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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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年7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4
July,2012
知识、恶与“原罪暠
—
——黑格尔《哲学全书·逻辑学》对“原罪说暠的解读
张暋桂暋权
四川师范大学政治教育学院,成都610068)
(
暋暋摘要:“原罪说暠是西方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之一,千百年来阐释者不计其数。德国古典哲学家、辩证法大师黑格
尔的解释尤为精彩。他从哲学认识论的角度认为,所谓的“原罪暠来自人自身的觉醒即知识的获得,人摆脱自然状
态是必然的,并非受到外因的引诱。
关键词:原罪;知识;恶;黑格尔;《圣经》
中图分类号:B516.35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4灢0005灢05
暋暋人类的祖先夏娃和亚当受蛇的引诱,偷吃了能
辨善恶的知识之树上的果子,被神逐出伊甸园。人
类的祖先因违反了与神的约定,犯下了原始罪恶,所
以亚当和夏娃的子孙们即人类生而有罪(原罪)。这
就是著名的“原罪教义暠或“原罪说暠。其实,圣经中
并没有“原罪暠明确的定义,据说它是公元2世纪的
拉丁教父图尔德良最先提出的,并被后来的圣·奥
古斯丁加以详细阐释。“原罪暠被认为是人思想与行
为上犯罪的根源,是各种罪恶滋生的根。
性堕落,这种人性观普遍地为西方人所接受。
对这个重要的教义,作为西方人、作为信奉新教
路德宗的教徒黑格尔却作出了完全不同的解
[1]72
读
。他在《宗教哲学讲座》、《历史哲学》、《哲学
全书·第一部分·逻辑学》(俗称《小逻辑》,以与《逻
辑学》即俗称的《大逻辑》区分开)等著作中都对这个
教义做了解释,其意思大致相同,但唯有《逻辑学》
(小逻辑)中的解释最完整也最深刻。这一解读是在
《小逻辑》“绪论暠的第24节的“附释3暠进行的。《小
逻辑》的“正文暠和“说明暠都是黑格尔印来发给学生
的讲课提纲,但是“附释暠是根据学生的听课笔记整
理而成的。由于“附释暠是黑格尔现场讲课的记录,
所以,它的文字生动、内容丰富、通俗易懂。
“原罪教义暠是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之一。因为有
“原罪暠,人才需要“赎罪暠。又因为人自身无能力赎
栙
罪,才需要被基督“救赎暠 。人能否被救赎,要看自
己是否信仰神,是行善还是作恶,而这一切在“末日暠
见分晓。在世界终结前,上帝和耶稣将要对世人进
行审判,这就是“末日审判暠。凡信仰上帝和耶稣·
基督并行善者可升入天堂,不得救赎者下地狱受刑
罚。《圣经·启示录》中对末日审判进行了描述。所
以,“原罪说暠是“救赎说暠、“末日审判说暠的基础,也
是信仰神的基础。
黑格尔在“附释3暠中首先谈到了认识真理的三
种方式:直接认识、反思认识和哲学认识。在直接认
识所产生的直接知识里,包括了在道德方面称为天
真无邪的东西、宗教情感、纯朴信赖、友爱忠诚、自然
信仰。黑格尔认为,反思认识(知性认识)和哲学认
识(理性认识)都超出了直接的天然的统一。“想通
过思维去把握真理的方式就可能容易令人觉得是想
在原罪教义中揭示的是关于人性的观点,即人
收稿日期:2012灢05灢08
作者简介:张桂权(1957—),男,四川洪雅人,四川师范大学政治教育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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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靠自觉的力量去认识真理的人的骄傲。这种观点作
为普遍分离的观点,当然会被视为一切弊端与一切
的知识是神性,实际上这种知识正是人所分享的,因
为人已经与他那直接的存在的统一决裂,享用了禁
[
2]76
[2]77
恶性的起源,被视为原始的罪恶……暠 摩西神话
原罪说)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的内容“形成了一
种重要信仰学说的基础,即关于人类天生有罪和需
果。暠 哲学家深刻地发现,人不是因为偶然的、外
(
在的原因才去吃那果实的,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出
于内在的原因,是必然的。为了获得知识,他们甚至
甘冒死亡的风险,因为神曾对亚当说:“分辨善恶之
树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暠
(《圣经·创世记》第二章)他们相信了蛇的话,吃了
那果子,就如神一样知道善恶(有了关于善恶的知
识),即分有了神性。蛇没有骗他们。果然,在他们
吃了那果子之后,神对他们进行了惩罚。其原因就
是,“那人已经与我们相似,能知道善恶暠(《圣经·创
