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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第 #期
))*年 !月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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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桃 花 源 记 (的 游 仙 叙 事 与 新 自 然 观
李 ?斯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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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川 师 范 大 学 文 学 院 #成 都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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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桃 花 源 记 +是 陶 渊 明 一 篇 重 要 的 散 文 !历 来 对 此 的 研 究 不 少 # 实 则 !*桃 花 源 记 +与 当 时 (游 仙 )文 化 有
密 切 联 系 !(桃 源 )理 想 社 会 形 态 的 形 成 是 宗 教 理 想 世 界 民 间 化 后 文 人 创 作 的 体 现 !其 (桃 源 )的 理 想 社 会 思 想 是 多
重 文 化 推 进 与 结 合 的 产 物 #
关 键 词 !游 仙 %*桃 花 源 记 +%桃 源 %净 土
中 图 分 类 号 !a#)"E# ?文 献 标 志 码 !F?文 章 编 号 !@)))GC!@C&#))*')#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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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 花 源 记 +!以 下 简 称 *桃 +"艺 术 创 作 与 '游
为 陶 渊 明 草 创 之 作 #甚 有 见 解 & 这 一 说 法 也 符 合 唐
代 诸 书 引 此 文 皆 不 作 *搜 神 后 记 +的 原 因 &
仙 (文 化 有 很 大 关 系 & 其 中 有 对 '游 仙 (叙 事 模 式 的
继 承 #也 有 文 人 化 的 进 一 步 发 展 & 唐 人 多 把 *桃 +看
作 是 游 仙 一 类 #如 /李 白 诗 云 /'桃 花 流 水 窅 然 去 #别
陈 先 生 认 为 *桃 +文 不 仅 为 寓 意 之 文 #也 是 纪 实
之 文 #考 证 颇 为 细 致 & 然 *桃 +为 纪 实 之 文 #实 难 证
实 #寓 意 之 文 #则 普 遍 认 同 & 从 其 叙 事 结 构 来 看 #我
认 为 *桃 +文 实 深 受 '游 仙 (文 化 的 影 响 #是 民 间 传 说
的 文 人 化 创 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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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天 地 非 人 间 &(
不 辨 仙 源 何 处 寻 &(
王 维 诗 云 /'春 来 遍 是 桃 花 水 #
@.@#CH
*桃 +对 于 唐 代 的 '游 仙 (文
-
化 有 很 大 的 影 响 #许 多 诗 歌 都 取 材 于 *桃 +#沈 亚 之
的 *梦 游 仙 赋 +更 是 拟 *桃 +而 作 & 但 我 认 为 *桃 +不
仅 对 于 唐 代 游 仙 的 有 着 很 大 的 影 响 #且 自 身 就 是
结 构 主 义 分 析 学 家 普 罗 普 对 于 民 间 故 事 的 研 究
认 为 /一 个 故 事 中 有 不 变 因 素 和 可 变 的 因 素 & '变
换 的 是 角 色 的 名 称 !以 及 他 们 的 物 品 "#不 变 的 是 他
们 的 行 动 或 功 能 & 由 此 可 以 得 出 结 论 说 #故 事 常 常
将 相 同 的 行 动 分 派 给 不 同 的 人 物 & 这 就 使 我 们 有 可
'
游 仙 (文 化 影 响 的 产 物 &
一 ??'桃 (与 游 仙 叙 事
!
*
桃 +文 首 见 于 *续 搜 神 记 + & 陈 寅 恪 先 生 对
桃 +文 的 创 作 来 源 有 深 入 的 分 析 /
?今 本 *搜 神 后 记 +中 *桃 花 源 记 +依 寅 恪 之
鄙 见 !实 陶 公 草 创 未 定 之 本 # 而 渊 明 文 集 中 之
-
!.@D
*
能 根 据 角 色 的 功 能 来 研 究 故 事 &(
所 谓 '角 色 的
?
功 能 (#实 则 就 是 指 故 事 中 稳 定 不 变 的 因 素 #它 们 不
依 赖 于 由 谁 来 完 成 以 及 怎 样 完 成 #它 们 构 成 了 故 事
的 基 本 组 合 成 分 & 通 过 这 些 功 能 项 的 排 序 组 合 #故
事 情 节 便 产 生 了 & 如 魏 晋 时 期 的 '游 仙 (文 化 #其 中
'仙 遇 (是 所 有 此 类 故 事 共 同 的 表 现 #'仙 遇 (即 为 一
个 稳 定 的 功 能 项 & 另 外 #比 如 /'偶 入 ($'返 迷 (也 为
游 仙 文 化 稳 定 的 功 能 项 & 通 过 '偶 入 ($'仙 遇 ($'返
迷 (功 能 项 的 组 合 #'游 仙 (故 事 情 节 便 得 以 产 生 &
而 这 一 情 节 结 构 中 #'仙 遇 (是 最 重 要 的 #其 他 的 功
*
桃 花 源 记 +则 其 增 修 写 定 之 本 # 二 者 俱 出 陶
-#.!AA
公 之 手 #
陈 先 生 根 据 *搜 神 后 记 +中 第 五 条 *桃 +文 无 '刘
子 骥 欣 然 规 往 (一 节 #但 *搜 神 后 记 +中 第 六 条 即 刘
子 骥 入 山 采 药 而 迷 返 之 事 #而 推 断 *陶 渊 明 文 集 +中
*
桃 花 源 诗 1并 记 +似 乎 是 *桃 +文 与 刘 子 骥 采 药 两
段 的 合 成 & 陈 先 生 认 为 *搜 神 后 记 +中 *桃 +文 可 能
收 稿 日 期 !#))HG)*G@"
作 者 简 介 !李 斯 斌 !@*D*%"#男 #四 川 广 元 人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文 学 院 #))H级 古 代 文 学 博 士 研 究 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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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能 项 有 时 则 会 被 省 略 & 实 则 #*桃 +文 正 是 这 一 '游
如 门 !豁 然 而 过 # 既 入 !内 甚 平 敞 !草 木 皆 香 #
有 一 小 屋 !二 女 子 住 其 中 !年 皆 十 五 六 !容 色 甚
-".# L!
