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3期
2
012年5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3
May,2012
“洋腔洋调暠汉语的语言艺术发声学对策
杨暋小暋锋
(四川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成都610068)
暋暋摘要:外国学生的“洋腔洋调暠语音普遍存在于音段和韵律中,不少问题纠正比较困难。语言艺术发声训练是
获得字正腔圆标准普通话的有效途径,对纠正汉语音段和韵律发音有积极作用,在纠正外国学生的“洋腔洋调暠时
引入语言艺术发声方法具有可能性。针对外国学生的“洋腔洋调暠,可采用以下对策:训练发声器官,营造良好的发
声环境;运用静态吐词理论进行单音节、双音节、多音节词语的训练,提高静态语音水平;运用动态吐词理论进行语
句、语段和语篇表达训练,提高动态语音水平。
关键词:“洋腔洋调暠;语言艺术发声;正音方法
中图分类号:H116.1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3灢0106灢04
暋暋“洋腔洋调暠是指外国人使用普通话进行口头表达
过程中所出现的异于汉语母语使用者的语音形式。以
近年来华留学生较多的国别为例,根据丁安仪、李红
印、孙汉萍、王秀珍、朱川、崔立斌、王志芳、傅氏梅、张
阳平起点偏高;单音节中上声降不到底,双音节及多音
节中上声变调有误;单音节中去声降不到底,两个或多
个去声相连时前面的去声发音不准。词语的轻重音格
式有误。在语句、语段或语篇表达中上声变调不准,变
半上困难;其他连读变调失误;语调调域偏窄,语句中
声调的沉浮变化规则把握不准,语调轮廓的波动幅度
不够,停顿位置不准,词尾或句尾拖长。
[1-11]
和我们
维佳、涩谷周二、杨娜、许艳艳等人的研究
的观察,韩国、日本、泰国、越南及美国学生的“洋腔洋
调暠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一是音段发音方面。声母
发音成阻部位错误,如l、r混淆,平翘舌不分;送气音与
不送气音混淆;清声母发成浊声母等。单韵母e、湽、er
问题突出;单韵母和复合元音韵母中元音舌位偏前或
偏后,偏低或偏高,元音开口度不够;合口呼、撮口呼韵
母的圆唇度不够或过圆;复合元音的动程不够,日、泰
学生把复合元音韵母分成两部分拼读,泰、越学生部分
复韵母混淆;前后鼻音尾韵母混淆,或元音鼻化太早;
韵尾收音不到位或过长,韩、泰学生有塞音韵尾。音节
发音字头乏力,不够清晰;字腹位置错误或不够饱满;
字尾收音过重或不准确等。语句中音段变化模式混
乱。二是韵律发音方面。四声的调域偏窄,阴平下滑;
“洋腔洋调暠中的语音错误是显性的,与普通话差
距大,有的会影响表意,因而容易被感知和重视;语音
缺陷与标准音近似,不对交流构成大的障碍,往往被忽
略,比如语句中字头乏力、准确度不够,元音的圆唇度、
开口度不够,字尾收音欠妥,声调缺陷、语调失当等。
传统的正音方法因其视野通常局限在语音学的范围
内,对发音生理环境改善缺少必要的关注,正音手段不
够丰富,致使上述不少语音缺陷难以克服,需要另辟蹊
径。
一暋语言艺术发声训练是获得普通话标准音的有
效途径
收稿日期:2011灢10灢05
基金项目:四川省教育厅2010年人文社会科学重点项目“语言艺术和谐发声研究暠(编号:10SA002)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杨小锋(1967—),男,四川荣县人,四川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106
杨小锋暋“洋腔洋调暠汉语的语言艺术发声学对策
(
一)普通话的语音标准:字正腔圆
使音节调域扩大,而且还使语调调域拉开,使语句的运
动轮廓———语调调型更加清晰,增加了语句的抑扬顿
挫之美。