世记》第三章)。
[2]76
要得到解救学说的基础暠 。但在黑格尔看来,这
个神话“涉及认识,涉及认识的起源和意义暠。可见,
黑格尔是从认识论来解释“原罪说暠的。
黑格尔对“原罪说暠的解读包括了六重含义。
第一,原罪说表达了人类的最初状态:天真无
邪、统一和谐。
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生活得十分
快活。伊甸园里鲜花盛开,绿树草地,果实挂满枝
头。亚当和夏娃还能听懂各种动物的语言,与之交
流,所以并不孤独。神对他们也没有设立什么规矩,
唯独禁止他们吃善恶知识之树上的果实。黑格尔认
为,这里表达的意思是:人不应该获得知识,而应该
黑格尔还特别提到,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重演
了这段历史。婴幼儿显然属于自然人,当他或她逐
渐获得知识的时候,就逐渐脱离了原始的自然统一
状态。婴幼儿一定要长大,儿童也一定会长成大人。
而成长的标志首先不是生理的变化而是自我意识的
形成和知识的增长。
[
2]77
停留在天真无邪、统一和谐的状态
。这种原始
的、自然的统一与和谐状态是所有民族都经历过的
状态,也被许多人认为是“最美好的状态暠。基督教
的“原罪说暠首先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西方启蒙时期
的“社会契约论暠、中国老子的“道法自然暠说也表达
了同样的观点。
我们从《圣经·创世记》的逻辑分析可知,人通
过知识而觉醒也是必然的。神为什么要把蛇造得那
么狡猾(聪明)呢? 蛇太聪明了:它不但知道亚当和
夏娃吃了知识之树上的果子之后,其眼睛就如神一
样明亮,能知道善恶,而且知道神不会处死他们。这
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说蛇知道前者还可以理解的
话,那么蛇知道神会改变态度就完全不可理解了。
因为神明明对亚当说:你吃了那颗树上的果子必死!
恐怕就是神自己也未必知道在说此话时,将来会改
变主意。显然,我们似乎可以说,蛇比神更聪明,因
为它知道神将来一定会冒失信的风险而改变态度,
不但没有处死亚当和夏娃,也没有处死它(只是处罚
它用肚子行走,终生吃土,其后裔与女人的后裔世代
为仇),否则它决不会去引诱夏娃。一个似乎比神还
聪明的蛇去引诱天真无邪的夏娃,哪有不成功的呢?
如此聪明的蛇,神为什么要造它呢?
第二,人脱离原始状态的原因不是外在的引诱,
而是人自身的意识的觉醒。
觉醒的标志是羞耻感的产生。亚当和夏娃在伊
甸园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有一天,蛇对夏娃说:你
们吃了知识之树上的果子,也不一定死;神知道,你
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就如神一样能知道善恶。
女人看那颗树上的果子,既可作食物,也悦人的眼
目,而且吃了会有智慧,就受不住诱惑,自己摘来吃
了,又给她丈夫亚当吃了。二人吃了后,眼睛明亮
了,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于是用无花果树的叶子编织
裙子遮身。这便是人类祖先亚当和夏娃偷吃知识之
树上的果实的情节。
按照《圣经》的说法,夏娃(和亚当)是因为受到
外因的引诱,才偷吃知识之树上的果实的,是偶然发
生的事情。但是,黑格尔不这样认为。他说:“在我
们的摩西神话里我们进一步发现,促使人脱离那种
统一的原因是一种对人的外在诱力(蛇)。然而,进
入对立和意识觉醒的原因实际上在人本身,而且这
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能重演的历史。蛇认为分辨善恶
反过来我们假设神比蛇更智慧(我们绝大多数
人宁愿相信这样的假设)。神对亚当说:你吃了那颗
树上的果子必死! 其实,这只是吓唬一下亚当。神
早就知道,人类必然会获得知识,必然会觉醒,所以
他才会安排蛇引诱这个环节,并且把自己的秘密告
诉了蛇,所以蛇知道一切。蛇正因为知道,夏娃和亚
当吃了那颗树的果子不必死的结果(蛇自己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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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权暋知识、恶与“原罪暠———黑格尔《哲学全书·逻辑学》对“原罪说暠的解读
死),蛇的引诱才会成功。可见,这一切都是神的安
排。
要,那就不能解释热带地区的人为什么要穿衣服:因
为不穿衣服更容易散热,人会感觉更舒适。但是,说
衣服产生于羞耻感,就可以解释热带地区的人为什
么穿衣服:穿衣服主要是为了遮羞,即使穿着不舒服
也要穿。
所以,无论假设神更智慧还是假设蛇更聪明,其
结果都是一样的:人类的祖先必然要吃知识之树上
的果实,获得智慧,与神分庭抗礼。也就是说,人得
罪神(不听神的禁令)是必然的! 这绝非偶然发生的
事情。
第三,在神对人的惩罚中,应强调人与自然的对
立。