仙 (情 节 结 构 的 产 物 & 在 陶 渊 明 之 前 #晋 时 王 嘉 在
其 *拾 遗 记 +中 *洞 庭 山 +一 文 便 记 录 了 这 样 一 个 故
事 /
美 !//二 人 思 归 !潜 去 归 路 //
由 此 可 见 #陶 渊 明 时 期 这 类 民 间 传 说 盛 行 #
?
?山 又 有 灵 洞 !入 中 常 如 有 烛 于 前 # 中 有 异
*桃 +文 也 当 是 这 种 故 事 的 产 物 #而 加 以 文 人 化 的 创
"
香 芬 馥 "泉 石 明 朗 # 采 药 石 之 人 入 中 !如 行 十
里 !迥 然 天 清 霞 耀 !花 芳 柳 暗 !丹 楼 琼 宇 !宫 观 异
常 # 乃 见 众 女 !霓 裳 冰 颜 !艳 质 与 世 人 殊 别 # 来
邀 采 药 之 人 !饮 以 琼 浆 金 液 !延 入 璇 室 !奏 以 箫
管 丝 桐 # 饯 令 还 家 !赠 之 丹 醴 之 诀 # 虽 怀 慕 恋 !
且 思 其 子 息 !却 还 洞 穴 # 还 若 灯 烛 导 前 !便 绝 饥
渴 !而 达 旧 乡 # 已 见 邑 里 人 户 !各 非 故 乡 邻 !唯
寻 得 九 代 孙 # 问 之 !云 $(远 祖 入 洞 庭 山 采 药 不
还 !今 经 三 百 年 也 #)其 人 说 于 邻 里 !亦 失 所
作
& *桃 +文 不 仅 从 叙 事 结 构 上 保 有 '游 仙 (的 典
型 特 征 #从 文 化 原 型 上 也 保 留 有 典 型 '游 仙 (文 化 中
'洞 中 仙 境 (的 意 象 &
#
'洞 天 (之 观 念 最 早 的 出 处 为 *灵 宝 五 符 序 + &
其 中 提 到 吴 王 阖 闾 曾 请 包 山 隐 居 进 入 太 湖 中 的 包 山
深 处 探 取 *五 符 +之 事 /
??隐 居 当 步 行 可 七 千 余 里 # 忽 遇 群 孔 !杂 穴
千 径 !百 路 沙 道 !乱 来 俱 会 一 处 !形 象 相 似 门 户
同 类 !其 丛 径 之 口 !有 金 城 玉 屋 !周 廻 五 百 里 !于
众 道 中 央 !明 月 朗 焕 !华 照 逸 光 !其 中 帷 帐 床 机 !
窗 牖 密 房 !错 以 紫 玉 !饰 以 黄 金 !云 厦 凌 天 !莫 识
其 状 # 于 是 顾 盼 无 人 !瞻 望 城 傍 !见 题 门 上 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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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
这 一 结 构 在 南 朝 宋 时 刘 义 庆 *幽 明 录 +中 *刘 晨
阮 肇 +也 得 到 了 反 映 /
?汉 明 帝 永 平 五 年 !剡 县 刘 晨 "阮 肇 共 入 天 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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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后 别 宫 )!题 户 上 曰 (太 阴 之 堂 )#
山 取 谷 皮 !迷 不 得 返 # //便 共 没 水 !逆 流 二 三
里 !得 度 山 !出 一 大 溪 #
以 上 所 述 #实 为 '洞 天 (雏 形 & 魏 晋 道 教 徒 多 有
穴 居 的 习 惯 & *晋 书 +载 王 嘉 '不 食 五 谷 #不 衣 美 丽 #
清 虚 服 气 #不 与 世 人 交 游 & 隐 于 东 阳 谷 #凿 崖 穴 居 #
溪 边 有 二 女 子 !姿 质 妙 绝 !//因 邀 还 家 #
其 家 筒 瓦 屋 # //食 胡 麻 饭 "山 羊 脯 "牛 肉 !甚
甘 美 # 至 暮 !令 各 就 一 帐 宿 !女 往 就 之 !言 声 清
婉 !令 人 忘 忧 #
-
H.卷
九
十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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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 子 受 业 者 数 百 人 #亦 皆 穴 处 (
& 因 此 #
'洞 中 仙 境 (的 观 念 实 为 道 教 文 化 所 特 有 & 而 魏 晋
之 时 #社 会 动 乱 #民 众 迁 移 至 洞 中 以 避 战 乱 #亦 有 史
实 & 郦 道 元 *水 经 注 +有 记 载 /
/
/遂 停 半 年 # 气 候 草 木 是 春 时 !百 鸟 啼
鸣 !更 怀 悲 思 !求 归 甚 苦 # 女 曰 $(罪 牵 君 当 可
如 何 2)遂 呼 前 来 女 子 !有 三 四 十 人 !集 会 奏 乐 !
