叙体暠:此类律赋下文专论,此略。
18.总数:“总其数而述者谓之总数。暠《声律关
90
许瑶丽暋范仲淹《赋林衡鉴》与宋体律赋的定调
主张“尊经疑传暠,儒家的经籍需要重新注解,还原经
又必须在摹形图貌之中得以呈现,不可能超绝于具
体的‘物暞。那么,这里实际上暗示了由物象形貌而
进入物象神理的问题。只是在陆机心目中,似更注
典的本意,同时为时政提供指导与借鉴。因此,写作
以经、子、史为题的律赋其实与重注六经并无本质的
区别,范仲淹《易兼三材赋》就专门探讨《易》学。北
宋龚鼎臣就曾指出:“赋亦文章,虽号巧丽,苟适其
[21]166-167
重‘体物暞所获得的理或意暠
。曹虹先生敏
锐地意识到了陆机“体物暠说不同于刘勰“体物暠说之
处,但其对于陆机“体物暠思想的来源———庄子体
道———的体认却不够准确。陆机“体物暠说其实来源
于《周易·系辞》,其云:“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
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暞子曰:‘圣人立象以
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
[20]565
理,则与传注何异?暠
这正是范仲淹及后学们乐
于写作律赋的内在动因。
三暋“体物暠之“体暠与宋律赋的学理化
体物暠是赋体的一项基本特征。《文心雕龙·
“
物色》云:“体物为妙,功在密附。故巧言切状,如印
[18]503
之印泥,不加雕削,而曲写毫芥。故能瞻言而见貌,
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暞暠
“立象以尽意暠正是
[
16]279
即字而知时也。暠
在刘勰看来,“体物暠就是将物
“体物而浏亮暠之说的源头。范仲淹深于易学,仅律
赋中就有七篇之多讨论《易》理,正是其深厚的易学
修养,使得范仲淹准确地领会了陆机“体物暠说的真
正内涵,故在序言中特意指出陆机之说的合理性。
陆机“体物暠是指“由物象形貌而进入物象神理暠,根
据这个界定,“取比象暠中的“象暠为所体之“物暠,而文
章的重点却在于该“物象的神理暠,即郑起潜所取之
“物之义暠这一至关重要的界定使体物与“咏物暠区别
开来。
象生动地描绘出来,达到“蔚似雕画暠的效果,这也是
对“体物暠最通行的一种解释。但是,范仲淹所定义
的“体物暠类律赋却与通行的定义大相径庭,其云“取
比象者谓之体物暠。南宋郑起潜《声律关键》律赋写
作第一诀“识题暠下分列了三十余种题目类型,第一
便是“体物暠,并举《文德帝王之利器》、《天子游六艺
之圃》为例。揆以范仲淹“取比象者暠的定义,正相符
合。《文德帝王之利器》,即用利器象喻帝王之文德。
为了与譬喻相区别,郑起潜又注云“取物之义,非譬
至此,前述的疑惑涣然冰释。对“体物暠的解释,
“体暠字是关键,由物象及于神理的过程与庄子的“体
道暠行为相类似。在范仲淹所析二十类律赋中,还有
一类名为“叙体暠,其定义为“叙其事而体者谓之叙
体暠,此句中第一个“体暠字将此类律赋与“叙事暠类区
别开来,叙事类律赋着意于事件的描述,而叙体类则
究心于事件背后所传达之理。事件也可以成为“体暠
的对象,这大概算是范仲淹的一个创举,难怪他认为
陆机体物“聊举于一端暠。《临川羡鱼赋》是典型的叙
体类律赋,该赋罕见地用了较多的笔墨来刻画“临川
羡鱼暠的情状。李调元评此赋云:“宋范仲淹《临川羡
鱼赋》中幅云:‘惜矣空拳,眷乎颁首。止疚怀而肆
目,自朵颐而爽口。几悔恨于包无,徒讽咏于南有。
心乎爱矣,愧疏破浪之能;敏以求之,惧速冯河之
[12]1
喻也暠 。《天子游六艺之圃》用园圃象喻六艺,并
从而派生出“游暠圃的行为与譬喻实不相类。郑起潜
在“譬喻暠类题目下举《天形如倚盖》、《高祖从谏若转