这里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既然人违背神的禁令、
执意要获得知识是必然的,那么为什么亚当和夏娃
不直接去摘那树上的果子,而要安排“蛇的引诱暠这
一环节呢? 我认为这正是《圣经》的高明之处:避免
神与人的直接冲突,为神人和解留下余地。如果夏
娃和亚当不是受蛇的引诱,而是自己去摘知识之树
的果实,那就意味着他们(人)决心与神对着干,决意
要堕落。那样的话,神就绝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有
亚当和夏娃违反了禁令,必须受到惩罚。但是,
神并没有如预先警告的那样要他们死,而是惩罚他
们劳动和生育。神对女人说,我必增加你怀胎的苦
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神又对亚当说,你必终生
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
直到你归了土(《圣经·创世纪》第三章》)。在所谓
神对人类祖先的惩罚中,黑格尔说,这里“特别强调
的东西主要涉及人与自然的对立。男子应该汗流满
[
2]77
“
救赎说暠,当然也不会有信仰神的问题。反之,像
面去劳动,女子应该痛苦去生育暠 。的确如黑格
尔所言,这里主要强调了人与自然的对立。在原始
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其实不但男人,女人也要终
身劳碌才勉强获得温饱。此外,在那个时候,谈不上
什么医疗和卫生,女人的生育自然是一件非常痛苦
的事。在这里,人与自然的对立表现得非常强烈。
第四,劳动的意义。
《圣经》所描述的那样,夏娃和亚当是受了蛇的“引
诱暠才吃那树上的果子的。那说明亚当和夏娃(人)
不是决心要与神对立,只是因为意志不坚定才那样
做的。亚当和夏娃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所以,神
没有处死他们,只是对他们进行了处罚。而且神还
想方设法拯救他们,甚至派出他的独生子耶稣·基
督到世间,将救恩赐给世人。因此,拯救的根源来自
神的恩典。这说明神是爱人类的。
关于神对亚当和夏娃的惩罚,我们还可以进一
步解读为,这里隐喻的是: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人自身
的生产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亚当的劳动隐喻的
是生活资料(生产资料)的生产,而夏娃的生育表示
人自身的生产。所以,我们可以说,《圣经》以神话的
形式揭示了生活资料的生产和人自身的生产是人类
存在和发展的基本条件和主要内容这一事实,尽管
关于这一事实的详细说明和论证到马克思才得以实
现。
我们接着讨论。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之后,眼
睛明亮了。这里隐喻的是“智慧之眼暠明亮了。亚当
和夏娃并非瞎子,但是他们的“智慧之眼暠被遮蔽了
或还没有睁开。“觉醒的意识最初的反思在于人们
觉察到自己赤身裸体。这是一个很质朴、很根本的
特征。在羞耻感中就包含了人与其天然感性存在的
分离。因此,没有进展到这种分离的动物就不知羞
耻。于是,在人的羞耻感中也可以找到服饰的精神
的、伦理的起源;反之,单纯的肉体需要则只是某种
黑格尔非常重视这里提到的“劳动暠。他说,“至
于在这里详细地说到劳动,那么,它既是人与自然分
裂的结果,也是对这种分裂的克服。动物能直接找
到它用以满足其需要的东西;反之,人与满足其需要
的资料的关系是人与他所创造和铸成的东西的关
系。即使在这个外部世界中,人与其自身的关系也
[2]77
次要的原因暠 。黑格尔对于羞耻感给予了高度
评价,认为它是人与自然状态分离即人与动物区别
的根本特征。我认为,黑格尔这一看法很有道理。
我们现在能把一些原始人与大猩猩、类人猿区分开
来,除了外形上的差别之外,还在于原始人有羞耻
感:即使没有衣服,他们也会用树叶等物遮住下体,
而智商较高的大猩猩却不会这样做。黑格尔还在羞
耻感中找到了衣服产生的原因。他认为,用衣服来
御寒是次要的原因。如果说衣服起源于御寒的需
[2]78
是如此暠 。黑格尔在这里对“劳动暠的意义给予
了高度评价。首先,劳动是客观产生的,是人与自然
分裂的结果,当自然的东西不能满足人的需要时,人
就必定与自然对立,通过劳动、改造自然对象来实现
自己的生存。在原罪教义里,这种分裂被说成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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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背了神的约定而造成的,其实这种分裂是必然要
产生的。其次,劳动能够克服人与自然的分裂。一
般人只看到劳动给人带来的痛苦(如《圣经·创世
记》把劳动看成是神对人的惩罚),但黑格尔看到了
劳动的积极意义:劳动能克服和消弭人与自然的分
裂。人通过自己的劳动,通过对自然物的加工和改
