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4期
2
012年7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4
July,2012
《国朝名家诗余》版本及成书考辨
1
2
黄贤忠,郭远霜
(1.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541006;2.重庆市沙区实验中学,重庆400030)
暋暋摘要:《国朝名家诗余》和《十六家词》虽关系密切,但却并非同一套书。《国朝名家诗余》的首次刊行很可能是
出自张潮父子经营的诒清堂,台湾史语所藏本亦源出于此,实为真正的《国朝名家诗余》。而国内其他同名藏本则
是以康熙十六年孙默所刊刻的《十六家词》为基础,混入孙默以前刊刻的几部词集,或增或减拼凑而成。
关键词:清词;《国朝名家诗余》;《十六家词》;孙默;张潮;版本
中图分类号:I206.2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4灢0099灢05
暋暋关于《国朝名家诗余》的版本系统、刊刻过程、书
名由来等问题,一直存有不同说法。严迪昌先生认
为:“《国朝名家诗余》又名‘十六家诗余暞,实际是17
的这套殊为不同。差别之处主要在于以下五个方
面。
其一,史语所藏本书前无总序,其余三本皆有序
[1]83
[2]79-80
家,总数40卷。暠 邓之诚说:“国朝名家诗余十七
言,惟顺序不同
。
[
2]80
种,孙默撰,……凡十七家三十九卷。暠 孙克强先
生则说:“康熙十六年,孙默《国朝名家诗余》历十三
年陆续刻成刊行。……共十六家,又称《十六家诗
其二,史语所藏本无扉页,目录的标题、版心、目
录中有“国朝名家诗余暠、或“国朝名家诗余总目暠、或
“国朝名家诗余总目终暠等字样,全书未见任何提及
[3]420
[2]79
余》。暠
又有人说:“故其最终编成之本命名《十六
“十六家词暠之处
。其余三馆藏本则“均有扉页,
[4]115
家词》,又名《国朝名家诗余》。暠
但事实却并非如
署‘王阮亭陈其年两先生评选/国朝名家诗余/本衙
藏版暞,后有康熙戊申十月陈维崧,‘国朝名家诗余
此。
[2]80
一暋《国朝名家诗余》几种版本比较
序暞……标题并版心均做‘十六家词目录暞暠 ;“而
[
2]85
据笔者检索国家图书馆古籍系统,并参考各种
文献资料得知,这套丛书在目前大陆的上海图书馆、
国家图书馆(残本)、北京大学图书馆、中国科学院图
书馆、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
中科院及国图藏本总目均做‘十六家词暞暠
。
其三,史语所藏本中,有十三家词人的词集卷首
处题有“张潮山来校暠的字样,而其余三本俱题为“孙
默较暠,未见任何地方有“张潮山来校暠的字
[2]82-84
(钞本)、南京图书馆、重庆图书馆(残本)以及台湾地
样
。
区的“中央研究院暠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国家图书
馆暠(残本)均有收藏,不过各馆所藏的版本和刊刻年
代不尽相同。林玫仪先生曾用她本人亲见的四种版
本(大陆的史语所本、上图本、中科院本和台湾“国
图暠本)比对,发现台湾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所收藏
其四,史语所藏本在《梅村词》卷上之正文首页,
版心有“诒清堂暠字样,而上图所藏,则仍做“留松
[
阁暠
2]85
。
其五,据四套藏本的总目录来看,史语所藏本的