共 送 刘 阮 !指 示 还 路 # 既 出 !亲 旧 零 落 !邑 屋 改
??峄 山 在 邹 县 北 !绎 邑 之 所 依 以 为 名 也 # 山
东 西 二 十 里 !高 秀 独 出 !积 石 相 临 !殆 无 土 壤 !石
间 多 孔 穴 !洞 达 相 通 !往 往 有 如 数 间 屋 处 # 其 俗
谓 之 峄 孔 # 遭 乱 辄 将 家 入 峄 !外 寇 虽 众 !无 所 施
害 # 晋 永 嘉 中 !太 尉 郗 鉴 将 乡 曲 保 此 山 !胡 贼 攻
-
C.CC LC"
异 !无 复 相 识 //
这 两 个 故 事 的 变 化 #只 是 叙 述 由 简 到 繁 #情 节 比
之 前 文 更 为 复 杂 #细 节 的 描 写 增 多 #故 事 生 动 性 增
强 & 其 故 事 中 '偶 入 ($'仙 遇 (功 能 项 是 稳 定 的 #只
不 是 过 行 为 的 实 施 者 有 了 不 同 & 比 之 于 *桃 +文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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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 不 能 得 #
由 此 可 见 #*桃 +文 的 形 成 实 为 当 时 社 会 战 乱 现
象 和 道 教 '洞 中 仙 境 (思 想 的 结 合 & 至 于 是 否 为 纪
实 之 作 #自 不 必 刻 意 & *桃 +文 的 评 价 唐 宋 时 期 不
同 & 正 如 清 人 翁 方 纲 所 说 /'古 今 咏 桃 源 事 者 #至 右
丞 而 造 极 #固 不 必 言 矣 & 然 此 题 咏 者 #唐 宋 诸 贤 略 有
不 同 #右 丞 及 韩 文 公 #刘 宾 客 之 作 #则 直 谓 成 仙 )而 苏
文 忠 之 论 #则 以 为 是 其 子 孙 #非 即 避 秦 之 人 至 晋 尚 在
也 & 此 说 似 近 理 #盖 唐 人 之 诗 #但 取 兴 象 超 妙 #至 后
'
缘 溪 行 #忘 路 远 近 #忽 逢 桃 花 44阡 陌 交 通 #鸡 犬
相 闻 #男 女 衣 着 #悉 如 外 人 44寻 向 所 志 #不 复 得
-".A
焉 (
游 仙 (文 化 的 叙 事 模 式 #具 有 '偶 入 ($'仙 境 ($'返
迷 (这 些 功 能 项 组 合 结 构 & 事 实 上 #在 陶 渊 明 所 辑
搜 神 后 记 +中 #也 还 有 此 类 结 构 模 式 & 其 中 第 二 条
剡 县 赤 城 +如 下 /
?会 稽 剡 县 民 袁 相 "根 硕 二 人 猎 !经 深 山 重 岭
甚 多 !见 一 群 山 羊 六 七 头 !逐 之 //羊 径 有 山 穴
#可 见 *桃 +文 的 叙 述 实 则 也 是 采 用 了 当 时
'
*
-
#.#@@
*
人 乃 益 研 核 情 事 耳 #不 必 以 此 为 分 别 也 &(
唐 人
?
重 视 '桃 源 (是 '洞 中 仙 境 (#为 '游 仙 (一 类 )然 宋
后 #对 于 陶 渊 明 及 *桃 +文 的 评 价 则 有 了 明 显 的 认 识
*
#
李 斯 斌 ?论 *桃 花 源 记 +的 游 仙 叙 事 与 新 自 然 观
变 化 #究 其 原 因 #宋 人 多 不 信 '桃 源 (之 事 #而 以 *桃 +
为 寓 言 之 文 &
综 上 所 述 #*桃 +文 的 创 作 确 实 有 一 个 比 较 复 杂
明 的 '桃 源 之 境 (的 考 察 应 该 从 当 时 各 种 不 同 的 理
想 社 会 学 说 加 以 比 较 &
首 先 #'桃 源 (与 阮 籍 $嵇 康 的 思 想 联 系 & 阮 籍
在 其 *大 人 先 生 传 +中 言 /
的 文 化 背 景 和 历 史 背 景 & 可 以 说 #*桃 +实 则 是 当 时
文 化 和 社 会 现 象 的 一 种 必 然 & *桃 +作 为 文 人 化 的
创 作 #表 现 了 陶 渊 明 的 理 想 社 会 形 态 #间 接 地 透 露 了
当 时 社 会 动 乱 和 民 众 的 愿 望 )同 时 #*桃 +文 的 创 作
也 是 对 '游 仙 (文 化 的 继 承 #它 一 方 面 保 留 了 '游 仙 (
文 化 的 特 征 #而 另 一 方 面 #又 有 其 文 人 化 的 进 步 &
??昔 者 天 地 开 辟 !万 物 并 生 !大 者 恬 其 性 !细
者 静 其 形 !阴 藏 其 气 !阳 发 其 精 !害 无 所 避 !利 无
所 争 !放 之 不 失 !收 之 不 盈 # 亡 不 为 夭 !存 不 为
寿 %福 无 所 得 !祸 无 所 咎 !各 从 其 命 !以 度 相 守 !
明 者 不 以 智 胜 !暗 者 不 以 愚 败 !弱 者 不 以 迫 畏 !