造,获得了自己的生存条件,自然重新成为与人不可
分割的东西,劳动克服了人与自然的分裂。再次,黑
格尔把“劳动暠作为人与动物的分水岭:动物不需要
劳动,它能直接找到自己的生活所需的食物,找到自
己的住所。人则不同,他的生活资料不是现成的,他
必须通过劳动,去“创造暠出自己所需的生活资料。
后来,恩格斯对这一观点加以了发挥,他说:“政治经
济学家说: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其实,劳动和自
然界在一起它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
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转变为财富。但是劳动的作
用还远不止于此。它是一切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
条件,而且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
无限的,是足以和神媲美的,其有限和有死只是在自
然方面。可以说,黑格尔对人给予了极大的尊重,他
将人与神等同起来。所以,西方不少学者将黑格尔
看成泛神论者,国内著名黑格尔专家张颐先生认为
[4]198
黑格尔不信神(“黑氏哲学中无上帝暠)
。
第六,恶生于自觉。
何为恶? 恶来自何处? 教会教义认为,人生来
就是恶的,这种恶被称为原始罪恶即“原罪暠。恶的
本质是什么? 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回答了这个问
题。他说:“据称那个按照上帝形象而创造出来的凡
人,因为他吃了‘善恶知识树暞上的果实,而丧失了他
的绝对的知足状态;这里所以构成罪恶,只是因为有
了‘知识暞:知识是罪恶的东西,人类为了它失掉他的
自然的幸福。罪恶生于自觉,这是一个深刻的真理:
因为禽兽是无所谓善或者恶的;单纯的自然人也是
[5]330
无所谓善或者恶的。暠
恶生于自觉,也就是人类
的觉醒;觉醒的标志就是人有了羞耻感,有了关于善
与恶的知识。
[
3]149
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暠
第五,认识(知识)是神圣的东西,它使人分有神
性。
黑格尔说,这是一个深刻的真理。肤浅的观念
认为,原罪仅仅是在最初的人们偶然的行为里有其
产生的根据。“实际上,在精神的概念里就有人生来
是恶的意思,我们不必设想事实还可能是别
《
圣经·创世记》记载:“神说,看呀,亚当也变得
[
2]78
像我们当中的一员了,因为他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
恶。暠黑格尔阐释到:“认识在这里被说成是神圣的东
西,而不像以前那样,被说成是不应该有的东西。于
是,在这里也有对于那种认为哲学只属于精神的有
限性的陈词滥调的反驳;哲学是认识,只有通过认
识,人成为上帝的肖像这一原始使命才会得到实
样暠 。如果人仅仅是自然存在者,人就不会有原
罪。然而,人在本质上是精神的存在者,“精神应该
是自由的,并且应该通过它自身而成为它所是的东
西。自然界对人来说仅仅是人应该改造的出发
[2]78
点暠 。所以,在黑格尔看来,人既然在本质上是
精神的存在者,他就必然要超出原始的自然统一状
态。恶的产生是必然的,绝非个别人的偶然行为所
致。
[2]78
现。暠 认识或知识是神圣的东西,它使人变得高
贵,变得像神一样。人因为有知识而分有了神性,实
现了“神的肖像暠的原始使命。黑格尔由此而批判康
德哲学,因为康德哲学坚持有限的理性存在者(人)
与神之分,坚持认为人的理性能力是有限的:只能认
识现象不能认识本体(本质)。而黑格尔则认为,人
不但能够认识现象也能认识本质,只有具有认识本
质的能力的人才配得上“神的肖像暠这一称号。在黑
格尔看来,人神之分的标志在于:人是有死的,而神
是不死的。他说:“如果说摩西神话中还讲到了上帝
把人从伊甸园驱逐出去,是为了让人也不能吃生命
之树上的果子,那么,这就说出了人虽然在其自然方
面是有限的和有死的,但在认识中却是无限
不仅如此,黑格尔还谈到了人的“双重的恶暠。
“就人是精神而言,人并不是自然存在者暠,所以人必
然要超出自己的原始自然状态,这就是“原罪暠的产
生。但是,“就人表现为自然存在者,并顺从欲求的
[2]79
目的而言,人则希望成为自然存在者暠 。前一种
恶已经详述,这里只说第二种恶。黑格尔认为,作为
自然的人是个别的人,自然人顺从自己的欲求,行为
出自冲动与偏好。人在其偏好与情感中虽然也可能
超出自我的个别状态,对人表现善意,与人友好交
往,但这些冲动和偏好毕竟是主观的东西,里面充满
了自私自利和偶然性,构成了理性和普遍准则的对
立面。所以,从理性(精神)的角度看,作为自然存在
[2]78
的。暠 (译文有改动)黑格尔相信人的认识能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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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权暋知识、恶与“原罪暠———黑格尔《哲学全书·逻辑学》对“原罪说暠的解读