从理论上说,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即以北
京话的语音系统作为普通话的语音系统。从实际上
看,许多有声语言艺术工作者,尤其是电台、电视台的
新闻播音员的普通话都很标准,他们的普通话有一个
共同的特征:字正腔圆。
可见,语言艺术发声训练对语音的改造是全方位
的,对纠正外国学生的“洋腔洋调暠有益。
外国人的生理结构与中国人无质的差异,有不同
方言背景的语言艺术发声工作者通过语言艺术发声训
练能获得标准的普通话语音,外国学生运用语言艺术
发声方法纠正发音,从理论上说同样可行。
字正腔圆本是戏曲、曲艺术语,后来逐渐成为我国
民族声乐、语言艺术发声的基本要求和特征。字正腔
[12]98
圆“是人们对播音员吐字的要求和衡量标准暠
,是
[13]139
播音吐字的最高境界
。尽管有人认为,播音创作
二暋训练发声器官,营造良好的发音环境
中字正腔圆的基本特征由“声音技巧的圆熟自如,体裁
不同语言的语音差异明显,在发音器官各部位的
使用上也有差异。对外国人来说,由于母语没有汉语
中所使用的某些音,发音器官的相应肌肉使用较少,这
些肌肉不够灵动。比如韩语缺少汉语中的f、j、q、x、
zh、ch、sh、r,e、湽、灢i(前)、灢i(后),ou、uo、iou、uei,en、in、
uen、湽n、eng、ing等声母和韵母,韩国人发这些音时,它
们的发音部位、肌肉用力方式、口腔的开度较难掌握。
受文化心理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不同国家的人对
语音的审美认识不同。丁安仪指出,日本专家石川一
诚先生曾经说过,在日本人看来,如果说话时口的动作
太大,说出来的便是“肮脏的日本语暠,如果口的动作不
[14]79
形式的内省涵化,思想感情的具体渗透暠构成
,但
是,从发声学的角度看,“字正腔圆暠主要指语音标准优
美、嗓音圆润动听。
正因为语言艺术发声工作者的语音字正腔圆,所
以,他们才成为大众学习普通话的楷模,因此,徐世荣
先生才会发出向影视演员特别是播音员学习语音的号
[15]9
召
。这些语言艺术工作者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方
言背景复杂,他们的语音并非天生标准,他们是通过大
量艰辛的语言训练才获得标准音的,这种训练就是语
言艺术发声训练。
[
1]
语言艺术发声是指为满足播音、朗诵、话剧表演、
影视配音、相声表演等有声语言艺术需要的科学的发
声方法,主要包括呼吸、起声、共鸣、吐词、嗓音弹性等
理论与方法。由于语言艺术发声训练既练字又练声,
还练语言表达,所以造就了语言艺术发声工作者规范
的字音和感人至深的情感表达。
太大,那才是“优美的日本语暠 。李红印认为,泰国人
说话轻声软语,娇柔妩媚,鼻音也重,听起来慵懒情浓,
[2]
男声要避免“娘娘腔暠 。许艳艳说,“在泰国说话柔声
细语被认为是礼貌的表现,所以很少见到泰国人说汉
[11]
语能够字正腔圆、掷地有声暠 。然而,中国人普遍认
为,普通话字正腔圆最美,因而发音器官的使用方式与
外国学生有别。
(二)语言艺术发声训练对汉语语音的积极影响
语言艺术发声训练是一种嗓音和语音的改造性训
练,除了嗓音的改善训练外,它着力解决的通常不是语
音的“对不对暠问题,而是语音的“准不准暠和“美不美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外国学生的发音器
官进行改造训练,提高他们发汉语标准音的肌肉、关节
运动能力很有必要。可借鉴语言艺术发声中的肌肉、
关节训练,如打牙关,凹舌头,唇的练习有咧、撇、绕、
喷,舌的练习有伸、顶、弹、卷、立、转、刮等。对于泰国
学生,呼吸的深度训练有助于避免男生的“娘娘腔暠。
神经语言学认为,言语的生成要经历言语表述动
[16]
问题 ,因而,对语音缺陷的训练非常有效。嗓音和
语音共用一套生理器官,两者相互依存。语言艺术发
声训练的目的是为了增强艺术表达效果,字正腔圆是
发声追求的目标,改造嗓音的同时也在改造语音。比
如,为了保证声音的清晰响亮,必须强调字头的准确和
