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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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卷第6期  
2
01911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46,No.6  
November,2019  
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  
———《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夏德靠  
(湖州师范学院文学院,浙江湖州313000)  
摘要:作为一种史体,“首先指条理化综理性的叙事模式,早期文献如禹本纪》《吕氏春秋》,它们以名  
,主要是基于条理化综理性的考虑,其中固然有时间的因素,但还谈不上编年随着时间观念的明晰及介入,这  
种综理性的叙事发展为编年叙事应该出于司马迁的创制,《史记》“本纪开启用来编年叙事的先河不过,在  
史记十二本纪中,编年叙事中还夹杂早期体的特征也就是说,十二本纪并非严格的编年体,有些本纪只叙  
,而并不编年。《史记十二本纪在文体方面主要呈现三个特征:一是从编纂的角度看,十二本纪存在以王朝和以  
帝王为单位两种形式,具体表现为由王朝本纪到帝王本纪演变的趋势;二是从编年的角度看,十二本纪呈现编年与  
编世并存的现象,亦即司马迁将世家掺入本纪书写之中;三是从文体的角度看,十二本纪的书写还融合传体笔  
,将记言文献与记事文献融合,大都呈现帝王传记的特征。《汉书》“本纪遵循春秋体例,建构本纪大事记  
的书写范式,不仅改变史记》“本纪的叙事模式,而且也改变史记》“本纪的传记特征,从而深刻影响后世正史的  
本纪体例同时,由于汉书》“本纪采取春秋大事记的体例,它往往需要相关列传来补充完善事件的过程性,  
汉书也建构传以释纪的叙事模式整体言之,司马迁写作十二本纪的主要目的是通过论述考订帝王的事迹  
来考察兴盛观察失败,这种叙事愿望单纯依赖春秋笔法是无法完成的,而只有借助尚书》《国语》《左传这样的  
史体才能实现,因此,《史记本纪与此后正史本纪有着很大区别,即呈现叙事完备的帝王传记之特质。  
关键词:史记》;《汉书》;王朝本纪;帝王本纪;编年;编世;帝王传记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5315(2019)06-0115-12  
收稿日期:2018-11-14  
基金项目:本文系2017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两汉语类文献生成及文体研究”(17BZW079)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夏德靠(1974—),,湖南溆浦人,文学博士,湖州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主要从事先秦两汉文学研究。  
一般认为司马迁不但创立纪传体这种新的史学编撰范式,而且也开创传记文学之先河然而,对于这些认  
识也不是没有异议的,比如,“本纪是否为司马迁所创制,部分学者颇持怀疑之态度;另一方面,一些学者依照  
后世正史特别是汉书》“本纪书写之体例,史记》“本纪传记叙事提出批评,甚至否定其帝王传记之特征。  
在此,我们主要从文体生成的角度去思考史记》《汉书》“本纪的书写及体例,期望通过对它们的考察,为澄清  
正史本纪的真实面相提供一些线索。  
本纪的源起  
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说:“罔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  
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此处虽然介绍本纪的一些情况,可惜司马迁  
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59年版,3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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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并没有对其创制提供进一步的说明后人在此问题上,大体提出因袭说综合说独创说这些看法。  
其一,认为本纪是因袭以往某种特定文献而成的,姑且称之为因袭说”。此说法又可细分为几种,刘勰  
文心雕龙·史传篇:“子长继志,甄序帝勣比尧称典,则位杂中贤;法孔题经,则文非元圣故取式吕览,  
通号曰纪。”在刘勰看来,《史记》“本纪乃取法吕氏春秋而成此后邵晋涵南江文钞卷十二史记提要》  
:“其文章体例,则参诸吕氏春秋而稍为通变。《吕氏春秋为十二纪八览六论,此书为十二本纪十表八  
三十世家七十列传篇帙之离合先后不必尽同,要其立纲分目节次相成首尾通贯,指归则一而己。”邵  
晋涵进一步明确史记十二本纪乃由吕氏春秋十二纪演化而来刘勰只是强调本纪取法吕氏春秋》,而  
邵晋涵则明确主张取法吕氏春秋》“十二纪”,这是一个重大变化章学诚在文史通义·和州志列传总论中  
主张吕氏十二纪似本纪所宗,其意与邵晋涵同洪饴孙说:“春秋为编年,《世本为纪传太史公述世  
以成史记》,纪传不自史记始也。……《世本为三代之书,《春秋之绪余,《史记之所本。”既然史记》  
体例继承世本》,那么本纪也自然源自世本》。此观点引起一些学者的共鸣,如秦嘉谟世本辑补·诸书论  
:“太史公书世本》,其创立篇目,如本纪,如世家,如列传,皆因世本》。”蒙文通说:“《世本久亡,  
据群籍征引者言之,知其书有本纪有世家有列传,则所谓马迁创作纪传,不过因袭世本之体,以为纪纲,而  
割裂尚书》、《左氏》、《国策》、《楚汉春秋诸书,散入本纪世家列传,分逮当人之下而已,纪传之体可贵,而创  
之者世本非马迁也。”曹聚仁指出:“纪传史是一种以人物为中心的史书,史家常以之与编年体并称古史  
,《世本一书以帝系》、《世家》、《氏姓叙述王侯及各贵族之系牒,记名人事状,居篇汇纪王侯国  
邑之宅都,作篇纪各事物之起原,已具纪传史的雏形直到司马迁作史记》,纪传史的规模始告完成。”此  
,程金造分析说:“夫太史公既能网罗一代所有之典籍,则其名山之作,必于其所涉读石室金匮千百群书之中,  
选择其体类,以成自书古有禹本纪之书,太史公故仿之以为十二本纪。”刘勰邵晋涵章学诚等人认为史  
本纪源于吕氏春秋》,而洪饴孙秦嘉谟蒙文通曹聚仁认为司马迁效仿世本》,程金造则认为仿禹  
本纪》。稍微不同的是,梁启超论道:“其本纪以事系年,取则于春秋》。”这是从体例上强调本纪乃源自春  
》,此说法实源自刘知几,详见后以上诸家尽管在具体看法方面有异,但均主张本纪在司马迁之前已经出  
,司马迁只不过对其加以继承而已。  
其二,认为本纪是综合此前若干文献之体例而成,姑且称之为综合说”。赵翼在廿二史劄记卷一各  
史例目异同条中指出:“古有禹本纪》、《尚书》、《世纪等书,迁用其体以叙述帝王。”ꢁꢀꢂ吕思勉谓:“案本纪世  
世表之源,盖出于古之帝系》、《世本》。”ꢀꢁꢃ刘咸炘谓:“《世本一书,后人误视为谱系,洪饴孙钩稽辑订,谓其  
已备纪传之体曰……按洪氏表章世本是也,而以世本为纪传,则言之过当矣。《》《二篇为志之源,说  
诚不谬,然但记居,》《》《官礼广狭不侔矣。《世本诚是周谱》,周谱不止世本》,若夫纪、  
世家之名则正义》《索隐孤文难据,即使有之,而但记世系,无记事之文,安得与纪经传纬之义相比附乎?”ꢀꢁꢄ刘  