者的人是恶的。不过,黑格尔承认,这“双重的恶暠
其实是同一个东西暠:都是讲人本质上是一个精神
识的觉醒已经包含了对神的背叛。当人想自我决
“
定、自我选择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对神的决定的不
信任。所以从神的立场来看,人的觉醒就是罪恶。
但是在黑格尔看来,这样的“罪恶暠是必然要产生的,
这是由人和世界的精神本性决定的。
的存在者,而非自然存在者。
黑格尔是一个精神决定论者。他认为,整个世
界的本质是绝对精神或理性,自然只是绝对精神的
异化状态,所以是一定要被超越的状态。人是作为
精神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最初只是“自然人暠。
但是,人不能老是停留在自然状态,他必然要超越这
一状态,从“自在暠的人变为“自在自为暠的人,其标志
就是自我意识的觉醒、知道“我暠是谁。人的自我意
“恶暠是世界进步的动力。从神的角度看,人摆
脱自然状态达到自我意识是“恶暠;从精神的角度看,
人为了满足自己的(自然)欲望是“恶暠。这双重的
“恶暠推动了世界和人类社会的进步。
注释:
栙救赎说:人类始祖亚当和夏娃使其罪过传至后代,致使整个人类都具有“原罪暠。这种原罪和后天犯罪导致人间充满罪恶,
而人类自己解救不了自已。在此情况下,上帝大发慈悲,派遣其独生子耶稣·基督降临世间,拯救人类。耶稣·基督为了
赎世人的罪,甘愿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以自己的宝血洗净世人的罪。人们为了赎罪得救,就要信仰并祈求耶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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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一卷[M].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2]黑格尔.哲学全书·第一部分·逻辑学[M].梁志学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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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颐.黑格尔与宗教[C]//张颐论黑格尔.侯成亚,张桂权,张文达编译.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0.
5]黑格尔.历史哲学[M].王造时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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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gel暞sInterpretationOntheOriginalSin
inhisPhilosophicalEncyclopediaScienceofLogic
ZHANGGui灢quan
(
InstituteofPoliticalEducation,SichuanNormal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68,China)
Abstract:ThetheoryofOriginalSinisoneofbasicdoxiesofChristianity.Ithadbeenex灢
poundedbycountlesspeopleforcenturies.TheamazingoneismadebyHegel,theclassicalGer灢
manphilosopherandMasterofdialectics.Fromtheperspectiveofphilosophicalepistemology,he
regards“theOriginalSin暠assomethingofhumanbeings暞awareness,anacquisitionofknowl灢
edge.Accordingtohim,humanbeings暞gettingridofnaturalstatusisnotbecauseofexternal
factorsbutaninevitableprocess.
Keywords:theoriginalsin;knowledge;evil;Hegel;TheBible
[责任编辑:苏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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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