强 者 不 以 力 尽 !盖 无 君 而 庶 物 定 !无 臣 而 万 事
理 !保 身 修 性 !不 违 其 纪 !惟 兹 若 然 !故 能 长
*
桃 +文 所 描 绘 的 '桃 源 (#实 则 是 陶 渊 明 自 然 观 的 一
种 反 映 &
二 ?%桃 源 &新 自 然 观
-
@#.@"* L@D)
久 #
陶 渊 明 在 *桃 +文 的 基 础 上 还 创 作 了 *桃 花 源
诗 +#可 见 陶 渊 明 对 '桃 源 (的 理 想 社 会 是 非 常 重 视
的 #宋 人 以 *桃 +为 寓 言 之 文 不 无 道 理 & '桃 源 (的 理
想 社 会 也 是 陶 渊 明 自 然 观 的 反 映 &
阮 籍 此 言 颇 有 *老 子 +'大 道 废 #仁 义 行 & 慧 智
出 #有 大 伪 & 六 亲 不 和 #有 孝 慈 & 国 家 昏 乱 #有 忠
-@!.!@) L!@@@
臣 (
的 思 想 & 阮 籍 主 张 '保 身 修 性 #不 违 其
纪 (实 则 是 主 张 道 家 的 养 生 之 说 & 但 阮 籍 在 *通 易
论 +曾 言 '是 以 2先 王 以 建 万 国 #亲 诸 侯 3#收 其 心 也 &
原 而 积 之 #畜 而 制 之 #是 以 上 下 和 洽 #2裁 成 天 地 之
道 #辅 相 天 地 之 宜 以 左 右 氏 3#顺 其 理 也 & 先 王 既
殁 #德 法 乖 易 #上 陵 下 替 #君 臣 不 制 #刚 柔 不 和 #天 地
陶 渊 明 的 自 然 观 研 究 #曾 引 起 过 积 极 的 讨 论 &
历 来 认 为 陶 明 的 自 然 观 为 一 新 自 然 观 #并 无 多 少 争
议 & 陈 寅 恪 先 生 认 为 /'渊 明 生 值 其 时 #既 不 尽 同 嵇
康 之 自 然 #更 有 异 何 曾 之 名 教 #且 不 主 名 教 自 然 相 同
之 说 如 山 $王 辈 之 所 为 & 盖 其 己 身 之 创 解 乃 一 种 新
自 然 说 #与 嵇 $阮 之 旧 自 然 说 殊 异 #惟 其 仍 是 自 然 #故
消 极 不 与 新 朝 合 作 #虽 篇 篇 有 酒 !昭 明 太 子 *陶 渊 明
集 序 +语 "而 无 沉 湎 任 诞 之 行 及 服 食 求 长 生 之 志 &
夫 渊 明 既 有 如 是 创 辟 之 胜 解 #自 可 以 安 身 立 命 #无 须
乞 灵 于 西 土 远 来 之 学 说 #而 后 世 佛 徒 妄 造 物 语 #以 为
-
@#.@@)
不 交 (
也 & 庄 周 之 云 #致 意 之 辞 也 (
'三 皇 依 道 #五 帝 仗 德 #三 王 施 仁 #五 霸 行 义 #强 国 任
)*达 庄 论 +中 '彼 *六 经 +之 言 #分 处 之 教
-
@#.@A#
)其 *通 老 论 +中
-
@#.@")
智 #盖 优 劣 之 异 #薄 厚 之 降 也 (
& 由 此 可 见 #阮
籍 的 理 想 社 会 更 多 的 是 '法 古 王 (#而 不 是 道 家 的
'法 自 然 (& 正 如 嵇 康 所 言 '故 君 道 自 然 #必 讬 贤 明 #
-@A.!@)
-
#.!C) L!C@
附 会 #抑 何 可 笑 之 甚 耶 0(
陈 先 生 肯 定 这 种 新
茫 茫 在 昔 #罔 或 不 宁 (
& 因 此 #阮 $嵇 所 言 的 '自
自 然 观 陶 是 对 于 道 教 的 自 然 之 说 的 进 一 步 创 解 #以
释 陶 渊 明 *形 影 神 +三 首 否 定 其 与 佛 教 的 关 系 & 而
朱 光 潜 先 生 则 认 为 /'至 于 渊 明 是 否 绝 对 有 没 有 受
到 佛 家 的 影 响 呢 0 寅 恪 先 生 说 他 绝 对 没 有 #我 颇 怀
疑 & 渊 明 听 到 莲 社 的 议 论 #明 明 说 过 它 2发 人 深
省 3#我 们 不 敢 说 2深 省 3底 究 竟 是 什 么 #2深 省 3却 大
然 (是 儒 家 的 道 家 化 #有 '法 古 王 (的 特 点 #而 不 是 强
调 '无 君 (& 陶 渊 明 的 身 世 遭 遇 以 及 社 会 背 景 与 阮 $
嵇 相 似 #因 此 #其 自 然 观 中 也 有 '法 古 王 (的 思 想 &
其 *劝 农 +中 '悠 悠 上 古 #厥 初 生 民 #傲 然 自 足 #抱 朴
-
@@.#A
含 真 (
#在 *与 子 俨 等 疏 +中 '自 谓 是 羲 皇 上
@@.@HH
#都 表 达 了 他 对 于 远 古 社 会 的 向 往 #但 *桃 +
-
人 (
-
#.!"A
概 是 事 实 &(
并 且 认 为 *形 影 神 +三 首 也 为 佛 家
文 中 的 自 然 观 反 映 却 与 此 不 同 #它 并 没 有 '保 身 修
性 (的 养 生 观 念 &
大 乘 精 义 & 朱 自 清 先 生 提 出 /陶 公 文 集 所 引 *庄 子 +
为 最 #次 为 *论 语 +#实 为 '儒 教 道 家 化 (的 表 现 &
其 二 #是 *抱 朴 子 1诘 鲍 +中 的 思 想 & 在 历 来 研
究 *桃 +文 自 然 观 之 中 #很 少 重 视 *抱 朴 子 1诘 鲍 +篇
$
'
桃 源 (的 最 大 特 点 是 '无 君 ('乐 土 (& 宋 王 安
石 在 其 *桃 源 行 +诗 说 /'儿 孙 生 长 与 世 隔 #虽 有 父 子
-@).@@!