圜》为例,从今人的眼光来看,两类题目的根本区别
在于“体物暠为暗喻,而“譬喻暠为明喻,有明确的象喻
词如“若暠、“如暠之类。根据“体物暠的界定,范仲淹的
《
礼义为器赋》应属“体物暠类。
范仲淹用“取比象暠来定义“体物暠是创新之举,
还是有所祖述? 要探明这个问题,还得从《赋林衡鉴
序》当中来找线索。“体物暠一词在序文中还出现过
一次,即“士衡名之体物,聊举于一端暠,观此语可知
范仲淹对陆机“赋体物而浏亮暠之说还是部分肯定
的。然而定义赋体功能前有“登高而赋可以为大
夫暠,“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暠
诸说,为何范仲淹皆弃而不取,独言陆机之“体物
说暠? 曹虹先生《陆机赋论探微》受庄子“体道暠说的
启发,并联系“浏亮暠一词的意义指出陆机“赋体物而
浏亮暠之说与过去通常所理解的“体物即赋物暠的含
义有所不同,“一方面,所谓‘体物暞,已不停留在为着
某种效果而作的叙事性描述,所以,‘体物暞并不等同
于纯粹肖像式的‘写实暞。另一方面,‘浏亮暞的风格
[14]666
咎。暞虚处传神,句句欲活,唐人无以过之。暠
而
此番描绘功夫,其目的在于道出“居人之常,为邦之
彦。欲高位而是蹈,当崇德而无倦。修天爵而人爵
从之,何烦健羡暠之理,是谓“叙其事而体者暠也。
李调元云:“唐人体物最工,么么小题却能穿穴
经史。林滋《木人赋》云:‘来同避地,举趾而根柢则
无;动必从绳,结舌而语言何有。暞又云:‘进退合宜,
依然在斯。既无丧无得,亦不识不知。迹异草莱,其
91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言也无莠;情同木讷,其行也有枝。暞陈章《艾人赋》
暋暋唐天宝十二载始诏举人策问外试诗赋各一
首,自此八韵律赋始盛。其后作者如陆宣公、裴
晋公、吕温、李程犹未能极工,逮至晩唐薛逢、宋
言及吴融出于场屋,然后曲尽其妙。然但山川
草木、雪风花月,或以古之故实为景题,赋于人
物情态为无余地,若夫礼乐刑政、典章文物之
体,略未备也。国朝名辈犹杂五代衰陋之气,似
未能革。至二宋兄弟始以雄才奥学,一变山川
草木、人情物态,归于礼乐刑政、典章文物,发为
朝廷气象,其规模闳达深远矣。继以滕、郑、吴
处厚、刘辉,工致纤悉备具,发露天地之藏,造化
殆无余巧。其隐栝声律,此可谓诗赋之集大成
者。亦繇仁宗之世太平闲暇,天下安静之久,故
文章与时高下。盖自唐天宝远讫于天圣,盛于
云:‘当户而居,恶莠言兮结舌;负墙而立,甘菜色以
安身。暞李子卿《水萤赋》云:‘色动波间,状珠还于合
浦;影悬潭下,若星聚于颖川。暞字字典则,精妙无双,
[14]663
宋以后诸公所不能及。暠
从李调元所举之赋来
看,他对于“体物暠一词的理解与刘勰相同,是曲尽其
妙地传达物态,而李调元欣赏唐人体物之工在于他
们在白描之外,能将经史典故不露痕迹地运用到物
态的描绘上。在范仲淹律赋的分类中既有“咏物暠
类,又有“体物暠类,既有“叙事暠类,又有“叙体暠类,盖
由于他深知“咏暠和“体暠之区别。
范仲淹与理学兴起之间的关系,哲学界早已有
共识,而范仲淹对理想人格的追求所造成的巨大的
时代影响以及这种影响与理学思潮之发生存在着潜
在的关联,而他的以易学为中心的哲学思想则为理
[
景祐、皇祐,溢于嘉祐、治平之间。
26]5
[
22]85
学的兴起创造了理论条件
的性道赋中包含了他重要的理学思想
。傅宇斌指出范仲淹
这大致勾画出了宋体律赋形成的全过程,即宋
初远绍唐律赋,天圣时期形成宋体特色,盛于景祐、
皇祐,大成于嘉祐、治平。清李调元基于对宋律赋作
品的历时考察,认为宋律赋“大略国初诸子矩矱犹
[23]29-34
。理学
的内容进入律赋是范仲淹律赋的一个重要特点,而
理学中达至“内圣暠之道的途径就是体道,所以“体暠
才在性道类律赋中占据了特殊的一席。此外,正如