有力,对声母的发音质量要求很高:出字有力,叼住弹
出;同时,字腹要圆润饱满,字尾要到位弱收。在语句
[18]73-78
机、语义初迹、内部言语和外部言语四个环节
。
决定外国人的汉语语音状况,只可能在内部言语和外
部言语环节。通常说来,输入大脑词库时汉语音节的
发音也同时输入,所以,学生一开始的汉语词库建设对
外部言语表达至关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说,开始学习
汉语就训练发声器官更有利于学习汉语标准音。不
过,对多数人来说,二语词库的建设始终处于变化状
态,改造发声器官的练习也适用于其他阶段的外国学
[17]
吐词中要把握好吐词的“枣核形暠 ,形成错落有致的
吐词效果,因而音段发音更准确、优美。此外,共鸣调
节时讲究嗓音的圆润集中,这使音节中的元音更加饱
满响亮。
嗓音训练对汉语韵律的影响也十分明显。它不仅
107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生。
生的声母、韵母发音,还可以训练音节组合的模式,包
三暋运用静态吐词理论,做好单音节、双音节和多
音节词语的训练
单音节、双音节和多音节的发音训练没有受语速、
括音段的组合和声调类别的组合。双音节词中音节地
位不一定均等,往往有轻重音的差异,音变比单音节更
加复杂。从音段上看,两个音节相连的边界可能有:元
音尾、辅音尾和韵腹发音结束即收尾的字尾分别接辅
音字头、辅音与韵头的结合体字头、零声母字头,共9
种。从声调上看,四种声调的16种组合加上四声与轻
声的组合,共20种。这些组合,基本能涵盖汉语双音
节的组合。由于音节边界的连接不是生硬的跳跃,而
是过渡的,所以其吐送要求不同于单音节:“整体清晰,
语调等表达因素的调控,属静态语音训练,相对于动态
语音训练,目的更单纯,是汉语语句表达的基础。
在外国学生汉语语音系统建构的最初阶段,学习
声母、韵母发音后,单音节训练非常重要。汉语语句是
音节的线性组合,音节发音是双音节词和多音节词语
以及语句发音的基础。同时,单音节发音训练还可以
巩固声母、韵母教学的成果,进一步规范声母、韵母发
音。在单音节训练阶段,引入语言艺术发声字头、字
腹、字尾的观念与技巧,对学生建立良好的音节结构意
识,掌握单音节的发音技巧很有意义。即使是已有一
定汉语水平的外国学生,纠正语音,往往也以单音节发
音训练为基础。
[17]
过渡自然;轻重有章可循,音变合乎规律暠 。多音节
词语的吐送以单音节和双音节的吐送为基础,要领是:
两头突出,中间过渡,整体清晰;轻重有章可循,音变合
[17]
乎规律
。
双音节词语和多音节词语的吐送理论对外国学生
掌握双音节词语和多音节词语的发音自然度、音变规
律,建立基本的音段和韵律变化模式语感具有重要意
义。设计训练材料要全面考虑双音节、多音节词语中
声母、韵母的搭配和韵律变化的搭配模式。
语言艺术发声静态吐词非常重视吐字归音。从吐
字器官的动作变化上看,字音结构分为字头、字腹、字
尾三段,声调则是附着于三段之上的字神。字头的构
成分为辅音声母,辅音声母与i、u、湽的结合体以及零
声母三种。字腹由十个单元音构成。字尾分为:元音
i、u充当的,鼻辅音n、ng充当的,只有收音动作的无韵
尾。单音节的吐送要领是:字头有力,叼住弹出;字腹
四暋运用动态吐词理论,抓好语句、语段和语篇表
达训练
外国学生中存在这样的现象:读字词或短语时发
音问题较少,一旦读句子或说话时发音问题却很多。
这说明,动态语音变化模式很难掌握。仅仅重视静态
语音训练,难以矫正“洋腔洋调暠。
[13]141-143
饱满,拉开立起;字尾归音,趋向鲜明
。具体而
言,在声母的成阻、持阻阶段,发音部位准确,声母和韵
头的结合紧密,发音部位的着力点“成点成线不成面暠,
除阻阶段吐送轻捷;口腔保持一定开度,主要元音发音
响亮、圆润、饱满;i尾收到[I],u尾收到[U],n尾以舌
尖向齿龈靠拢收音,ng尾以舌根向软腭靠拢收音,无
韵尾音节字腹发音结束后,口腔逐渐放松关闭收音。
用这种方法发出来的就是字正腔圆的音节。