中 鲍 敬 言 的 思 想 与 陶 渊 明 自 然 观 的 关 系 & 其 实 #
无 君 臣 &(
斑 白 欢 游 诣 (
陶 渊 明 *桃 花 源 诗 +中 '童 孺 纵 行 歌 #
@@.@"D
并 非 无 人 提 及 #谭 家 健 先 生 在 *7桃 花 源 记 8札 记 +一
文 中 就 指 出 了 *桃 +文 中 的 '无 君 论 (思 想 基 础 来 自
于 鲍 敬 言 的 思 想 #并 且 指 出 了 两 者 的 不 同 #以 及 探 讨
-
#可 见 民 之 乐 土 & 实 则 #魏 晋 时 期
主 张 与 之 类 似 的 理 想 社 会 之 言 甚 多 & 陶 渊 明 的 '桃
源 (应 该 是 深 受 这 些 思 潮 的 影 响 & 换 言 之 #对 陶 渊
%
了 它 与 *列 子 +的 '无 君 (思 想 之 异 同 & 然 而 #谭 先
*
!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生 把 这 种 '无 君 (思 想 的 产 生 直 接 归 于 暴 政 下 人 民
清 净 平 等 觉 经 +$*般 舟 三 昧 经 +等 #后 来 竺 法 护 译 出
*弥 勒 菩 萨 所 问 经 +$*佛 说 弥 勒 下 生 经 +#支 谦 译 出
*大 阿 弥 陀 经 +#畺 良 耶 舍 译 出 *观 无 量 寿 经 +#于 是
在 中 国 出 现 净 土 崇 拜 & 大 致 曾 分 为 弥 勒 净 土 和 弥 陀
净 土 两 种 & 净 土 的 主 要 特 征 也 体 现 于 两 点 #其 一 是
'无 君 (#其 二 是 '乐 土 (& 弥 勒 净 土 有 '人 间 净 土 (
的 描 绘 & *佛 说 弥 勒 大 成 佛 经 +中 言 /
意 识 的 反 抗 #对 *列 子 +的 中 '无 君 (认 定 为 一 种 上 层
阶 级 人 的 享 乐 #我 认 为 值 得 商 榷 & *抱 朴 子 1诘 鲍 +
中 鲍 敬 言 的 '理 想 社 会 (思 想 可 见 如 下 /
?
?曩 古 之 世 !无 君 无 臣 !穿 井 而 饮 !耕 田 而 食 !
日 出 而 作 !日 入 而 息 !泛 然 不 系 !恢 尔 自 得 !不 竞
-@C.A*H
不 营 !无 荣 无 辱 #
夫 身 无 在 公 之 役 !家 无 输 调 之 费 # 安 土 乐
业 !顺 天 分 地 # 内 足 衣 食 之 用 !外 无 势 利 之 争 #
操 杖 攻 劫 !非 人 情 也 # 像 刑 之 教 !民 莫 之 犯 # 法
令 滋 彰 !盗 贼 多 有 !岂 彼 无 利 性 而 此 专 贪 残 # 盖
??其 地 平 净 如 琉 璃 镜 # //大 金 叶 华 "七 宝
叶 华 "白 银 叶 华 !华 须 柔 软 !状 如 天 缯 # 生 吉 祥
果 !香 味 具 足 !软 如 天 绵 # 丛 林 树 华 !甘 果 美 妙 !
极 大 茂 盛 # //城 邑 次 比 !鸡 飞 相 及 # //智
慧 威 德 !五 欲 众 具 !乐 安 隐 !亦 无 寒 热 风 火 等 病 !
无 九 恼 苦 !寿 命 具 足 八 万 四 千 岁 !无 有 中 天 # 人
身 悉 长 一 十 六 丈 !日 日 常 受 极 妙 安 乐 !游 深 禅 定
-
@C.CAA LCAC
我 清 静 则 民 自 正 !下 疲 怨 则 智 巧 生 也 #
同 阮 $嵇 相 比 #我 们 可 见 这 两 种 理 想 社 会 形 态 有
其 相 同 之 处 & 同 样 是 强 调 了 '无 君 (#强 调 了 '远 古
社 会 生 活 (#但 两 者 却 有 其 不 同 & 阮 $嵇 的 思 想 可 谓
是 文 人 化 的 一 种 理 想 社 会 观 #是 缘 于 儒 家 的 衰 败 而
亲 近 老 庄 & 他 们 提 倡 养 生 $修 性 #在 理 想 社 会 方 面 并
不 是 真 正 主 张 '无 君 (#而 是 主 张 '法 古 王 (& 鲍 派 思
想 中 既 没 有 对 于 '保 身 修 性 #不 违 其 纪 (道 教 养 生 思
想 #也 没 有 文 人 '法 古 王 (的 政 治 理 想 #而 是 与 社 会
现 状 针 锋 相 对 #提 出 种 种 质 疑 #'无 君 (的 思 想 更 为
强 烈 & 鲍 派 的 种 种 疑 问 直 接 关 系 着 民 众 的 生 活 现
状 #如 /
-
@".A#*
以 为 乐 器 #
后 汉 支 娄 迦 谶 译 *佛 说 无 量 清 净 平 等 觉 经 +中
有 弥 陀 净 土 的 描 述 /
??往 生 无 量 清 净 阿 弥 陀 佛 国 # //其 国 土 不
逆 违 !自 然 之 随 牵 # 何 不 弃 世 事 行 求 道 德 !可 得
极 长 生 !寿 乐 无 有 极 !//无 尊 无 卑 !无 富 无 贫 !
-
@D.#*!
无 老 无 少 !无 男 无 女 #
*无 量 寿 经 +后 来 成 为 弥 陀 净 土 的 重 要 经 典 #魏
时 康 僧 铠 译 *佛 说 无 量 寿 经 +中 有 /
?