氏指出,《世本的史体意义固然值得重视,世本只对表志有意义,至于纪世家,则与世本没有什么  
联系,因为后者只载录世系,没有记事文字应该说,这个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在刘咸炘看来:“《春秋,年历  
之长成,尚书为对立,左丘明取别记之材,入年历之中,以成经纬,其内容扩充,而于年历径直之体亦稍变  
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284。  
邵晋涵南江文钞》,据南京图书馆藏清道光十二年胡敬刻本影印,567。  
叶瑛文史通义校注》,中华书局1985年版,667。  
洪饴孙史目表自序》,转引自:杨燕起陈可青赖长扬历代名家评<史记>》,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116。  
秦嘉谟等辑世本八种》,上海商务印书馆1957年版,3。  
蒙文通中国史学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39。  
曹聚仁中国史学ABC》,世界书局1930年版,21-22。  
程金造史记管窥》,陕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31。  
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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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靠从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司马迁更进而加扩充变动之,以年历本体为本纪。”这似乎是说本纪依仿春秋》。不过,刘咸炘还说:“司  
马氏因编年之经传,而推广尚书分篇之法,分为纪,使大小无所不该,虽以人题篇,不过如梁惠  
》、《公孙丑之标目,实以事义统人。”据此,《史记》“本纪的形成主要缘于对春秋》《尚书》《左传等文献的  
借鉴。  
其三,认为五体完全是司马迁创制的,此可称之为独创东汉学者班彪曾说:“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马  
迁采左氏》、《国语》,世本》、《战国策》,据楚汉列国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作本纪世家列传表凡  
百三十篇。”依据汉人对述作观念的特定理解,此处所谓”,可领会为创制”。胡应麟谓史之体制迁实创  
”,“纪传之史创于司马氏而成于班氏也杨翼骧也主张司马迁创立了纪传体的体例张大可分析说:  
前人探讨史记五体,重在溯源,而疏于从笔法义例上研究司马迁的创造,应予纠正溯源者认为,五体古已  
有之,司马迁只不过把它汇总在一起以构成一书而已刘勰文心雕龙·史传篇》、邵晋涵南江文钞·史记提  
》、章学诚文史通义卷六和州志列传总论等认为史记五体,取式吕览》;洪饴孙钩稽辑订》、秦嘉漠世  
本辑补则认为史记五体,取法世本》。近人罗根泽程金造考源五体,认为司马迁所见石室金匮之书,有本  
世家年表列传之体,为司马迁所依仿诸家考源,有资于理解司马迁如何博采众籍,熔铸化一的创造精  
,但过于指实,则与实际大相径庭。……司马迁的创造不宗一书,不祖一体,而是参酌各种典籍体例的长短,  
匠心独具汇入一编,创出新体例。”张先生对因袭说进行较为全面的批判,其分析基本上抓住了因袭说的  
不足。  
据上所述,史记》“本纪生成而言,“因袭说大抵只就名称立论,虽然有它合理的地方,但其实是非常表  
象的。《史记》“本纪的提法或许与禹本纪》《吕氏春秋十二纪有联系,但是,只要对这些文献作进一步考察,  
便可发现它们与史记本纪根本不是一回事刘咸炘已经指出世本史记本纪的不同,这在上面已经分  
析过了。《吕氏春秋十二纪自不必说,至于禹本纪》,此书北魏时尚存,郦道元曾使用此书的资料用以注解水  
》,而据水经注》,《禹本纪主要属于一部地理文献事实上,司马迁在大宛列传中也引述该书,并且对其  
作过评价,司马迁说:“《禹本纪河出昆仑昆仑其高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其上有醴泉、  
瑶池’。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后也,穷河源,恶睹本纪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禹本纪》  
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从引文来看,《禹本纪呈现地理文献的特征,而对于其中的记载,司马迁  
明确表示怀疑,因此,说司马迁仿禹本纪而制作本纪”,恐怕难以让人接受比起因袭说”,“综合说主要从  
体例及史料渊源来考察本纪的渊源,在论证方式上无疑更具合理性但是,《史记》“本纪尽管对早期文献有  
所借鉴,但作为一种史体,它仍出于司马迁的创制下面试作申论。  
之含义及文体意义  
司马迁使用本纪这个术语,并没有特意解释其含义就目前资料来看,班彪大约是最早思考这个问题  
他说:“司马迁序帝王则曰本纪,公侯传国则曰世家,卿士特起则曰列传。”班彪认为本纪叙述的对象是  
帝王,也就是说,只有那些具备帝王身份的人才能设本纪”。此后裴松之史目:“天子称本纪,诸侯曰世  
。”ꢀꢁꢂ刘勰文心雕龙·史传也说:“故本纪以述皇王,列传以总侯伯。”ꢀꢃꢁ刘知几六家篇说:“至太史公著史  
刘咸炘学术论集·史学篇》,369。  
刘咸炘治史绪论》,成都尚友书塾1937年铅印本。  
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版,1325。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版,131、135。  
杨翼骧杨翼骧中国史学史讲义》,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36。  
张大可司马迁评传》,华文出版社2005年版,133-135。  
许亮《<禹本纪>考索》,《西安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  
司马迁史记》,3179。  
范晔后汉书》,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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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以天子为本纪,考其宗旨,如昔春秋》。”他们有关本纪的认识大抵沿袭班彪的看法。  
本纪叙述的对象定位为帝王,这显然是从叙述对象的身份之角度来解释本纪”,这个看法在一定程度  
上揭示本纪的内涵不过,这并不是对于本纪的唯一看法其实,即使从对象身份的角度鉴定本纪”,也  
还存在其它的认识比如朱希祖说:“案本纪者,述其宗祖曰本,奉其正朔曰纪。”与通常做法不同,朱先生将  
本纪当作两个词来看待,而据他的理解,“本纪叙述的对象不限于帝王,同时还可以包括先祖先王宋人林  
駉说:“尝考迁史之纪传世家矣子长以事之系于天下则谓之纪。”这里明确提出以事之系于天下则谓之纪”,  
此看法虽然还是基于叙述之对象,但是不同于从历史人物身份出发,而主要是衡量历史人物所发挥的功能,这  
就使一些并不具备天子身份却又主导当下时势的历史人物能够进入本纪此后张照在殿本史记考证中说:  
马迁之意,并非以本纪非天子不可用也特以天下之权之所在,则其人系天下之本,即谓之本纪。”蒋伯潜论  