收录数量是十四家词人,而其余三本虽在目录中都
收稿日期:2011灢10灢28
作者简介:黄贤忠(1970—),男,重庆市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郭远霜(1985—),女,四川泸州人,文学硕士,重庆市沙区实验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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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显示收录了十六家词,但实际收录的情况却各有不
本是孙默自己为《十家词》所做的序,但这里却被人
将部分内容篡改后变成了所谓的陈维崧撰《国朝名
家诗余序》。
同。上图、中科院本多出程康庄《衍愚词》、孙金砺所
辑的《广陵倡和词》和《红桥唱和词》;国图本是残本;
史语所藏本中,董俞的《玉凫词》脱落,而收藏者另补
其四,既然收录的词集中包括程康庄《衍愚词》、
孙金砺所编《广陵唱和词》和《红桥唱和词》,为何不
见在总目中言明或提及,但在实际收录中却全部收
入? 以孙默为刊刻词集倾家荡产所付出的认真和心
力来看,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明显的失误。
[2]79-84
入董以宁的《蓉渡词》和王士禛的《衍波词》
。
据此推知,史语所藏本很可能是一本真正的《国
朝名家诗余》,因为这套书始终采用的都是《国朝名
家诗余》这一书名,全书没有任何地方曾出现过“十
六家词暠这一让人混淆的所谓别称。遗憾的是,这套
藏本缺失了序言和《玉凫词》后面的一部分,不然应
该会有题跋和刊刻时间等信息附于其中。而其余三
套则明显由《十六家词》混入《衍愚词》、《广陵倡和
词》、《红桥唱和词》等词集,或增或减拼凑而成。
断定其余三套藏本出自拼凑的理由如下。
综上所述可推知,这是一套出于商业目的,在孙
默去世之后,经过篡改、拼凑而成的丛书。其中之所
以出现“国朝名家诗余暠、“陈维崧暠、“王士祯编选暠等
字样,应该与这些信息在当时具有较大的社会影响
力有直接关系。首先,在康熙时期《国朝名家诗余》
可能已经广为文人所推崇;其次,康熙十七年以后,
陈维崧以博学宏词科及第,入翰林院编修明史,为阳
羡词派宗主。而王士禛早年主盟扬州词坛,名动江
南,后又贵为文坛盟主、朝廷重臣。编造这些信息,
显然对书籍的销售是大有好处的。
其一,这三套书均有扉页,署“王阮亭陈其年两
先生评选/国朝名家诗余/本衙藏版暠,这里未提及孙
默,且王士禛和陈维崧并非此书的主要编选者(详见
下文),这里却全部归功于此二人,显然不是事实。
其二,这三套书扉页既然题名《国朝名家诗余》,
那何故全书总目、标题以及版心均做“十六家词暠字
样? 前后的矛盾之处表明,此书必定出现在《十六家
词》刊行之后,而且很可能是在《十六家词》的基础上
重新加上印有“国朝名家诗余暠字样的扉页印行的。
其三,这三套书前均有《国朝名家诗余序》,署名
陈维崧撰。这篇序言中虚假、荒唐、矛盾之处甚多。
序中说:“余始集三家词,又广以六家,寓内既传诵
矣。因更搜罗,若波斯之购宝,贪获有加。得两陈
子、两董子词,合而刻之。四君子夙有才名,名非以
词也,而才之余寄于词,是非诗之余而才之余也。
那么《十六家词》与通常所说的《国朝名家诗余》
是什么关系呢? 参考邓汉仪在《十六家词》中的序
言、黄裳《来燕榭书跋》的记载、汪懋麟《孙处士墓志
铭》的内容可知(详见下文),《十六家词》刻于康熙十
六年,而现存文渊阁四库全书中的《十五家词》正是
这本书的删减版。《古籍版本题记索引》记载:“十六