?鲍 生 曰 $(人 君 后 宫 三 千 !岂 皆 天 意 2 谷 帛
-@C.CCH
??无 量 寿 国 其 诸 天 人 !衣 服 饮 食 华 香 璎 珞 !诸
盖 幢 幡 微 妙 音 声 !所 居 舍 宅 宫 殿 楼 阁 !称 其 形 色
高 下 大 小 # 或 一 宝 二 宝 !乃 至 无 量 众 宝 !随 意 所
欲 应 念 即 至 # 又 以 众 宝 妙 衣 遍 布 其 地 !一 切 人
天 践 之 而 行 # //流 布 万 种 温 雅 德 香 # 其 有 闻
者 尘 劳 垢 习 自 然 不 起 # 风 触 其 身 皆 得 快
积 !则 民 饥 寒 矣 #)
鲍 生 曰 $(人 之 生 也 !衣 食 已 剧 # 况 又 加 之
以 敛 赋 !重 之 以 力 役 !饥 寒 并 至 !下 不 堪 命 !冒 法
-@C.C""
犯 非 !於 是 乎 生 #)
鲍 派 与 阮 $嵇 相 比 #可 以 代 表 文 人 阶 层 和 大 众 阶
层 对 于 理 想 社 会 的 看 法 & *桃 +所 反 映 的 '自 然 (实
则 与 鲍 派 中 '民 之 乐 土 (相 似 #是 对 民 众 的 理 想 社 会
的 反 映 & 这 一 点 #也 符 合 *桃 +是 作 为 民 间 故 事 的 雏
型 的 原 因 & 因 此 #'桃 源 (的 自 然 主 义 实 则 来 源 于 鲍
派 的 思 想 #而 不 是 阮 $嵇 的 '法 古 王 (&
-
@H.#D#
乐 #
从 上 可 见 #'人 间 净 土 (中 '城 邑 次 比 #鸡 飞 相
及 ('五 欲 众 具 #乐 安 隐 !稳 "(与 鲍 派 思 想 $'桃 源 (
无 异 & 佛 教 的 净 土 倡 '无 尊 无 卑 #无 富 无 贫 ('以 众
宝 妙 衣 遍 布 其 地 #一 切 人 天 践 之 而 行 (#这 一 思 想 对
于 动 乱 社 会 的 文 人 和 民 众 来 说 极 有 吸 引 力 & 支 遁 在
*阿 弥 陀 佛 像 赞 并 序 +中 曾 说 /'别 有 经 记 #以 录 其 懿
云 /此 晋 邦 五 末 之 世 #有 奉 佛 正 戒 讽 诵 阿 弥 陀 经 #誓
生 彼 国 & 不 替 诚 心 者 #命 终 灵 逝 化 往 之 彼 #见 佛 神 悟
然 鲍 派 的 '无 君 (是 否 就 是 暴 政 所 致 0 *列 子 +
的 中 '无 君 (是 否 为 一 种 上 层 阶 级 人 的 享 乐 0 我 觉
得 #谭 先 生 对 于 这 两 个 问 题 皆 忽 视 了 '无 君 (的 另 一
重 要 思 想 来 源 #即 佛 教 的 '佛 国 (思 想 对 于 鲍 派 $*列
子 +的 影 响 &
即
得
道
矣 & 遁
生
末
踪
忝
厕
残
迹 # 驰
心
神
-
@*.卷
十
五
##)A
'
佛 国 (思 想 #自 佛 教 汉 时 入 中 土 便 有 提 倡 & 佛
国 &(
'佛 国 (思 想 在 民 间 传 教 过 程 中 #有 很
国 亦 称 极 乐 世 界 $净 土 #思 想 渊 源 于 印 度 & 在 东 汉 时
净 土 经 典 开 始 传 入 中 国 #后 汉 支 娄 迦 谶 译 出 *无 量
强 的 吸 引 力 #这 种 理 想 与 现 实 的 差 距 #很 容 易 引 起 们
对 于 社 会 现 状 的 反 思 & 因 此 #鲍 派 思 想 的 形 成 #与 佛
*
A
李 斯 斌 ?论 *桃 花 源 记 +的 游 仙 叙 事 与 新 自 然 观
教 的 '净 土 (思 想 是 有 关 的 & 其 *列 子 +中 *黄 帝 篇 +
汤 问 篇 +中 的 '无 君 之 国 (#实 则 就 是 佛 教 的 四 洲 之
&
理 想 不 同 & 道 教 在 晋 时 是 一 个 上 层 化 时 期 #受 汉 朝
*
儒 家 神 谶 学 的 影 响 #'神 礼 设 教 (的 思 想 很 快 使 道 教
的 彼 岸 世 界 制 度 化 & 葛 洪 在 *抱 朴 子 1对 俗 +中 即
说 到 /'天 上 多 尊 官 大 神 #新 仙 者 位 卑 #所 奉 事 者 非
一 的 北 俱 卢 洲 &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汤 问 篇 +中 '终
-#).@"A
北 (之 国 使 '周 穆 王 北 游 过 其 国 #三 年 忘 归 (
实
-
##.卷
三
#C#
则 这 是 佛 教 借 禹 $周 穆 王 等 儒 家 圣 人 以 暗 贬 儒 家 先
王 之 治 不 及 '佛 国 (& 从 中 可 见 #实 则 在 魏 晋 之 时 #
儒 释 道 三 教 都 提 出 了 自 己 的 理 想 社 会 主 张 & 在 *宋
云 行 记 +卷 五 中 记 载 了 如 下 一 则 /
一 #但 更 劳 苦 &(
'桃 源 ('无 君 乐 土 (与 鲍 派
思 想 更 为 切 合 #是 来 自 于 社 会 底 层 民 众 的 愿 望 & 陶
渊 明 的 可 贵 之 处 在 于 #重 视 '桃 源 (的 理 想 社 会 而 加
以 文 学 化 的 创 作 #成 为 了 他 新 自 然 观 中 的 重 要 思 想 &
'桃 源 (的 形 成 实 则 就 是 这 种 多 元 文 化 融 合 的 产 物 &
三 ?'桃 (的 文 化 意 义
?
?&乌 场 国 国 王 '王 又 问 曰 $(彼 国 出 圣 人
否 2)宋 云 具 说 周 "孔 "庄 "老 之 德 !次 序 蓬 莱 山
上 银 阙 金 堂 !神 仙 圣 人 并 在 其 上 %说 管 辂 善 卜 !
