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卷第4期
2
013年7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40,No.4
July,2013
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诗
系年考
赵暋建暋明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成都610066)
(
暋暋摘要:关于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一诗的系年历来分歧较大,徐定祥先生认为作于708年岁夜,王
雄夫先生认为此诗应作于708年之后且非杜审言所作,张清华先生认为作于707或708年岁夜,陈钧先生认为此诗最
早应作于景龙三年(709)岁夜。经笔者详加考证,认为此诗当作于神龙二年(706)岁夜。
关键词: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系年
中图分类号:I206.2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3)04灢0108灢05
[
3]6
暋暋杜审言,初唐著名诗人,杜甫祖父,与李峤、崔融、
苏味道合称“文章四友暠,与陈子昂、沈佺期、宋之问合
称为“陈、杜、沈、宋暠。杜审言对近体诗格律的发展作
出了较大的贡献,明代胡应麟赞其:“初唐无七言律,
龙二年岁夜;王雄夫先生《读杜审言诗札记》一文
认为此诗当作于景龙二年之后,故此诗非杜审言作,
[4]
疑为其他人所作;张清华先生在《杜审言评传》中认
为此诗大有可能作于景龙元年(707)或景龙二年之岁
[
1]67
[5]
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杜审言实为首倡。暠 其创
作的大量诗歌已佚,《全唐诗》今仅存其诗43首。
徐定祥、王雄夫、张清华、陈钧、杨墨秋、陈冠明诸
位先生对杜审言部分诗歌的系年作了详实的考证,从
知人论世的角度来看,这对深入研究杜审言其人其诗
无疑有着很大的贡献。但百密未免一疏,其中个别篇
章的系年仍有值得商榷之处,如《岁夜安乐公主满月
侍宴应制》一诗就是如此。其诗云:
夜
;陈钧先生在《唐诗人杜审言卒年考》中认为杜审
言应卒于景龙三、四年间,此诗最早也应该写于景龙
[6]
三年(709)岁夜。为此,弄清此诗到底作于何年确
实关系到杜审言生平事迹与诗歌创作的真实面目,本
文不揣浅陋,经详加考证,认为此诗当作于神龙二年
(706)岁夜。
首先,徐定祥先生根据杜审言于景龙二年任直学
士,当于是年产男满月时预宴,而确定此诗作于景龙
二年之岁夜是不可能的。关于杜审言任修文馆直学
士的具体时间,《唐会要》卷六十四“弘文馆暠条有明确
的记载:“至景龙二年四月二十二日,修文馆增置大学
士四员,学士八员,直学士十二员,征政文之士以充
之。……五月五日,敕吏部侍郎薛稷、考功员外郎马
怀素、户部员外郎宋之问、起居舍人武平一、国子主簿
暋暋戚里生昌胤,天杯宴重臣。画楼初满月,香
殿早迎春。睿作尧君宝,孙谋梁国珍。明朝元会
[2]732
日,万寿乐章陈。
目前学术界对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
制》诗的系年考证有如下四种不同的结论:徐定祥先
生在其《杜审言诗注》中注释此诗时认为杜审言于景
龙二年(708)为修文馆直学士,当预宴,故诗应作于景
[7]1114-1115