实验发现:“人在说话时,并不是发完一个音,发音
器官先恢复到原始静止的位置,然后再转到发第二个
音;而是在发前一个音时,后一个音的发音准备动作就
开始了,这种动作就叠加在前一个音的发音动作上;同
时,由于惯性的作用,前一个音的发音态势要在后一个
音正式开始以后一段时间才能逐渐撤离暠,“同样一个
音节在不同的上下文语境里的具体发音是不同的,要
想一下子掌握一个语言里每个音节所有环境里的具体
发音的变化不是一件容易事。从发音的过程看,也是
吐字归音的技巧对于纠正字头不准、无力,声母与
韵头结合不紧密,字腹错误或字腹不够突出,字尾过
长、过重或收音不到位的语音错误或缺陷非常有针对
性。
[20]192-193
这样暠
。也就是说,由于语境影响,语句中的词
静态吐词处理字腹时,对不同字腹的发音要求“开
音稍闭、闭音稍开、前音稍后、后音稍前、圆唇扁发,扁
语与它们单念时的韵律甚至语音音质相比,都可能发
生某些变化,因而它们的吐送显得异常复杂。所以,
“洋腔洋调暠语音不易纠正。
[
19]125
唇圆发暠
。这对外国学生夸张的口型或口腔开度
不够、字音不集中大有裨益。
动态吐词力度由音节地位决定,字腹的饱满程度
随语速、轻重、气息的变化而增减,字尾处理受语速、轻
重音与在节奏单元内的位置的调节,声调的沉浮把握
调形,伸缩调域。也就是说,语句中的音段、韵律发音
随语气、语速、重音、音节位置、补气等表达要素的需要
引入静态吐词观念,设计、选择训练的音节时,要
考虑所有声母与韵母的搭配关系,特别要突出不同国
别学生汉语难点音的训练。现代汉语具有双音节词占
优势的特点,双音节发音训练不仅可以进一步锤炼学
108
杨小锋暋“洋腔洋调暠汉语的语言艺术发声学对策
而不断变化。因而,单音节、双音节、多音节训练中音
练中,可先把各个语句切分成不同的节奏单元,然后再
进行慢速朗读,每一个节奏单元离开语句时就是一个
静态吐词的单位,合在语句中就是一个节奏单元。当
发音遇到障碍时,就以节奏单元为单位甚至可以拆成
更小的语言单位进行反复训练。当语句的慢速训练进
行得顺利时,可用正常语速朗读。然后,在朗读基础上
进行说话训练。设计训练材料应该充分注意不同语
气、语调和句型的安排,从短句训练到长句训练,循序
渐进。由于语音知觉与发音之间的关联很大,所以,在
训练中要强化语音知觉训练,多给学生示范。
节均衡饱满的状况将被打破,形成以一条红线串起大
珠小珠般的字音串。这样的理念,有利于纠正每个字
平均用力的念字调,说出标准、自然的地道汉语。
动态吐词以语句的节奏单元为基本单位。“节奏
单元是指语言艺术发声过程中根据语句的韵律、意义、
结构特点和表达需要对语句进行切分所形成的以词或
[21]
短语为单位的语音片段。暠 汉语一个语句可以只有
一个节奏单元(通常指短句或快语速时),也可以有多
个节奏单元。最小的节奏单元只有一个词,较大的节
奏单元可以有四、五个词。例如:
暋暋六个月前,当一封印有“希望工程暠字样的信
从北京一条小胡同寄到我手里时,命运就安排了
我要认识你。其实,到现在,我只知道你的名字:
黄志强———江西井冈山上一个因为贫穷而不得不
三次停学,常常对着书包落泪的11岁少年。(《桥
梁———实用汉语中级教程》第一课“我的‘希望工
程暞暠)
“洋腔洋调暠的纠正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需
要综合运用多种方法和手段。从2003年起,笔者在韩
国大邱天主教大学中语中文系和韩国大邱韩医大学中
语系以及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留学生的汉语口语课教
学中应用了语言艺术发声训练方法,结果显示,不仅提
高了留学生学习汉语的积极性,降低了汉语语音学习
的畏难心理,而且在纠正学生的语音缺陷上也取得了
明显效果。
节奏单元训练是从静态吐词走向自然表达的桥梁。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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