前文所述,天圣、明道之际,西昆文风实际还有相当
的影响力,科场中,尤其是律赋受其影响最深。范仲
淹如此强调“体暠的作用,意在改变西昆文风影响下
律赋写作徒事罗列堆砌,不顾思理逻辑的状况,以
[14]671
存,天圣、明道以来,专尚理趣,文采不赡暠
,也
把宋律赋风气转关的时间确定为天圣、明道之际。
如果说天圣、明道之际“二宋暠(宋庠、宋祁)的出现,
代表了宋律赋在创作上的转向,那么范仲淹在天圣
五年所著的《赋林衡鉴》一书则是基于这种风气转关
的深刻理论思考。如前文所述,书中关于律赋价值、
内容以及表现方式的全新树立,正是对这种风气的
回应与总结,甚或是前瞻性的导向。
“
体暠引人深究学理,引起士人对六经的重新思索。
范仲淹作为宋学规模的建立者,其身边聚集了
一大批后来宋学的奠基人物,如孙复、张载、胡瑗、周
敦颐、石介、吕希哲等人,这些拥有共同学术追求的
高平讲友、门人对于性道话题的热衷与朝廷取士“宗
经修德暠方针适当其会,宜乎性道类律赋大行其道。
祝尚书先生指出,诗赋策论题出经史意在革除律赋
的“无用暠之弊,而结果却使得律赋走向了论政说理
曾枣庄先生《论宋代律赋》指出宋代律赋多为议
政之作,格式限制很严,有“步武前贤暠与“横鹜别趋暠
两种体式,且对宋代文学颇有助益,因此不宜一概否
[27]47-61
定
。而祝尚书先生《论宋体律赋》一文则具体
说明了宋律赋在命题范围、韵数、用韵次序及其格法
程式等方面的规定,并指出宋体律赋明显地具有两
个倾向:一是以议政、说理为主要内容,二是“以学为
赋暠。鉴于宋律赋在内容及形式上受到种种限制,祝
尚书先生认为对宋体律赋的综合评价不应过
[24]166
的极端
。欧阳修嘉祐中打击的“太学体暠实际
[25]44-55
就有阻抑理学在文学中的入侵之意
。正如宋
诗以文字、才学、议论为诗而自成特色一样,宋律赋
中探讨性理的佳作也不失为宋体律赋的特色,当然
写得不好的性理律赋殆同语录也是有的。
四暋《赋林衡鉴》:宋体律赋的定调
[24]161-169
高
。曾、祝二先生尽管在宋律赋的总体评
价上意见不同,但都认同宋代律赋源出于唐,又自成
特色,并以论政、说理为主。而这种“论政、说理为
主暠的导向在《赋林衡鉴》一书中已是旗帜鲜明,尤其
是对“体物暠之“体暠意义的创新诠释,更明确地指示
了律赋发展的方向。宋祁明道初试学士院做《琬圭
赋至唐、宋,变而为律,唐、宋取士多用之,由是
律赋有唐体、宋体之别。宋代律赋在何时开始变唐
自立,其发展演化的脉络又是如何? 关于这一点,宋
人王铚记其“先君子暠言谓:
92
许瑶丽暋范仲淹《赋林衡鉴》与宋体律赋的定调
赋》,时翰林盛公度奏御日极褒称之曰:“此文有作
风节固不必说,“关世教、达国体暠在范仲淹律赋中处
处可见,对此周兴涛在《巧心浚发,妙句云来———评
范仲淹的律赋》一文中已有详尽的论述。范仲淹认
为律赋可以起到“焕然可警,锵乎在闻暠的效果,正是
重视律赋的针砭、济世的功能。
[20]568
用,有劝戒,虽名为赋,实若诏诰词也。暠
李调元
《雨村赋话》云:“宋欧阳修《畏天者保其国赋》虽前人
推许,然终是制诰体,未敢为法。暠又谓“欧公佳处乃
似笺表中语,难免陈无已(师道)以古为俳之
[
14]667
诮暠
,由诏诰到笺表,范仲淹关于律赋“褒赞国
《赋林衡鉴》作为一本赋格专书,与宋代的其他
赋格类书籍在编撰意图、风格及创新性方面都很不
相同。一般赋格类书籍都有逐利的动机,因此大多
以如何示举子以捷径为主要内容,注重技巧的解析,
而范仲淹之书则明确表示“不能贻人以巧暠,对于涉
及技巧的如句读、声病等内容置而不论,把编选的重
心放在辨析体势上。与一般赋格书籍多因陈前人之
说,类聚诸家格诀不同,范仲淹以体势分门别类地讲
解各类作品的风格,意在引导举子在律赋中表达真
知灼见,关注世教国体,其对各类律赋的定义已经很