:“按纪传之史,创自史记》,细按其例,盖以本纪为全书之纲,所以示当时政治中心所在,初不限于志帝王  
如战国时,秦未统一,未尝为天子,而其时之政治中心已在秦,故立秦本纪》;汉之际,楚未尝统一,项王  
未尝为天子,而实际上则为当时之政治中心,故立项羽本纪》。”他们均是着眼于天下之势天下之权政治中  
心这些内容,而并非仅限于身份来鉴定本纪的特性。  
还有学者选择叙事的角度来定义本纪”,比如汉书·高帝纪颜注:“,理也,统理众事而系之于年月者  
。”后汉书·班彪列传章怀太子注引前书音义:“《春秋考纪谓帝纪也言考核时事,具四时以立言,  
春秋之经。”史记司马贞索隐:“纪者,记也本其事而记之,故曰本纪又纪,理也,丝缕有纪而  
帝王书称纪者,言为后代纲纪也。”张守节正义:“本者,系其本系,故曰本;纪者,理也,统理众事,系之年月,  
名之曰纪。”这些说法强调本纪效仿春秋》,突出其编年叙事的特质。  
具体到史记》“本纪”,据张大可的分析,“‘本纪之义有五:1、‘本纪为法则纲要之意,纲纪庶品’,故  
为最尊贵之名称;2、‘本纪为记载天子国君之言事所专用;3、‘本纪网罗万事,即国家大事无所不载,不  
得视为人物传记;4、‘本纪编年,记正朔,象征天命攸归从编纂学角度立论,编年记事是我国史法的优秀传  
,使叙列的历史事件,兴衰发展的线索分明,它创自春秋》;5、‘本纪春秋十二公,故为十二篇。”应该  
,上述归纳是很有意义的不过,对于本纪的字义及其叙事,仍有若干地方需要做出说明比如本纪为  
何具有法则的意义,其叙事何以具有网罗万事的特征,并呈现编年的性质,它们与本纪的字义有何关联等  
,这些问题都是需要澄清的。  
关于,王引之经义述闻卷十五众之纪也条说:  
,犹纲也统也。《说文》:“,纪也。”《乐记》:“中和之纪。”郑注曰:“,总要之名也。”《墨子·尚同  
》:“古者圣王为五刑,请以治其民,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罟之有纲,所以连收天下之百姓不尚同其上者  
。”义相近礼所以连收天下之民,若丝缕之有统纪,礼散则众乱,犹纪散而丝乱也。”ꢁꢀꢂ  
王氏将义与”、“联系起来,认为有统领的意义按许慎说文解字》“糸部:“,别丝  
。”段玉裁解释说:  
别丝者,一丝必有其首,别之是为纪众丝皆得其首,是为统统与纪义互相足也,故许不析言之。  
礼器:“众之纪也,纪散而众乱。”注曰:“纪者,丝缕之数有纪也。”此纪之本义也引申之,为凡经理之  
。《》“纲纪四方”,《以罔罟喻为政,张之为纲,理之为纪。”《洪范九畴:五纪,斗牵牛为星  
刘知几史通》,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3。  
朱希祖中国史学通论》,独立出版社1944年版,73。  
林駉古今源流至论后集卷九史学》,明刻本。  
转引自:张大可赵生群等史记文献与编纂学研究》,华文出版社2005年版,304。  
蒋伯潜诸子通考》,浙江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38。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1。  
范晔后汉书》,1335。  
司马迁史记》,1。  
张大可史记体制义例简论》,《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1。  
ꢁꢂ王引之经义述闻》,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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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靠从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史记每帝为本纪,谓本其事而分别纪之也。《》“滔滔江汉,南国之纪”,《毛传:“其神足以纲纪  
一方。”《:“南国之大川,纪理众水,使不壅滞。”①  
也是将义与联系起来,并认为之本义指丝缕的头绪,这与王引之的看法接近不过,  
还分析的引申义,并且提到本纪”。整体上,王引之段玉裁的说法还难以还原之本义与本  
的内在关联。《辞源胪列字的这些义项:1.丝缕的头绪;2.治理,综理;3.法度准则;4.纪律;5.、  
星辰历数,皆称纪;6.古代纪年的单位;7.记载,”;8.旧史体裁之一,记一代帝王事迹,为全史之纲;9.仆人;  
0.基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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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之说更为清晰地勾勒这些义项演进的轨迹然而,《辞源解释本纪:“史书记帝王事迹的各篇本纪与  
列传对举,传以纪为本,故纪称本纪;纪所不能详者,于传中列叙,故称列传。”就上述字的义项来看,此处  
本纪的释义,只与第3、8条的联系比较明显;至于第5、6、7条义项,《辞源似乎并没有将其纳入本纪的释  
义过程。  
在此问题上,我们应特别注意黄金贵的相关研究。“从糸己声”,据郭沫若于省吾的看法,“当指  
绳索,黄氏分析说:“若从人类文化史看,解为结绳记事之绳索,或更恰当结绳记事,此是文字发明和使用以前  
中外各民族普遍采用的记事方法,‘即为结绳记事之绳而当借为十干(天干),遂又加糸旁成。  
’、‘’,古今字,其义即是记事之绳索,引申为综理诸事的纲纪。……作动词,也代表将言事纵贯与  
综理的载录又以表示言事,别出,所指范围更广’、‘虽为二字,本实同源,皆为远古结  
绳记事在文明时代的发展由此,‘的本义无疑是记录记载,并且是此义的总称。”由此可知,“字本义  
指绳索,为记事之绳索。“字引申义的发展约有数端:其一,“”、“为古今字,借为十干(天干),  
便用于指岁星辰历数或纪年的单位,“本纪编年叙事可由此得到解释;其二,由记事之绳索而治  
综理法度准则纲纪,在此意义上,“本纪叙事为全史之纲也得到较好的解释;其三,“”、“同源,故  
有记载的意思黄先生还说:  
当是的后起字,“字之可作结绳记事的绳索,无非重其义其作用是理别诸  
,故引申为综理诸事的纲纪。……“实出一源,最早不过是名动之别(参第93)。既然”  
的初文之”,可视为结绳记事的绳索,则记载义当是的引申义结绳记事之绳是一根纵线,所记事  
物有先有后;其记事是平日累记届时综理因此的记载义,当侧重于纵贯性与综理性凡是符合并  
需要突出记载中这两方面的特点,就用”;不者,”。……如凡是纵序年数的单位,从来称”,不  
”。古有十二年为一纪,一世为一纪,一千五百年为一纪。“纪年”、“纪元皆用”。帝王被作为历  
史的主宰,故记帝王的事迹者必称”,《史记·五帝本纪张守节正义:“纪者,理也,统理众事,系之年月,  
名之曰纪。”此于的纵记特点言之甚明⑤  
由此可知,“字之本义当指结绳记事的绳索”,结绳记事的行为不仅表明对事件的载录,同时还意  
味着将相关事件聚合在一起,使之条理化这样,“字便蕴含有序化的意义,而时间又最能体现有序化之特  
因此,作为一种文体,“首先当指条理化综理性的叙事模式,而随着时间观念的明晰及介入,这种综理  
性的叙事便进而发展为编年叙事这样,早期文献如禹本纪》《吕氏春秋十二纪,它们以名篇,主要是基  
于条理化综理性的考虑,也就是将相关事件按一定顺序编列起来,这里面固然有时间的因素,但还远谈不上编  
至于用来编年叙事,这应该出于司马迁的创制,可以说史记本纪开启用来编年叙事的先  
当然,史记十二本纪中,在编年叙事之同时,还夹杂早期体的特征因此,十二本纪并非严格的编  
年体,有些本纪只叙事,而并不编年也就是说,编年叙事只是本纪叙事的一种形式,尽管这种形式是十分重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2,645。  