家词三十九卷暋清孙默辑暋清刊本暋[39]·辛·
[7]354
30暠
,检索该书的采用书录代码表发现“[39]暠对
应的内容是“浙江采集遗书总录(十集)暋清沈初暋
[7]7
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刊本暠 。由此可知四库馆
臣采集的原书就是《十六家词》,而非所谓《十五家
词》。林玫仪先生以四库全书版《十五家词》中邓汉
仪《十五家词序》序言与中科院、上图的《国朝名家诗
余》中的相应内容比较,发现两篇序言内容基本相
同,不同之处在于,四库全书版《十五家词》除将所有
序言标题删掉,总称为十五家词原序之外,“今者娄
东、淝水、棠村诸公首建旌旄暠一句被改为“今者娄
东、棠村诸公首建旌旄暠。显然删掉的“淝水暠正是龚
鼎孳,同时所有原序中“十六家词暠之处俱改作“十五
家暠。《十五家词》中恰巧缺了龚鼎孳的《香严
[5]3
…
…康熙戊申十月,宜兴陈维崧其年题识。暠 事实
上,徽州词人孙默刊刻三家词、四家词、六家词之事
早已广见于清代各种文献记载,相反,却没有任何文
献表明陈维崧曾参与此事,此处却赫然将孙默的功
绩冠以名人陈维崧所为,显然出自捏造。其次,所谓
的题序人“陈维崧暠在序中大肆吹捧自己“夙有才名,
名非以词也,而才之余寄于词暠,也大违写序的谦恭
之道,令人着实不解。再者,序言的内容和题识表
明,序言撰写时间是康熙七年。另据施廷镛《中国丛
书综录续编》中对《十家词》的版本记载“(清)康熙七
[
2]87-88
词》
。另黄裳《来燕榭书跋》中也有对《十六家
[
6]348
年(1668)休宁孙氏留松阁刊本暠
,可知这年正好
词》记载,他说:“十六家词,康熙刻。九行,二十一
字。白口,左右双边。版心下有留松阁三字。前有
康熙丁巳南阳邓汉仪孝威序。次目录。扉叶大书
是孙默刊刻《十家词》之时。据这篇序言内容可以得
知,这部丛书实际共收录了10位词人的别集,它原
100
黄贤忠暋郭远霜暋《国朝名家诗余》版本及成书考辨
‘十六家诗余暞,上下题‘同学诸子评暞……集前各有
余》暠的表述受了陈维崧序的误导,而陈序不成立,则
[
8]278
序目……暠
将上述内容与林玫仪先生文中内容,
此结论也就不能成立。事实就是《三家词》、《六家
词》、《十家词》、《十六家词》才是孙默刻书的正确书
名和顺序,至于是否真有陈维崧序言中所说的那本
录有十家词集的《国朝名家诗余》,目前未有任何证
据可以证明。其次,邓之诚说“《衍愚》又后来所刻暠
也非事实,而是刻于康熙六年,有孙金砺序言为
以及上图馆藏《国朝名家诗余》书目著录比对,发现
各家目录中所列词集顺序完全一致。而将其与《十
五家词》比较,除删掉了龚鼎孳《香严词》外,顺序也
完全一致。
由此可见,台湾史语所藏本全书书名、目录、标
题和内容完全一致,且与国内其他图书馆藏本明显
不同,应为真正的《国朝名家诗余》。而国内其他的
同名藏本,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国朝名家诗余》
实为《十六家词》混入《衍愚词》、《广陵唱和词》、《红
桥唱和词》,或增或减拼凑而成。这也正是多数人一
直把《十六家词》和《国朝名家诗余》视为一套书的原
因。至于文渊阁四库版《十五家词》则是一本被四库
馆臣删改过的《十六家词》。
[4]116
证
。
据目前有关研究资料和文献来看,诒清堂刊刻
的《国朝名家诗余》成为唯一可靠的起点。该书的刊
刻年代,笔者以为据两点可以推知。其一,上图、中
科院的藏本应该是刊于康熙一朝的某个时候,但必
定是在康熙十六年《十六家词》刊行之后。在这两个
藏本中,王士禛的“禛暠并未被改写作“祯暠,由于避雍