杜审言并为直学士。暠
可知杜审言始任直学
收稿日期:2012灢06灢17
基金项目:四川师范大学青年基金项目“杜审言研究暠(编号:11QNW11)的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赵建明(1981—),男,四川巴中人,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古代文学博士研究生。
108
赵建明暋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诗系年考
士是在景龙二年五月五日。然而,杜审言任直学士不
安三年四月至四年三月期间。由此推知,安乐郡主初
嫁武崇训当在长安三年仲冬十一月,《通鉴》所载此事
失实。
久后即因病去世,宋之问《祭杜学士审言文》言:“维大
唐景龙二年岁次戊申月日,考功员外郎宋之问,谨以
[
8]740
清酌之奠,敬祭于故修文馆学士杜君之灵。暠
“孟
安乐公主再嫁的时间在景龙二年(708)。《旧唐
书·中宗本纪》云:景龙二年十一月“乙卯,以安乐公
主出降,假皇后仗出于禁中以盛其仪,帝及后御安福
[
冬十日兮共归君,君有灵兮闻不闻?暠
8]741[9]2442-2443
可
知杜审言于景龙二年十月就去世了,安乐公主满月应
制诗不可能作于此年岁夜。另外,安乐公主也不可能
于景龙二年十一月末生小孩而在此年岁夜有产男满
月之事。因为安乐公主下嫁武延秀在景龙二年十一
月二十一日(见后文所考),同时《新唐书·安乐公主
[11]146
楼以观之。礼毕,大赦天下,赐酺三日暠
。《资治
通鉴·唐纪二十五》景龙二年十一月云:“及崇训死,
遂以延秀尚焉。己卯,成礼,假皇后仗,分禁兵以盛其
[12]6628-6629
仪卫,命安国相王障车。庚辰,赦天下。暠
按:
传》云:“崇训死,主素与武延秀乱,即嫁之。是日,
延秀,武攸暨子,崇训死于景龙元年(707)。由此可以
确定安乐公主于景龙二年十一月乙卯再嫁武延秀。
此时杜审言已死。
踿踿
…翌日,大会群臣太极殿,主被翠服出,向天子再
…
踿踿
拜,南面拜公卿,公卿皆伏地稽首。暠
[10]3654-3655
安乐公
主出嫁的“翌日暠(景龙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就参加
了再拜天子和南拜诸卿的活动。按照常理,离临产只
有八、九天又娇生惯养的公主会急着出嫁和参加各种
拜礼活动吗? 当然不会。又,沈佺期有《守岁应制》诗
作于景龙二年岁夜,诗中反映出于是夜与诸学士一起
守岁事宜而不是参加庆贺产男满月的活动(见后文所
考),其与杜审言同题诗《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自
然不会作于此夜(景龙二年岁夜)。故在景龙二年岁
夜安乐公主不可能有产男满月事,已故近两个月的杜
审言更不可能作应制诗了。
关于安乐公主产男满月的庆祝活动,史书有比较
详细的记载。如《旧唐书·武承嗣传》:“及崇训死,延
秀得幸,遂尚公主。……崇训子数岁,因加金紫光禄
踿踿踿踿踿
大夫、太常卿同正员、左卫将军,封镐国公,赐实封五
百户,以嗣其父。公主产男满月,中宗、韦后幸其第,
就第放赦,遣宰臣李峤、文士宋之问、沈佺期、张说、阎
踿踿
[
11]4733-4734
朝隐等数百人赋诗美之。暠
《新唐书·安乐公
主传》云:“崇训死,主素与武延秀乱,即嫁之。……崇
踿
训子方数岁,拜太常卿,封镐国公,实封户五百。公主
踿踿踿踿踿
[10]3654-3655
满孺月,帝、后复幸第,大赦天下。暠
由上述材
安乐公主,唐中宗幼女,韦后所生。关于安乐初