辞源》(修订本),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2399。  
辞源》(修订本),1502。  
黄金贵古代文化词义集类辨考》,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505-506。  
黄金贵古代文化词义集类辨考》,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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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但不是唯一的,甚至还不是原初的叙事形式。  
史记》“本纪的多元叙事及传记特征  
我们分析史记》“本纪的文体特征,合理的做法是从史记》“本纪的实际文本出发,史记十二本纪而  
,它们在文体形态上主要呈现下述特征。  
其一,从编纂的角度来看,十二本纪呈现为以王朝和以帝王为单位这样两种形式,亦即王朝本纪与帝王本  
纪的混合,具体表现为由王朝本纪到帝王本纪演变的趋势所谓王朝本纪”,它是以某一王朝为单元,将其设  
立为本纪”。史记,《五帝本纪》《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秦本纪大体可归于王朝本纪行列在这  
些本纪中,《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属于严格的王朝本纪,至于五帝本纪秦本纪则略有不同。《五帝  
本纪载录黄帝颛顼帝喾舜五位传说帝王的事迹,尽管司马迁从血缘方面将这些帝王联系起来,但很难  
说他们属于同一王朝。《秦本纪叙述的主要是秦国的历史,而秦国只是侯国,并不是一个王朝司马迁在史  
中采取王朝本纪的形式,大约是受到尚书》《国语的影响。《尚书包括虞周四个朝代,《国语包  
括周越八国,这种以朝代或国别为单位的编纂方式启发司马迁设置王朝本纪”,这应该  
是可能的所谓帝王本纪”,《史记秦始皇本纪》《项羽本纪》《高祖本纪》《吕太后本纪》《孝文本纪》《孝景本  
》《孝武本纪七篇,它们是专为某一帝王设立的不过,《秦始皇本纪表面上是为秦始皇一人设立的本纪,好  
像属于帝王本纪”;不过该纪并不纯粹载录秦始皇事迹,同时还载录二世及子婴二代史实,实质上涵盖整个秦  
王朝,由此角度论之,《秦始皇本纪似应归入王朝本纪系列由于项羽与吕太后并非帝王,司马迁将他们立  
为本纪,这种做法引起刘知几等人的批评不过,本纪叙述的对象定位为帝王,尽管这一看法确实有很大  
的合理性,但也并没有包揽本纪的全部内涵史记而言,王朝本纪是以王朝为单元的,尽管在叙述某一  
王朝历史时是以本朝帝王为叙事线索的,但还是与帝王本纪有所区别其次,史记》“帝王本纪而言,“本  
叙述的对象除了帝王之外,还有一些尽管不是帝王但其地位相当于帝王的历史人物因此,从叙事对象来  
,《史记》“本纪其实呈现多元化态势,那种天子即本纪的看法用之分析后世本纪大体是可行的,而用来解  
史记则难免扞格这其中的原因,既与史记通史体例有关,同时也与司马迁本人述史宗旨相关当然,  
从发展趋势来看,《史记》“本纪向帝王本纪演变的趋势也是非常明显的。  
其二,从编年的角度来看,《史记》“本纪呈现编年与编世并存现象刘知几指责司马迁混淆本纪世  
”,世家掺入本纪书写之中,并建议将周本纪》《秦本纪文王庄襄王以上另外分作周世家》《秦世  
》,详见后文刘知几注意到史记本纪中存在世家的体例,这一发现引起后人的注意,只不过作了与  
刘氏不一样的解释牛运震从史记编次条理出发,论证司马迁设立秦本纪的必要性,“盖秦伯王之业,章于  
缪孝,成于昭襄,此始皇因之所以并吞混一而称帝号也,故太史公于秦本纪末详载秦取蜀及南阳郡,又北定太  
上党,又初置三川太原等郡,而于始皇本纪开端复作提挈云:‘秦地已并巴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  
;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此正与秦纪末联合照应,针线相接,  
以为始皇并一天下之原本也如欲降秦本纪为世家,则史家无世家在前本纪在后之理,势必次始皇本纪》  
周本纪之后,而列秦世家十二诸侯之中,将始皇开疆辟土席卷囊括之业,政不知从何处托基,其毋乃前后  
失序而本末不属乎!如拘诸侯不得为本纪之例,则始皇称帝后已尊庄襄王为太上皇,而惠文以来帝者之形已  
,若泛泛列之诸侯世家中,亦恐非其伦等也史通以姬嬴并论,乃谓后稷以下西伯以上亦应降为世家,尤  
事理之必不可通者,周不可降,何独降秦耶!”朱希祖强调本纪的真实含义是述其宗祖曰本,奉其正朔曰  
”,因此,“周自后稷至于西伯,秦自伯翳至于庄襄,爵虽诸侯,而实为天子之宗祖,必欲置之世家,是欲臣其宗  
祖昧其本原也自周赧王亡至秦始皇称帝,中间无统者三十四年,而灭周者秦,故列秦为本纪。”刘咸炘主要从  
叙事角度分析说:“庄襄虽未统一,而周故已灭,始皇统一又在后,编年不可有空,若如刘梁之说,则周灭之后、  
始皇并六国以前,将何所寄?如刘梁之说,将截自庄襄之灭周为始耶?讲截至始皇之灭齐为始耶?无论何从,  
皆无首,不便叙事史公殆亦因此难,不得已而并庄襄以前通叙之耳章实斋匡缪篇谓十二本纪隐法春秋》  
牛运震史记评注卷一秦本纪》,空山堂乾隆辛亥刻本。  
朱希祖中国史学通论》,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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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靠从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十二公,秦纪分割庄襄以前别为一卷,而末终汉武之世,为作今上本纪》,明欲分占篇幅,欲副十二之数。  
乃拘迹之谬此说亦凿,非史公本意。”他们围绕本纪体例编次王业兴起叙事等方面着重分析史记本纪  
叙述先祖事迹的必要性,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史记本纪之世家笔法存在之原因不过,这一笔法之存在还  
有更深层次之因素陈仁锡说:“太史公作本纪有二体:五帝三王纪,编世也;秦汉纪,编年也。”陈氏认为史  
本纪在体例上呈现两种次生文体:编世与编年这实际上是承认史记本纪这一体例的合法性,只可惜他  
没有细说个中之缘由吕思勉探究了此体例存在之深层原因,指出史记》“本纪之所以存在世家内容,主要  
由于司马迁是遵循帝系的体例,“《史记于周自西伯秦自庄襄以上,亦称本纪,盖沿古之帝系》。《帝系所  
以记王者先世,未必于其未王时别之于世家也其实,我们还应该考虑到编年体产生这个问题王树民认为  
史记·鲁世家纪年应出自鲁春秋》,后者记事至少从考公时就开始了章太炎指出:“今观十二诸侯年  
》,始自共和,知前此但有尚书》,更无纪年之牒。《墨子历述春秋》,亦以宣王为始,是知始作春秋,宣  
王之史官。”观此二说,可知编年体的出现比较晚起那么,在此之前,也只有依赖世系沿承以及编世来呈现时  
间叙事由于早期史体经历由系世到编年的演进,这也就是在史记本纪中为何会出现本纪与世家混合之根  
本原因秦汉以降,君主即位年限特别是年号的使用,促使本纪编年叙事更为便捷,本纪书写也通常呈现编年  
之形式不过,即使在秦汉时期,也存在如项羽吕后等不编年的特殊情况;同时也存在编世现象,比如秦始皇  
本纪》,其实是秦始皇二世及子婴三代合编,可视为编世的变例需要补充的是,对于本纪中的编世现象,刘知  
几也不是全然没有觉察,比如他说:“或曰:迁纪五帝,亦皆列事而已子曾不之怪,何独尤于<项纪>?  