正的讳,雍正一朝“王士禛暠始改为“王士正暠或“王士
[11]39
二暋《国朝名家诗余》之名始于何时
徵暠,乾隆三十九年后再改为“王士祯暠
。从上
那究竟《国朝名家诗余》之名始于何时呢? 与此
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孙默是否一直都有编著一本
名为《国朝名家诗余》丛书的计划呢? 据汪懋麟《孙
处士墓志铭》记载:“(孙默)尝集诸名家词,期足百人
为一选,俱未果,其属余序而先版行于世者,止十六
图、中科院这两个藏本的情况来看,均写作“王士
禛暠,而《中国丛书综录》和《中国丛书广录》中收录的
其他藏本的《十六家词》、《十九家词》等相关书中均
都写作“王士祯暠,故而推定上图、中科院藏本的《国
朝名家诗余》应该是刊行在康熙一朝。而这些书中
提到或使用了“国朝名家诗余暠的字样,可知这个书
名在此之前已有使用。其二,诒清堂本的《国朝名家
诗余》有多处张潮和孙默合作校书的记载,但同时该
书又未曾提及“十六家词暠一说,另外考虑到张潮于
康熙十四年来扬州和孙默于康熙十七年去世的两个
时间因素,故而推知此书刊刻年代约在康熙十四年
至康熙十六年之间。如无其他相反证据,则可进一
步推知,首次刊刻《国朝名家诗余》的就是张潮之父
的诒清堂,《国朝名家诗余》之名正是起源于此,史语
所藏本《国朝名家诗余》也是出自这一系统,它与国
内其他藏本并无干系。
[9]197
家词。暠
又邓汉仪序言说:“而无言曰:吾方以鸣
始也,十五家倡之于前,自此而数十家而百家,兹不
[5]5
其先声也与。暠 这些材料证明孙默一直都有刊刻
百家词集的计划,但没有任何信息表明他曾决定用
《
国朝名家诗余》作为最后的书名。实际上,他一直
都有以收录词人具体人数命名词集的习惯。比如
《三家词》康熙三年(1664)天都孙氏留松阁刊
“
[
6]347
本暠
松阁刊暠
氏留松阁刊本暠
宁孙氏留松阁刊本暠
十六家词》等都是证据,也许《百家词》才是孙默最
,“《六家诗余》康熙六年(1667)休宁孙氏留
[6]347
,“《四家诗余》康熙七年(1668)休宁孙
[6]347
,“《十家词》康熙七年(1668)休
[6]348
,以及康熙十六年编成的
《
三暋《国朝名家诗余》的编者和刊刻者
后想要的书名吧。据中科院藏本捐赠者———黄裳抄
录的原书题识可知,此书的原收藏者邓之诚曾对此
书的成书命名过程有一个描述:“初默辑三家词,曰
虽然,我们不能说《国朝名家诗余》的编者和刊
刻者就是孙默,但毫无疑问,孙默就是这些单个别集
的搜集者和刊刻者。邓汉仪曾如是描述孙默搜集
《十六家词》的执著和艰难:“黄山孙子无言,以穷巷
布衣,留心雅事,每有佳制,务极搜罗,如饥渴之于饮
食,甚至舟车裹粮糗,不惮冒犯霜露,跋渉山川以求
《
丽农》、《延露》、《衍波》,刻于甲辰,合《南溪》、《炊
闻》、《百末》曰六家,刻于丁未,合《寒影》、《乌丝》、
蓉渡》、《玉凫》四家,刻于戊申,始名《国朝名家诗
余》;至丁未又刻其余,始有十六家词之称。《衍愚》
《
栙
之,故此十六家之词,皆其浮家泛宅,殚力疲思而
[10]301
[5]4-5
又后来所刻。暠
此说为后来学人相互转引遂成
后得之者。暠
由于孙默在扬州与文人、名士过从
定说,但很明显邓之诚“刻于戊申,始名《国朝名家诗
甚密,所以在清初的文献中有不少关于他生平行状
101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的记载。通过扬州词人汪懋麟给他写的这段墓志
支持这一说法。而唯一支持这个说法的证据恰恰出
自四库全书收录的经过篡改而变得怪异的《十五家
词》,其中孙金砺有段序言说:“黄岳山人,生平无他
铭:“处士讳默,字无言,又字桴葊,……卒之时实康