嫁武崇训(武三思子)一事,史书有两种不同的记载。
一是《旧唐书·武崇训传》云:“崇训,三思第二子也
料可以得知:其一,崇训死后,安乐公主再嫁武延秀;
其二,安乐公主再嫁时,她与崇训的孩子已经数岁,而
且特受皇恩宠遇;其三,公主产男满月时,中宗、韦后
亲自前往祝贺,并遣宋之问等文士(非学士)赋诗美
之。
…
…长安中,尚安乐郡主。时三思用事于朝,欲宠其
礼。中宗为太子在东宫,三思宅在天津桥南,自重光
门内行亲迎礼,归于其宅。三思又令宰臣李峤、苏味
道,词人沈佺期、宋之问、徐彦伯、张说、阎朝隐、崔融、
另外,《唐音癸签·谈丛三》云:中宗景龙二年“十
一月二十一日,安乐公主出降;十二月,幸荐福寺;立
[11]4736
[14]282
崔湜、郑愔等赋《花烛行》以美之。暠
按:“长安中暠
春宴。……三十日幸长安故城暠
。《唐诗纪事》
即公元701至704年。一是《资治通鉴·唐纪二十
四》神龙元年(705)二月云:“上女安乐公主适三思子
“李适暠条记载更为详细:(景龙二年)“十一月二十一
日,安乐公主出降武延秀,是月以婕妤上官为昭容。
十二月六日,上幸荐福寺……三十日幸长安故城。十
[
12]6586
崇训。暠
安乐公主到底于何时初嫁给武崇训,确
需作进一步考证,这对后文的深入论证至关重要。所
幸的是今存有宋之问《花烛行》和张说《安乐郡主花烛
行》二诗,其中张诗云:“星昴殷冬献吉日,夭桃秾李遥
二月晦,诸学士入阁守岁,以皇后乳母戏适御史大夫
[
窦从一暠
踿踿
15]208
。《全唐诗》卷九六有沈佺期《守岁应制》
诗,诗云:“天子迎春取今夜,王公献寿用明朝。殿上
[
2]939
[13]119
[2]1043
相匹。暠 《书·尧典》:“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暠
可见安乐郡主初嫁时当在某年的仲冬十一月。又根
据《新唐书·宰相表上》载:长安三年(703)闰四月,李
灯人争烈火,宫中侲子乱驱妖。暠
生动地反映了君
臣守岁的情形。故由以上材料可知景龙二年最后一
天,白天中宗幸长安故城,晚上与诸学士一起守岁,并
未言及为产男满月侍宴赋诗之事。又,《唐诗纪事》中
“诸学士入阁守岁暠与《新唐书·安乐公主传》叙述公
[10]1666
峤为相
;四年(704)三月,苏味道罢相,贬坊州刺
[
10]1667
史
。故李峤、苏味道长安中同时为宰臣,当在长
109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主再嫁时中宗“诏雍州长史窦怀贞为礼会使,弘文学
考证史料所载满月的产男为武崇训子非武延秀之子,
踿
[
10]3655
士为傧暠
都是发生在弘文馆置“学士暠以后的事
所以满月侍宴作诗之事应该在杜审言未卒的708年
前某一岁夜。陈钧先生认为,因为安乐公主在景龙二
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再婚的,所以产男满月诗“最早也
应写于景龙三年岁夜暠,即709年岁夜,进一步认为
“杜审言景龙二年没有死,其卒年应在景龙三、四年
踿
情(见上文引《唐会要》之“弘文馆暠条),故称“学士暠而
踿踿
非前文所引公主满月材料中所称的“文踿士踿暠,也可见出
文士赋诗满月一事应当发生在景龙二年学士入阁守
踿踿
踿踿
岁之前,加之前文已考知杜审言已卒于景龙二年十月
十日,故可推知:其一,安乐公主产男满月之事,必定
发生在景龙二年前的某年岁夜;其二,公主所产之男
必定是武崇训之子而不是武延秀的孩子(很多研究者
却认为是武延秀之子);其三,也可证明史书将产男满
月赋诗之事放在公主再嫁时“崇训子数岁暠之后,乃史
家追叙之笔,以强调产男之隆贵,与审言诗中“孙谋梁