对曰:不然夫五帝之与殷夏也,正朔相承,子孙递及,虽无年可著,纪亦何伤!”刘知几指出五帝殷是正  
朔相承,子孙递及,这无疑表明他是认识到编世现象的并且,刘知几还认为五帝殷虽然无法使用编年,但  
并不妨碍将它们立为本纪这表明刘知几不仅事实上认可本纪可以采用编世而不是编年的形式,而且由于编  
世在很大程度上又呈现为世家形态,从而也就默认本纪中混用世家的事实。  
其三,从文体的角度看,《史记》“本纪的书写还融合传体笔法,大都呈现帝王传记的特征这种笔法其  
实沿承先秦史官言事相兼的传统,亦即记言文献与记事文献的融合具体到史记》,又主要有两种模式,或者  
说呈现两种特点一是如五帝本纪》《夏本纪》《殷本纪以及项羽本纪》(包括部分周本纪》),它们没有或无  
法有确切的编年,这样只能叙述各帝()的事迹,这些事迹主要表现为言行的载录从文体的角度来看,这些  
本纪的书写很接近尚书》《国语》。二是有比较明确的编年,《史记帝王本纪主要属于这种情形章学诚  
曾经说过:“马迁绍法春秋》,而删润典谟,以入纪传。”典谟是尚书中的文体,它们主要是记言记事文献。  
史记》“帝王本纪虽然效法春秋编年体形式,可是同时又将典谟之类文献写入其中然而,汉书》“本纪”  
单纯载录帝王诏令不同,《史记》“帝王本纪这种叙事不仅仅在于单纯载录事件与诏令,同时也注重事件因果关  
系的揭示,因而在叙事方面其实远离了春秋》《尚书而近于左传》。因此,史记本纪的整体叙事而言,它  
春秋是非常不一样的,它更多地与国语》《左传相似也就是说,在没有办法获知确切编年的情况下,只  
有依据世系编排史事,于是采取国语的叙事方式;倘若有确切的编年,就采取左传的叙事方式这就是说,  
史记本纪在叙事上呈现传记特征需要说明的是,《史记·孝景本纪的叙事模式与春秋非常相似,通篇记  
,没有记言,这在史记》“本纪中是例外整体观之,司马迁放弃春秋的叙事模式,这除了早期史料无法编  
年这样的客观原因之外,更主要的在于春秋的叙事不符合司马迁以人为中心的撰史宗旨,而在这方面,《国  
》《左传却能够比较好地满足其愿望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揭示写作十二本纪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论  
刘咸炘刘咸炘学术论集·史学篇》,35。  
陈仁锡陈仁锡评史记》,明刻本。  
吕思勉吕著史学与史籍》,224。  
王树民中国史学史纲要》,中华书局1997年版,16-18。  
傅杰编校章太炎学术史论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149。  
刘知几史通》,12。  
章学诚文史通义》,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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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述考订帝王的事迹,分析他们兴起的原因,追根究源探究始终,考察兴盛观察失败这种叙事愿望只有借助  
国语》《左传这样的史体才能实现,因此,《史记本纪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已经是叙事完备的传记。  
由此言之,《史记十二本纪在书写方面虽然具有效仿春秋的一面,重视编年,注重载录大事;但是,在效  
仿春秋之外,更多的还是承继尚书》《国语》《左传的叙事模式,从而呈现鲜明的传记特色刘咸炘说:“马  
迁纪传实广春秋经传而参以尚书之意,非破编年也谓便于记事是也,世变日亟,事多不可不纪,惟守尚  
》《春秋简略之体,则不能曲备,故不得不变,此正其功,不得为咎古史疏,后史密,故古史简,后史繁,此后  
胜于前,非劣于前也。”史记之五帝周等本纪,有很多地方不仅运用尚书》《国语等史料,其体例也  
是继承尚书》《国语的体例,因而表现为传体,这也是客观情势所需要的因此,《史记等本纪中存在传体,也  
就可以理解了至于刘知几对本纪传体的批评,虽然是基于他自身的理念,但也诚如吕思勉所言:“纪以编  
,传以列事,纪举大纲,传详委曲,《春秋则传以解经,《》、《则传以释纪,此例实成于后世,初起时并不其  
刘氏谓后之作史者当如此可也,以此议古人则误矣。”③  
汉书》“本纪叙事的新变  
上面对于本纪文体的生成及史记》“本纪的叙事进行了描述,然而,就传统正史本纪的书写而言,自  
汉书以来,本纪叙事较史记发生很大的转化对于这种变化,唐代史家刘知几有比较全面的认识,他  
史通一书中对本纪体例发表不少的论述,其中最需引起注意的是本纪列传两篇,他说:  
(1)盖纪之为体,春秋之经;系日月以成岁时,书君上以显国统。  
(2)又纪者,既以编年为主,唯叙天子一人有大事可书者,则见之于年月;其书事委曲,付之列传。  
(3)夫纪传之兴,肇于》、《》。盖纪者,编年也;传者,列事也编年者,历帝王之岁月,春秋之  
;列事者,录人臣之行状,春秋之传。《春秋则传以解经,《》、《则传以释纪④  
可以说,刘知几对前人有关本纪的看法作了综合性的阐释(1)条是说,本纪在体例上就像春秋经》,  
注重时间的编排,通过系联日月的方式来建构年岁四时刘知几不仅突出本纪在纪传体史书中的核心地位,同  
时还强调本纪叙事中时间因素及其与君主之关系本纪中的时间观念具体呈现为君主纪年,君主成为时间的  
一种象征,本纪的时间叙事就是通过君主纪年来表现的(2)条是说,本纪采取编年的形式,只叙述天子一个  
人的事情有关天子之事又只择取重大事件载录,并就将它编排在相应的年月之下;而有关这一重大事件的详  
细过程,则放在列传中加以记叙这就是说,本纪必须遵循春秋经的叙事模式,只注重事件结果的载录,而不  
关心事件的过程性(3)条可以说是对前两条的发展与总结重申本纪编年的特征,具体说明本纪编年是通  
过天子在位年岁来实现的,这种编年方式就如同春秋经》;至于列传,则主要载录大臣的言行事迹,这就好比  
左传》。整体观之,刘知几援引经学传统中传以解经模式而提出传以释纪的主张,“本纪叙述对象是天  
,遵循春秋经的叙事模式,并呈现编年的特征。  
进而,刘知几对以往史著特别是史记本纪的书写提出批评。  
首先,他指责史记本纪夹杂世家的做法。《本纪篇说:“然迁之以天子为本纪,诸侯为世家,斯诚谠矣。  
但区域既定,而疆理不分,遂令后之学者罕详其义按姬自后稷至于西伯,嬴自伯翳至于庄王,爵乃诸侯,而名  
隶本纪。”司马迁既然将天子写作本纪,诸侯列入世家,那么就应该遵守这一规则可是,周代自后稷到文王,  