熙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得年六十有六,归葬白
[
9]197-198
[5]3
岳。暠
我们可以确知孙默生于1613年,卒于
孙默搜集词作的活动可能始于顺治年间,
嗜好。……山人谓谁? 休宁桴葊孙默也。暠 如前
1678年。
所述,由于四库全书版的《十五家词》是由孙默《十六
家词》经四库馆臣恣意删改而来,加之序言部分篡改
尤多,所以这部分内容的可信度是令人怀疑的。即
使这部分未经改动,我们也可以有另外解释,因为原
文中并没有明确说黄岳山人就是孙默的号,那么我
们把“黄岳山人暠的意思理解为来自黄山的隐士似乎
也并无不可。然而巧合的是,在检索文献中笔者却
意外发现清代号黄岳山人的文人恰恰就只有张习孔
一人,而刊刻《国朝名家诗余》的诒清堂的主人、词人
张潮的父亲正好就是张习孔。这提醒我们应该意识
到原来没有经过篡改的序言中很可能提到了张习
孔,也就是张潮的父亲。而这也再次证明了《国朝名
家诗馀》和诒清堂有着密切的关系。
据说最迟在顺治八年以前他就已经来到扬州,证据
来自扬州人孙枝蔚《送无言归黄山》的序言:“辛丑
岁,无言游于广陵且十有余年焉。然后即归黄山老
[1]81
焉。暠 另外据《明清江苏文人年表》记载,孙默在
[
12]667
顺治十二年(1655年)曾寄淮安学籍
。不过严
迪昌先生据此怀疑孙默在扬州从事反清复明的政治
活动,可能只是一种猜测,因为大量出自清初扬州文
人的文献表明,孙默只是一个留心于词作刊刻整理
的布衣文人,而且他和某些朝廷要员关系甚好,其中
包括历仕两朝的“贰臣暠。利用这些关系,他无私地
为那些沉寂无名但又富有才华的文人朋友延誉求
名。事实上,这个广泛的、良好的士人交游圈为孙默
成功搜集词集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孙默最初刊刻的
虽然《国朝名家诗余》中的词集俱来自于孙默多
年的搜集整理,但并不能说这些词集本身就是《国朝
名家诗余》,正如前面所说,孙默很可能从来没有打
算以此为名刻书,此书名的由来其实源自于诒清堂,
所以我们必须提到另一个与《国朝名家诗余》成书有
关的参与者,一个常常被研究者忽略的文人———张
潮。台湾史语所藏本《国朝名家诗余》共计收录十四
家词集,其中就有十三家词人的词集卷首印有“张潮
山来较暠的字样,这一有力证据表明张潮在康熙年间
的确曾参与《国朝名家诗余》一书的校对和刊刻,当
然也有研究者怀疑这些证据是张潮篡改孙默原书而
留下的,或者也有人说张潮只是刊刻资助者而未参
与刊刻。但“诒清堂暠三字作为书坊的标志是没有理
由乱用的。如果抛开这一证据去猜测其他可能,似
乎也很难令人信服。张潮何时到扬州目前尚难定
论,但据张习孔《诒清堂集》卷首的序言可知该文集
刊于康熙八年,同时在该文集每卷的卷首处,反复出
现“男潮山来校暠的字样,同时林玫仪在论文中也曾
提到史语所“另藏有康熙间留松阁刊本《玉凫词》二
卷,……作‘天都张潮山来较,卷下作‘休宁孙默无言
《
三家词》就是出自扬州的三位名士———王士禛、邹
祗谟和彭孙遹之手。孙默《十六家词》的刊刻行动始
于康熙三年,据王士禛回忆:“康熙癸卯,岁将除,孙
无言默欲渡江往海盐,访彭十羡门,人问有何急事,
答曰:‘将索其《延露词》,与阮亭《衍波》,程村邹祗谟
[13]842
《丽农词》合刻之。暞暠
其后孙默用了大约十三年
的时间,总计共刊刻了十七家词(包括程康庄的《衍
愚词》),其刊刻时间和顺序如下:
暋暋康熙三年,《三家词》刊行。康熙六年,《六
家词》刊行,除了原来三家词中的《丽农词》、《延
露词》、《衍波词》词外,增加了曹尔堪的《南溪