国珍暠的颂美之意完全相符。由此可知,史书“公主产
男满月暠的记载定非大多数研究者们认为顺叙庆贺武
延秀子满月,而是追叙武崇训之子满月。
[6]89
间暠 。其根本原因与王雄夫先生一样,都认为产男
是安乐公主与武延秀的孩子,但结论却与王先生相
反,即肯定杜审言预宴赋诗,却否定杜审言景龙二年
没有死,他认为杜审言未卒于景龙二年,是因为宋之
问祭文中没有记载确切的年月日(原文记载颇详)与
《唐诗纪事》所言的“诏赠著作郎暠之事。陈先生犯了
陈铁民先生所言的考证古代作家生平事迹易犯的几
种错误之第一种,即“为牵合己说而轻易否定古人记
[16]
载暠 的错误。因为《唐诗纪事》云“审言卒,李峤已
在两《唐书》中,作者采用这种追叙手法叙事可谓
比比皆是,并不鲜见。比如《旧唐书·则天皇后本纪》
云:“神龙元年春正月,大赦,改元。……甲辰,皇太子
监国,总统万机,大赦天下。是日,上传皇帝位于皇太
子,徙居上阳宫。戊申,皇帝上尊号曰则天大圣皇帝。
冬十一月壬寅,则天将大渐,遗制祔庙、归陵,令去帝
号,称则天大圣皇后;……是日,崩于上阳宫之仙居
殿,年八十三,谥曰则天大圣皇后。二年五月庚申,祔
葬于乾陵。……太后尝召文学之士周思茂、范履冰、
卫敬业,令撰《玄览》及《古今内范》各百卷,《青宫纪
要》、《少阳政范》各三十卷,《维城典训》、《凤楼新诫》、
下请加命,时武平一为表云…… 乃赠著作
[
15]148-149
郎暠
,又《全唐文》卷二六八武平一《请追赠杜
[9]2723
审言官表》中有“伏乞恩加朱绂,宠及幽泉暠
等记
载,这两条材料都说明在杜审言卒后,朝廷并未主动
赠官,李峤、武平一等友人为表请加命之后,朝廷最后
才“赠著作郎暠,赠官过程比较曲折漫长,更说明了宋
之问祭文写于杜审言死后不久,且在赠官之前。这再
次证明了杜审言满月诗写于708年之前。
那么,崇训子满月的时间会在景龙元年(707)的
岁夜吗? 理当不会。如果在景龙元年岁夜的话,则产
男出生时间应该是此年十一月末。而新、旧《唐书》等
史料皆云安乐公主再尚武延秀时(景龙二年十一月二
十一日),崇训子已数踿岁踿。那么,从景龙元年十一月三
十日至景龙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安乐再嫁时不足一
《
孝子列女传》各二十卷,《内范要略》、《乐书要录》各
十卷,《百僚新诫》、《兆人本业》各五卷,《臣轨》两卷,
垂拱格》四卷,并文集一百二十卷,藏于秘
《
[
11]132-133
阁。暠
文中先叙述了神龙元年(705)正月甲辰
年,崇训子还不到一岁,怎么能言“崇训子数岁暠呢?
踿踿
则天皇后传位于中宗李显,并于冬十一月壬寅驾崩于
上阳宫的仙居殿,然后追叙则天生前曾召文学之士周
思茂等人撰写各种典籍之事。
故张清华先生认为杜审言满月诗作于707或708年,
也是不够妥当的。
前文已考知,安乐郡主于长安三年(703)仲冬十
一月嫁给武崇训,故不可能在当年的十一月末就生崇
训子。那杜审言此诗只可能作于长安四年(704)或神
龙元年(705)或神龙二年(706)的岁夜。
接下来,再看看王雄夫先生和陈钧先生的结论是
否正确。王先生认为“‘公主产男满月暞当是和武延秀
成婚以后之事暠。按:安乐公主和武延秀成婚是景龙
二年(708)十一月二十一日。依王先生之意,产男当
为武延秀之子,其满月在景龙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之
后的某年岁夜,且“杜审言已死于这年的‘孟冬十日暞,
按照常理,安乐公主长安三年仲冬十一月嫁给了
武崇训,公主生崇训子的时间最可能发生在长安四年
十一月末,产男满月自然当在长安四年的岁夜就更加