秦朝自伯翳到庄襄王,他们的爵位只是诸侯,然而史记却把它们隶属于本纪这种将天子与诸侯同写于本纪  
的做法显然是自乱其例在刘知几看来,“若以西伯庄王以上,别作周秦世家,持殷纣以对武王,拔秦始以承  
周赧,使帝王传授,昭然有别,岂不善乎?”认为将文王庄襄王以上另外分作周世家》《秦世家》,不但能够有效  
避免本纪中天子与诸侯混杂的局面,同时也能够使周武王接续商纣王秦始皇承接周赧王,保证帝王传承明晰  
司马迁史记》,1188。  
刘咸炘刘咸炘学术论集·史学篇》,430。  
吕思勉吕著史学与史籍》,226。  
刘知几史通》,10-12。  
刘知几史通》,9。  
刘知几史通》,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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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靠从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可辨。  
其次,批评本纪中不编年的现象。《本纪篇说:“盖纪之为体,春秋之经;系日月以成岁时,书君上以显  
国统曹武虽曰人臣,实同王者,以未登帝位,国不建元权假汉年,编作魏纪》,亦犹两汉书首列秦、  
莽之正朔也后来作者,宜准于斯而陆机晋书》,列纪三祖,直序其事,竟不编年年既不编,何纪之有?”刘  
知几强调本纪一个重要的体例是编年,因此,史官在撰写本纪时必须注重时间因素在通常情况下,这不  
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某一君主即位年限本身就构成特定的纪年不过,也存在一些特例比如陈寿在三国志》  
中设立武帝纪》,曹操在当时政治活动中发挥主导性作用,其实际地位同君王一样,在这个意义上,陈寿将曹操  
写进本纪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曹操毕竟没有登上帝位,没有年号,这就无法从曹操这个角度来呈现时间叙事。  
陈寿于是暂且借用汉献帝年号来编成武帝纪》。刘知几非常赞同这个做法,要求后来的史官效仿陈寿同时,  
刘知几提到陆机的晋书》,该书列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三祖为本纪,直接叙述他们的事迹,而不编年刘知  
几指责说:“年既不编,何纪之有?”既然不存在编年,自然也谈不上是本纪。  
再次,批评纪名传体的现象刘知几说:“又纪者,既以编年为主,唯叙天子一人有大事可书者,则见之于  
年月;其书事委曲,付之列传;此其义也如近代述者魏著作李安平之徒,其撰》、《二史,于诸帝篇,或杂  
载臣下,或兼言他事,巨细毕书,洪纤备录全为传体,有异纪文。”春秋叙事通常只注重载录结果,而对于事  
件的过程性则并不关心,真正详细载录事件过程性的主要由左传来完成由于刘知几强调本纪是效仿春  
经的,因此,他认为本纪叙事应该在编年体之下,也只载录天子的相关大事,至于事件的详细过程则放入  
列传中叙述由于刘知几对于本纪叙事秉持这样的观念,因此,他对一些本纪中夹杂传体的史著提出批评。  
魏澹后汉书》、李百药北齐书在本纪中要么夹杂记载大臣的言行,要么兼叙其它事情;刘知几指出,这完全是  
传体的写法,与本纪的体例是不合的他又举例说:“如项羽者,事起秦余,身终汉始,殊夏氏之后羿,似黄帝之  
蚩尤譬诸闰位,容可列纪;方之骈拇,难以成编且夏殷之纪,不引他事齐谏周,实当纣日,而析为列  
,不入殷篇。<项纪>则上下同载,君臣交杂,纪名传体,所以成媸。”刘知几不但认为项羽没有资格进入本纪,  
同时对项羽本纪的体例提出批评,认为该篇君臣交杂,上下同样记载,名义上是本纪,其实就是一篇传记刘  
知几分析说,本纪与列传在体例上是很不一样的,“夫纪传之不同,犹诗赋之有别;而后来继作,亦多所未详按  
范晔汉书,后妃六宫,其实传也,而谓之为纪;陈寿国志载孙刘二帝,其实纪也,而呼之曰传考数家之  
所作,其未达纪传之情乎?”范晔在后汉书中设立皇后纪》,由于皇后无年号可编,因此在体例上就呈现为传  
相反,陈寿三国志载录的吴蜀君主,在体例上明显属于本纪,却又偏偏称作传刘知几批评他们并没有  
真正弄明白纪传体。  
最后,对司马迁设立项羽本纪的批评刘知几对项羽本纪的批评是多方面的,既包括体例方面的,也  
有项羽适不适合写进本纪方面的就后一方面而言,刘知几主张只有天子才有资格进入本纪,这是刘知几对本  
纪的一种规定项羽既然并不是天子,自然就不应该设立本纪:“项羽僭盗而死,未得成君,求之于古,则齐无  
卫州吁之类也安得讳其名字,呼之曰王者乎?春秋吴楚僭拟,书如列国假使羽窃帝名,正可抑同群盗,  
况其名曰西楚,足止霸王者乎?霸王者,即当时诸侯诸侯而称本纪,求名责实,再三乖缪。”刘氏指出,项羽逾  
越本分而冒用名号,并没有成为君主,只是齐无知卫州吁一类人物即使项羽窃取帝王名号,也要把他降到群  
盗的地位;何况他只是西楚霸王,充其量只是诸侯,而诸侯是不能立本纪的刘知几之所以指责项羽,与其正统  
观念有密切之关系,他多次使用”、“”、“等字又如:“如项羽者,事起秦余,身终汉始,殊夏氏之后羿,  
似黄帝之蚩尤譬诸闰位,容可列纪;方之骈拇,难以成编。”所谓闰位”,即指非正统而言又说:“昔夫子修  
春秋》,楚称王而仍旧曰子此则褒贬之大体,为前修之楷式也马迁撰史记》,项羽僭盗而纪之曰王,此  
刘知几史通》,10。  
刘知几史通》,10。  
刘知几史通》,12。  
刘知几史通》,12。  
刘知几史通》,10。  
刘知几史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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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则真伪莫分,为后来所惑者也。”此处仍是指责项羽僭越因此,在刘知几心目中,项羽充其量不过是诸侯,既  
然是诸侯,按照天子即本纪的原则,自然就配不上使用本纪。  
综上,不难发现,刘知几对本纪体例的看法,主要是就汉书》“本纪立论的,其中不乏洞见,但不足之处  
也不容掩盖首先,《汉书》“本纪的书写基本上采用编年体,在此意义上,刘知几纪者,编年也的论断是可以  
成立的其次,汉书观之,刘知几纪者,既以编年为主,唯叙天子一人有大事可书者,则见之于年月;其  
书事委曲,付之列传的论述也是可以成立的不过,刘知几说纪之为体,春秋之经”,这就要一分为二来  