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而且范仲淹编写此书目的不
在教举子应对科举考试,而是想要解决科场中品题
分殊,举子昧于趋向的问题,为考官和举子树立一个
清晰的标准和方向。
风暠、“规戒人事暠的功能在创作中得到了全面的实
现。宋初太宗、真宗朝文教政策由“佑文暠向“崇儒暠
的转移,并促使科场文章更趋向于表现才识,初现学
[28]
理化倾向 ,《赋林衡鉴》正是在这种发展方向上对
律赋创作的理论总结与导向。
《
赋林衡鉴序》云:“近因余闲,载加研玩,颇见规
格,敢告友朋。暠“载加研玩暠一语说明范仲淹的选文
原则非率意而为,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在范仲淹
丁母忧期间,他对时政有深入的思考,并于天圣五年
上书王曾、吕夷简等执政大臣,提出一系列的改革建
议,其中就包括了“慎选举暠的内容。律赋是当时进
士科最重要的考试科目,范仲淹在天圣五年编选《赋
林衡鉴》不可能不融入自己对选举制度的思考与期
待。范仲淹的许多律赋都与他的政治、学术思想有
关,《任官惟贤材赋》、《六官赋》与他“明黜陟、抑侥
幸暠、“择长官暠、“覃恩信暠的主张一致,《稼穑唯宝赋》
与其“厚农桑暠的主张相关,《政在顺民心赋》反映的
是其“均公田、减徭役暠的主张,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范仲淹《用天下心为心赋》,李调元叹为:“此中大有
经济,不知费几许学问,才得到此境界,勿以平易忽
范仲淹《赋林衡鉴》一书的第一批受惠者是应天
府学的学子们。司马光记范仲淹教学事云:“四方从
学者辐辏,其后宋人以文学有声名于场屋、朝廷者,
[8]182
多其所教也。暠
借由这些拔萃于科场、有声于朝
廷的范氏后学,范仲淹对律赋的主张被广泛接受和
传播,由此渐渐形成了有别于唐律赋风格的宋体律
赋。以范仲淹在当时学人中的影响力,我们有理由
相信,《赋林衡鉴》一书在引领宋律赋的“天圣、明道
之变暠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赋林衡鉴》所树
立的以议论为赋、以论政说理为主的律赋风格正是
宋体律赋的特点。秦观论律赋结构认为,从第三韵
至第七韵,皆要以议论充之,这就是典型的宋律赋,
而奠立这种风格的正是范仲淹。因此,笔者认为,
《赋林衡鉴》一书所树立的律赋格型从题材和体势等
重要方面为宋律赋的发展定了调。这种格调可以归
纳为重议论、重学理、重时事,这种指导思想间接促
成了庆历“太学新体暠的形成,对仁宗朝中后期宋体
律赋定型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
之。暠
14]667
四库馆臣称范仲淹“盖行求无愧于圣贤,
学求有济于天下……观仲淹之人,与仲淹之文,可以
[29]552
知空言实效之分矣。暠
是知范仲淹之文非空言
之作,盖有定论矣。正因为此,范氏律赋及其有关律
赋的思想才对宋体律赋的形成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吴育论宋文“三变暠之二云:“已而回澜障川,黜
雕返朴,崇议论,励风节,要以关世教、达国体为急,
[30]77
则欧、苏擅其宗。暠
吴育以欧、苏为宋文“二变暠的
代表,主要是基于他们的文学成就。若就律赋而论,
其开创者则非范仲淹莫属。“回澜障川,黜雕返朴暠
系指对西昆体的阻抑,而“崇议论,励风节,要以关世
教、达国体为急暠正是范仲淹律赋的特点,崇议论、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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