华 陀 治 病 !左 慈 方 术 !如 此 之 事 !分 别 说 之 # 王
曰 $(若 如 卿 言 !即 是 佛 国 # 我 当 命 终 !愿 生 彼
'桃 源 (对 于 '游 仙 (的 影 响 是 明 显 的 & 不 仅 唐
代 '游 仙 (文 学 受 到 *桃 +文 的 影 响 #同 时 #受 *桃 +文
影 响 #文 人 的 '游 仙 (创 作 内 容 发 展 成 为 '游 景 ('游
春 (#游 仙 不 在 追 求 一 种 神 仙 的 境 界 #而 是 以 山 水 春
色 为 内 容 #例 如 白 居 易 *和 梦 游 春 诗 一 百 韵 +$元 稹
*梦 游 春 七 十 韵 +等 都 是 对 *桃 +的 模 仿 & 可 见 #陶 渊
明 以 现 实 化 的 田 园 回 归 于 自 然 #已 经 使 '游 仙 (文 化
进 一 步 文 人 化 #区 别 于 一 般 的 '游 仙 (文 化 #从 而 变
俗 为 雅 & 这 一 思 想 得 到 后 代 文 人 的 推 崇 &
-
#@.#*H
国 #)
由 此 可 见 #儒 $道 学 纷 纷 以 自 己 的 思 想 来 比 附
佛 国 (#从 而 形 成 了 自 己 的 '佛 国 (思 想 & 儒 家 历 来
'
有 '法 古 王 (的 政 治 理 想 & 阮 籍 $郭 象 等 人 的 主 张 都
可 以 看 作 是 儒 家 政 治 理 想 的 道 家 化 改 良 表 现 #同 时
道 教 的 神 仙 世 界 也 渐 渐 形 成 & 它 们 的 理 想 社 会 形 成
也 是 一 个 相 互 吸 收 利 用 #而 又 相 互 贬 斥 的 过 程 & 但
不 得 不 承 认 #儒 $道 的 理 想 世 界 的 发 展 #受 佛 教 '佛
国 (的 影 响 是 很 大 的 & 事 实 上 #在 魏 晋 时 期 #从 阮 $
嵇 到 鲍 派 思 想 #从 文 人 阶 层 到 大 众 阶 层 #'理 想 社
会 (思 潮 有 着 如 此 广 泛 的 影 响 力 #以 社 会 动 乱 来 解
释 鲍 派 的 思 想 是 不 够 的 #其 中 佛 教 的 '佛 国 (主 张 是
促 成 理 想 社 会 思 潮 形 成 的 重 要 原 因 & 因 此 #'桃 源 (
的 形 成 #与 佛 教 不 无 关 系 &
从 *桃 +文 到 *桃 花 源 诗 +#'桃 源 (在 陶 渊 明 新
自 然 观 中 有 重 要 的 意 义 & 从 '桃 源 (看 #虽 有 '游 仙 (
的 叙 事 #却 放 弃 了 道 教 的 神 仙 之 说 & 无 儒 家 的 '君
臣 (观 念 #却 又 保 留 了 '黄 发 垂 髫 #怡 然 自 然 (的 社 会
生 活 & '桃 源 (即 有 现 实 生 活 的 缩 影 #又 有 理 想 生 活
的 表 达 & 从 这 两 方 面 来 看 #这 种 思 想 的 形 成 #正 是 现
实 与 宗 教 两 方 面 对 于 '理 想 社 会 (表 现 的 结 合 & 从
中 #我 们 也 可 以 看 到 三 教 彼 岸 性 思 想 在 '桃 源 (中 的
融 合 & 总 之 #陶 渊 明 的 自 然 观 明 显 接 受 了 这 些 思 想
而 又 以 扬 弃 的 精 神 而 更 反 应 了 文 人 的 理 想 态 度 &
*桃 +的 新 自 然 观 是 对 玄 学 思 潮 下 人 的 理 想 生 存 思
考 的 一 次 文 学 化 的 总 结 &
*
桃 +的 创 作 有 民 间 传 说 的 基 础 #得 见 '游 仙 (文
化 的 影 子 #'桃 源 (有 '仙 境 (的 色 彩 & *桃 花 源 诗 +
-@@.@"D
也 有 中 '奇 踪 隐 五 百 #一 朝 敞 神 界 (
之 语 & 然
'
桃 源 (又 不 是 '仙 境 (#而 是 民 之 乐 土 & 这 与 道 教 的
注 释 !
!