看了。《汉书》“本纪在编年的框架下载录帝王的大事,并且通常只载录事件的结果,这些方面确实神似春秋》  
叙事在这个意义上,纪之为体,春秋之经有其合理性不过,《汉书》“本纪还载录帝王诏令,春  
是不载录人物言论的,就此论之,《汉书》“本纪春秋叙事并不吻合刘知几本人曾经就先秦史官传史  
方式明确提出言事分立言事相兼的主张,指出尚书》《春秋言事分立的产物,左传言事相  
的产物。《汉书》“本纪载录帝王诏令,可以说具有言事相兼的特征,然而汉书》“本纪的叙事与左传》  
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它明显缺乏左传过程性叙事特质这是因为,《左传采取言事相兼之编纂方式,其  
中记言文献具有解释记事文献的功能;汉书》“本纪尽管也吸收诏令这样的记言文献,但它通常并不用来解  
本纪中的记事文献这样,《左传之记言与记事之间存在解释与被解释之关系,从而比较清晰地揭示事件  
发生的过程性及其原因;可是汉书》“本纪中的记事与记言之间是一种平列关系,它们叙述的通常不是同一件  
,这就表明汉书》“本纪中的记事其过程性仍然没有得到揭示,而是需要相关之的配合才能知晓刘知  
几所谓纪者,编年也;传者,列事也编年者,历帝王之岁月,春秋之经;列事者,录人臣之行状,春秋》  
之传”,指的就是这种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汉书以来的本纪尽管叙述帝王的言行,但这种叙述因过于  
简略,致使汉书以来的本纪缺乏传记文学特质整体来看,刘知几纪之为体,春秋之经的论述虽然  
有些偏颇,但大抵还是揭示汉书以来本纪书写的真实面相。  
班固之所以改变史记》“本纪的叙事模式,是有其原因的班固撰述汉书深受其父班彪的影响,这可以  
从两个方面加以分析首先,自司马迁完成史记之后,由于残佚等方面的因素,不断出现续补史记的行为,  
班彪也参与续修之事,《后汉书·班彪列传:“武帝时,司马迁著史记》,自太初以后,阙而不录,后好事者颇  
或缀集时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继其书彪乃继采前史遗事,傍贯异闻,作后传数十篇。”班彪后传成为班  
固撰述汉书的起点。《后汉书·班固传:“父彪卒,归乡里固以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潜精研思,欲就其  
。”正是在其父后传的基础上,班固开始汉书的建构与书写其次,班固深受班彪史学思想的影响。《后  
汉书本传载班彪之言:“唐虞三代,《》《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暨于诸侯,国自有史,孟子楚之  
梼杌》,晋之》,鲁之春秋》,其事一也’。定哀之间,鲁君子左丘明论集其文,左氏传三十篇,又撰异同,  
号曰国语》,二十一篇,由是》、《梼杌之事遂闇,左氏》、《国语独章又有记录黄帝以来至春秋时帝王  
公侯卿大夫,号曰世本》,一十五篇春秋之后,七国并争,秦并诸侯,则有战国策三十三篇汉兴定天下,太  
中大夫陆贾记录时功,楚汉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马迁采左氏》、《国语》,世本》、《战国策》,据  
汉列国时事,上自黄帝,下讫获麟,作本纪世家列传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迁之所记,从汉元至  
武以绝,则其功也至于采经摭传,分散百家之事,甚多疏略,不如其本,务欲以多闻广载为功,论议浅而不笃。  
其论术学,则崇黄老而薄五经》;序货殖,则轻仁义而羞贫穷;道游侠,则贱守节而贵俗功:此其大敝伤道,所以  
遇极刑之咎也然善述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野,文质相称,盖良史之才也诚令迁依五经之法言,同圣  
人之是非,意亦庶几矣夫百家之书,犹可法也左氏》、《国语》、《世本》、《战国策》、《楚汉春秋》、《太史公  
》,今之所以知古,后之所由观前,圣人之耳目也司马迁序帝王则曰本纪,公侯传国则曰世家,卿士特起则曰  
列传又进项羽陈涉而黜淮南衡山,细意委曲,条例不经。”班固汉书·司马迁传赞大体沿袭班彪的观点,  
刘知几史通》,31。  
范晔后汉书》,1324。  
范晔后汉书》,1333。  
范晔后汉书》,1325-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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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德靠从帝王传记帝王大事记”———《史记》《汉书》“本纪叙事异同简论  
不过需注意的是,班彪在梳理先秦史著时提到》《梼杌》,可班固却摒弃这一点,而特意叙述孔子作春秋之  
,这一更改意味着班固在史官史学谱系中为孔子春秋留了位置,观点大异于班彪而略近于司马迁然  
,与司马迁重点继承春秋批判精神不同,班固侧重继承春秋的体例。《后汉书·班固传:“父彪卒,归  
乡里固以彪所续前史未详,乃潜精研思,欲就其业。……固以为汉绍尧运,以建帝业,至于六世,史臣乃追述  
功德,私作本纪,编于百王之末,厕于秦项之列,太初以后,阙而不录,故探撰前记,缀集所闻,以为汉书》。起  
元高祖,终于孝平王莽之诛,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综其行事,傍贯五经》,上下洽通,春秋考纪传  
凡百篇。”班彪后传》“慎核其事,整齐其文,不为世家,唯纪传而已,班固汉书》“春秋考纪、  
,凡百篇显然,班固接受班彪后传不立世家的做法然而,班彪后传”,班固汉书则称之为  
“《春秋考纪”,:“春秋考纪,谓帝纪也而俗之学者不详此文,乃云汉书一名春秋考纪,盖失之  
。”颜师古的说法是可取的班固用春秋考纪来称谓帝纪”,意在揭示汉书帝纪采取春秋书写方式这  
层含义。  
具体言之,《史记十二本纪中涉及西汉的有高祖本纪》《吕太后本纪》《孝文本纪》《孝景本纪》《孝武本纪》  
五篇,《汉书也设置十二本纪:《高纪》《惠纪》《高后纪》《文纪》《景纪》《武纪》《昭纪》《宣纪》《元纪》《成纪》《哀纪》  
平纪》,从设置来看,司马迁没有单独为惠帝设立本纪,而是将其置于吕太后本纪中加以叙述,班固则将二者  
剥离前面已经指出史记之本纪主要采取左传》《国语的书写方式,比较起来,《汉书本纪则有回归春秋》  
的趋势先来看汉书·惠帝纪》,因为史记未设,二者难以比较,但它较能体现班固在本纪上的书写特征:  