词》、王士禄的《炊闻词》、尤侗的《百末词》,同
年,程康庄的《衍愚词》刊刻。康熙七年,《四家
诗余》刊刻,收录陈世祥《含影词》、陈维裕《乌丝
词》、董以宁《蓉渡词》、董俞《玉鬼词》四家词人
的词作。同年又继续刊刻《十家词》,其内容实
为《六家词》和《四家词》的汇编。《十家诗余》之
后,孙默又编成宋碗《二乡亭词》、黄云《溪南
词》。据序言推测这两本词集的刊行时间应该
在康熙九年左右。康熙十六年《十六家词》刊
[2]84
较暞暠 。由此可知,张潮可能在康熙八年以前已
经来到扬州,他不但参与自家书坊的校书,同时也参
与孙默留松阁的校对工作。
[
14]44-45
刻。
这里有一个颇为蹊跷的问题是孙默的字号,有
学者认为黄岳山人就是孙默的号,某些工具书亦如
是记载。但目前除了一条材料之外,并无其他文献
从现存的文献来看,张潮在扬州刊刻编撰的图
书数量非常巨大,远非孙默所能比拟。现今存世的
102
黄贤忠暋郭远霜暋《国朝名家诗余》版本及成书考辨
《
虞初新志》、《心斋杂俎》、《心斋诗钞》、《檀几丛书》、
过很明显这个版本刊行数量应该较少,故世所罕见。
其后孙默于康熙十六年在留松阁刊刻《十六家诗余》
(即《十六家词》)。后来在康熙朝的某个时候,这部
书被留松阁简单加入了以前刊刻的《衍愚词》和孙金
《昭代丛书》、《尺牍友声》等大型丛书均出自他的编
撰。在这些书籍的序言和题跋中常附有诸如“免致
浮沉,早邮珠玉暠,“此选之外,尚有嗣选,《古世说》、
栚
《古文尤雅》、《古文辞法传集》、《布粟集》、《壮游便
砺编辑的《广陵唱和词》、《红桥唱和词》 连同《十六
览》诸书。次第告竣,就正有道,凡有谬误,幸赐教
家诗余》一并刊行。可能是出于某种商业考虑,增加
了有“王士祯暠、“陈维崧暠、“国朝名家诗余暠等字样的
扉页和伪造的陈序,而这套书就是国内多处图书馆
所藏的《国朝名家诗余》。乾隆编撰四库全书时,实
际上收录的正是《十六家诗余》。由于乾隆皇帝憎恶
龚鼎孳,四库馆臣于是尽删其书,遂成《十五家词》,
此书后又被中华书局的《四部备要》收录(据文澜阁、
文津阁校辑)。有研究者认为国内的《国朝名家诗
余》有两套系统,一套是四库版的,一套是留松阁版
的。其实这两者都是《十六家诗余》的延续,只是一
个被删改,一个被拼凑而已,连目录都没有改换。而
真正另外的一套系统是诒清堂张潮参与校对的《国
朝名家诗余》。
[15]418
言。心斋主人识于广陵之诒清堂暠
之类的刊书
广告,这些证据表明张潮当时的社会身份是书商,同
时张潮也是一位词人,现有词集《花影词》一书存世。
另外张潮的父亲曾官至刑部侍郎,归隐后遂于扬州
经营诒清堂书坊。显然,不管我们从张潮的家世、社
会身份、还是个人才识来考量,我们都有足够的理由
相信他不但有能力,也有财力参与《国朝名家诗余》
的刊刻。
如无其他相反的证据,可认定《国朝名家诗余》
这个书名始于张潮的诒清堂,书中收录词人词集十
四家,刊刻时间大致在康熙十四年到十六年间。不
注释:
栙此处四库本原文为“十五家之词暠,据有关信息而改之,详情参见正文。
栚《红桥唱和词》收录的不是词,而是红桥唱和的诗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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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暋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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