此 文 在 *艺 文 类 聚 +$*蒙 求 注 +$*初 学 记 +$*太 平 御 览 +中 所 引 皆 不 作 *续 搜 神 记 +#而 为 *桃 花 源 记 +#但 余 嘉 锡 在 *四 库 提 要
辨 证 +卷 十 八 中 指 出 /'梁 慧 皎 *高 僧 传 序 +云 2陶 渊 明 *搜 神 录 +续 出 诸 僧 #皆 是 附 见 &3则 此 书 之 题 作 陶 潜 #自 梁 已 然 #远 在
*
隋 志 +之 前 &(
"
事 实 上 #我 们 还 可 以 找 到 许 多 与 *桃 +文 相 类 似 的 叙 述 结 构 & 特 录 *艺 文 类 聚 +卷 九 十 四 中 一 故 事 全 文 #以 比 较 *桃 +文 与 游
仙 叙 事 之 间 的 关 系 & *幽 明 录 +曰 /'洛 下 有 洞 穴 #不 测 & 有 一 妇 欲 杀 夫 #推 夫 下 & 经 多 时 至 底 #乃 得 一 穴 #匍 匐 行 数 十 里 #渐
见 明 旷 #郛 郭 宫 馆 #金 宝 为 饰 #明 踰 三 光 & 人 皆 长 三 丈 #被 羽 衣 #如 此 九 处 #至 最 后 所 & 饥 #长 人 指 中 庭 大 柏 树 #近 百 围 #下 有 一
羊 #令 跪 持 羊 须 #捋 之 得 一 珠 & 长 人 取 之 #次 亦 取 #后 将 令 噉 #即 疗 饥 & 乃 问 诣 九 处 名 #及 求 住 & 答 云 /2君 不 得 停 #还 问 张 华
当 知 &3乃 复 行 #出 交 州 & 还 洛 #问 华 & 华 曰 /2九 处 地 仙 #名 九 馆 #大 羊 为 螭 龙 #初 一 珠 #食 之 与 天 地 等 寿 #次 者 延 年 #后 者 充 饥
而 已 &3(
#
*灵 宝 五 符 +是 一 组 符 书 #东 汉 袁 康 的 *越 绝 书 +中 就 已 经 提 及 #可 见 *灵 宝 五 符 +成 书 当 不 晚 于 东 汉 中 后 期 & 目 前 *道 藏 +中
*
C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社 会 科 学 版 "
保 存 的 *灵 宝 五 符 序 +包 括 *序 +和 *五 符 经 +#参 见 守 一 子 编 篡 *道 藏 精 华 录 +中 刘 师 培 *读 道 藏 记 +#浙 江 古 籍 出 版 社 #@*H*&
历 来 多 不 重 视 此 人 与 陶 渊 明 思 想 的 研 究 & 究 其 原 因 #可 能 与 此 人 史 书 无 载 有 关 & 鲍 敬 言 的 思 想 只 在 *抱 朴 子 1诘 鲍 +中 得
到 保 留 #但 此 人 应 该 不 是 虚 构 & 冯 友 兰 在 *中 国 哲 学 史 新 编 +中 的 观 点 较 有 说 服 力 #即 在 诘 鲍 前 #有 *正 郭 +*禅 祢 +篇 #此 两
人 皆 有 其 人 #鲍 敬 言 应 有 其 人 #其 史 不 载 #可 能 与 他 的 学 说 有 关 & 但 笔 者 认 为 #即 使 此 人 为 虚 构 #其 鲍 敬 言 的 '无 君 论 (思 想
也 是 当 时 的 一 种 思 潮 #代 表 下 层 民 众 一 派 & 见 以 下 分 析 &
$
%
&
参 见 谭 家 健 *7桃 花 源 记 8札 记 +一 文 #收 于 *文 化 遗 产 +编 辑 部 编 *陶 渊 明 讨 论 集 +#中 华 书 局 #@*"@&
唐 释 神 清 在 *北 山 录 +中 也 记 载 了 此 故 事 #认 为 其 国 可 能 为 '北 欝 之 天 下 也 (#慧 宝 注 曰 /'即 北 俱 卢 洲 也 & 立 世 阿 毘 昙 云 /
2
彼 国 无 师 范 #自 然 衣 食 & 定 寿 千 岁 不 嫁 他 #女 亦 不 娶 妻 & 若 有 欲 心 #谛 瞻 彼 女 & 女 若 见 男 #视 之 随 到 别 处 #曼 殊 沙 树 即 便 覆
蔽 #欲 事 即 成 & 若 不 覆 蔽 #知 是 亲 属 即 不 敢 犯 & 生 儿 不 乳 放 四 衢 道 & 行 人 以 指 内 口 嗍 之 #七 日 成 人 #无 憎 无 爱 任 运 而 化 也 &
神 清 考 其 所 梦 #似 是 比 北 洲 也 &3(参 见 *大 正 藏 +C#卷 #*北 山 录 +&
参 考 文 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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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彭 定 求 #等 '全 唐 诗 /卷 一 二 五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北 京 大 学 #北 京 师 范 大 学 中 国 文 系 '陶 渊 明 研 究 资 料 汇 编 !上 编 "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俄 "弗 1雅 1普 罗 普 '故 事 形 态 学 ->.'贾 放 译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A.!晋 "王 嘉 '拾 遗 记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H@'
C.徐 震 谔 '汉 魏 六 朝 小 说 选 ->.'北 京 /古 典 文 学 出 版 社 #@*CH'
".!晋 "陶 潜 '搜 神 后 记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H@'
D.道 藏 /卷 六 -B.'北 京 /文 物 出 版 社 #上 海 /上 海 书 店 #天 津 /天 津 古 籍 出 版 社 #@*HH'
H.!唐 "房 玄 龄 等 '晋 书 /卷 九 十 五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H'
*.!魏 "郦 道 元 '水 经 注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宋 "王 安 石 '临 川 先 生 文 集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C*'
@@.逯 钦 立 '陶 渊 明 集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D*'
@#.陈 伯 君 '阮 籍 集 校 注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HD'
@!.高 明 '帛 书 老 子 校 注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
@A.戴 明 扬 '嵇 康 集 校 注 ->.'北 京 /人 民 文 学 出 版 社 #@*"#'
@C.杨 明 照 '抱 朴 子 外 篇 校 释 !下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D'
@".佛 说 弥 勒 大 成 佛 经 -B.'!姚 秦 "鸠 摩 罗 什 译 NN新 修 大 正 藏 经 !@A册 "'台 湾 /新 文 丰 出 版 有 限 股 份 公 司 #@*H!'
@D.佛 说 无 量 清 净 平 等 觉 经 -B.'!后 汉 "支 娄 迦 谶 译 NN新 修 大 正 藏 经 !@#册 "'台 湾 /新 文 丰 出 版 有 限 股 份 公 司 #@*H!'
@H.佛 说 无 量 寿 经 -B.'!曹 魏 "康 僧 铠 译 NN新 修 大 正 藏 经 !@#册 "'台 湾 /新 文 丰 出 版 有 限 股 份 公 司 #@*H!'
@*.!梁 "僧 祐 #!唐 "道 宣 '弘 明 集 广 弘 明 集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
#).杨 伯 峻 '列 子 集 解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HC'
#@.范 雍 祥 '洛 阳 伽 蓝 记 校 注 ->.'上 海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社 #@*DH'
##.王 明 '抱 朴 子 内 篇 校 释 ->.'北 京 /中 华 书 局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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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任 编 辑 "唐 ?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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