元年冬十二月,赵隐王如意薨民有罪,得买爵三十级以免死罪赐民爵,户一级春正月,城长安。  
二年冬十月,齐悼惠王来朝,献城阳郡以益鲁元公主邑,尊公主为太后春正月癸酉,有两龙见兰陵家  
人井中,乙亥夕而不见陇西地震夏旱郃阳侯仲薨秋七月辛未,相国何薨。  
三年春,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城长安,三十日罢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单于夏五  
,立闽越君摇为东海王六月,发诸侯王列侯徒隶二万人城长安秋七月,都厩灾南越王赵佗称臣奉  
。  
四年冬十月壬寅,立皇后张氏春正月,举民孝弟力田者复其身三月甲子,皇帝冠,赦天下省法令  
妨吏民者;除挟书律长乐宫鸿台灾宜阳雨血秋七月乙亥,未央宫凌室灾;丙子,织室灾。  
五年冬十月,;桃李华,枣实春正月,复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五千人城长安,三十日罢,  
大旱秋八月己丑,相国参薨九月,长安城成赐民爵,户一级。  
六年冬十月辛丑,齐王肥薨令民得卖爵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夏六月,舞阳侯哙薨。  
起长安西市,修敖仓。  
七年冬十月,发车骑材官诣荥阳,太尉灌婴将春正月辛丑朔,日有蚀之夏五月丁卯,日有蚀之,  
秋八月戊寅,帝崩于未央宫九月辛丑,葬安陵⑥  
上面引述惠帝纪的主要文字,它与春秋的书写可以说是一致的,即注重大事的载录,而缺乏对其过程  
性的说明又如昭帝纪》:  
始元元年春二月,黄鹄下建章宫太液池中公卿上寿赐诸侯王列侯宗室金钱各有差已亥,上耕  
于钩盾弄田益封燕王广陵王及鄂邑长公主各万三千户,为太后起园庙云陵益州廉头姑缯牂柯  
谈指同并二十四邑皆反遣水衡都尉吕破胡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奔命击益州,大破之有司请河内属  
冀州,河东属并州秋七月,赦天下,赐民百户牛酒大雨,渭桥绝八月,齐孝王孙刘泽谋反,欲杀青州刺  
史隽不疑,发觉,皆伏诛迁不疑为京兆尹,赐钱百万九月丙子,车骑将军日磾薨闰月,遣故廷尉王平  
戴晋新班固的史学史论述与史学史意识》,《史学史研究》2012年第1。  
范晔后汉书》,1333-1334。  
范晔后汉书》,1327。  
班固汉书》,4235。  
班固汉书》,4236。  
班固汉书》,8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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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所疾苦失职者,无冰。  
二年春正月,大将军光左将军桀皆以前捕斩反虏重合侯马通功封,光为博陆侯,桀为安阳侯以宗室  
毋在位者,举茂才刘辟彊刘长乐皆为光禄大夫,辟彊守长乐卫尉三月,遣使者振贷贫民毋种食者秋  
八月,诏曰:“往年灾害多,今年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毋令民出令年田租。”,发习战射士诣朔方,  
调故吏将屯田张掖郡。  
三年春二月,有星孛于西北,募民徙云陵,赐钱田宅冬十月,凤皇集东海,遣使者祠其处十一  
月壬辰朔,日有蚀之。  
四年春三月甲寅,立皇后上官氏赦天下辞讼在后二年前,皆勿听治夏六月,皇后见高庙赐长  
公主丞相将军列侯中二千石以下及郎吏宗室钱帛各有差徙三辅富人云陵,赐钱,户十万秋七月,  
诏曰:“比岁不登,民匮于食,流庸未尽还,往时令民共出马,其止勿出诸给中都官者,且减之。”,遣大鸿  
胪田广明击益州廷尉李种坐故纵死罪弃市。  
五年春正月,追尊皇太后父为顺成侯夏阳男子张延年诣北阙,自称卫太子,诬罔,要斩,罢天下  
亭母马及马弩关六月,封皇后父骠骑将军上官安为桑乐侯诏曰:“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  
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  
高第各一人赐中二千石以下至吏民爵各有差。”罢儋耳真番郡,大鸿胪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斩首  
捕虏三万余人,获畜产五万余头①  
比较起来,《昭帝纪的记事是同于春秋,稍微有差异的是载录天子的诏书,这是春秋所没有的整  
体上来看,《昭帝纪这种书写体现汉书本纪的本质特征汉书本纪引述诏书这一点来看,它又在某种程  
度上具有左传的意味,亦即言事相兼”。当然,《汉书文帝纪以下,大都只是载录天子诏书,间或涉及大  
臣奏言,这又与左传普遍载录人物言论又有着不小的差异整体上看,《汉书本纪更多地展现春秋书法特  
前引刘知几曾说:“盖纪之为体,春秋之经;系日月以成岁时,书君上以显国统。……又纪者,既以编年  
为主,唯叙天子一人有大事可书者,则见之于年月;其书事委曲,付之列传;此其义也。”这用来描述汉书·  
文帝纪以下(包括惠帝纪》)的本纪是比较恰当的,当然也应该注意汉书帝纪的发展。  
整体来看,《汉书十二本纪只有高纪》《高后纪稍有不同,但其间也存在差异。《高纪大抵沿袭高祖本  
》,改动不多;《高后纪吕太后本纪差异较大其实高后纪更多地具有汉书本纪的特征因此,严格  
来说,除了高纪之外,《汉书其它本纪书写整体有向春秋回归的趋势众所周知,《春秋的重点在于叙事,  
是以为中心的。《左传虽然改变春秋单纯叙事的做法,着力于展现事件过程性的描述,这在一定程度上  
突出人的活动,揭示历史发展的因果联系,然而从整体上来看,《左传还没有突破以为中心的藩篱。《尚  
》《国语等先秦史传文献的因素似乎凸显出来,然而它们的意旨还在于言论的载录司马迁改变先秦时  
期重在”、“载录的兴趣,而是突出历史中的人的活动,他在撰写史记时将摆在显要的位置,他所设  
立的本纪世家列传无一不是围绕这一点的这样,《汉书十二本纪的这种回归,在很大程度上中断了司马迁  
史记》“本纪传记叙事的模式,开启后世正史本纪书写的规范,从而由帝王传记走向帝王大事记”。  
[责任编辑:唐普]  
班固汉书》,218-223。  
刘知几史通》,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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