合理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我们所臆想的这样。因为
长安四年,中宗还称为太子(中宗复位在神龙元年正
月,详见下文所引),公主尚称安乐郡主,按照古代人
[
4]23-24
他又怎能参预公主满月侍宴并作是诗呢?暠
由
此在肯定杜审言景龙二年已死时,又否定了杜审言预
宴产男满月作诗之事。其结论明显不正确。上文已
110
赵建明暋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诗系年考
们对称谓的严格要求,绝不能把安乐郡主称为安乐公
主。正如安乐公主长安三年嫁给武崇训时,当时参加
婚宴的张说就作了一首颂美之诗,其诗题是《安乐郡
主花烛行》,称安乐为郡主而非公主;又,安乐公主岁
夜产男满月时,当时的文士沈佺期、宋之问、杜审言等
数百人皆预晏赋诗,值得高兴的是,今仍存有杜审言、
沈佺期各一首颂美之诗。杜审言的诗名为《岁夜安乐
公主满月侍宴应制》,沈佺期颂诗题是《岁夜安乐公主
满月侍宴》,与杜诗诗名比较,仅少了“应制暠二字,但
沈、杜皆称“安乐公主暠而不是“安乐郡主暠。如果安乐
满月侍宴一事发生在长安四年,沈、杜二人绝不会称
之为“安乐公主暠,而与长安三年张说参加安乐郡主婚
宴时一样称之为“安乐郡主暠。又,产男满月时,《旧唐
书·武承嗣传》言“中宗、韦后幸其第,就第放赦,遣宰
……三川宿雨霁,四月晚花芳……勿嗟离别易,行役
[2]738
共时康。暠
从“北使从江表,东归在洛阳。相逢慰
畴昔,相对叙存亡暠,可知此诗当是崔融和杜审言因张
易之事被贬后在洛阳初次相见的情景。按《新唐书·
崔融传》:“张易之兄弟颇延文学士,融与李峤、苏味
道、麟台少监王绍宗降节佞附。易之诛,贬袁州刺史。
[10]4196
召授国子司业。暠
故杜审言在洛阳赠别崔融时,
当是崔融遇赦后从贬所袁州(今江西宜春)北归途经
洛阳之际。又,由诗句“四月晚花芳暠和上文的“昔去
景风涉,今来姑洗至暠相互发明,可推知杜审言神龙二
年(706)四月时已在洛阳,赠别好友崔融亦在此时。
[11]4999
“寻召授国子监主簿暠
,说明杜审言回洛阳后不
久(最早四月,最晚也在十二月之前)即召为国子主
簿。从时间上看,706年岁夜作此诗完全是可能的,
也与史实符合。
[
臣李峤……数百人赋诗美之暠
11]4734
,《新唐书·安乐
[10]3655
公主传》有“帝、后复幸第,大赦天下暠
等记载,均
再次,与杜审言同时被贬且作有同题满月诗的沈
[
8]124
可证明此时中宗已为皇帝而不再是太子,所以由此二
证可确定安乐公主产男满月之事不可能发生在长安
四年岁夜。
佺期《喜赦》诗中有“去岁投荒客,今春肆眚归暠
。
“肆眚暠即赦罪之意,说明沈佺期神龙元年被流后,于
神龙二年春赦归。其《峡山寺赋序》中言“神龙二年夏
六月,予投弃南裔,承恩北归,结缆山隅,周谒精
安乐公主岁夜满月一事究竟发生在神龙元年的
岁夜还是神龙二年的岁夜呢?
[8]264
舍暠 。“峡山寺暠在广东肇庆西西江畔峡山上,可
知沈佺期神龙二年夏六月已经北归到了广东肇庆。
又,佺期《哭苏眉州崔司业二公序》中有“同时郎裴怀
古者,作牧潭府。神龙三年秋八月,佺期承恩北归,途
首先,《旧唐书·张行成传》载:神龙元年正月,
“则天病甚。是月二十日,宰臣崔玄暐、张柬之等起羽
林兵迎太子,至玄武门,斩关而入,诛易之、昌宗于迎
仙院,并枭首于天津桥南。则天逊居上阳宫。……朝
官房融、崔神庆、崔融、李峤、宋之问、杜审言、沈佺期、
[8]135
中觏止暠 的陈述(按:据明铜活字本《唐五十家诗
集》引文中“三暠当作‘二暞,“潭府暠州治在今湖南长
沙),可知佺期神龙二年八月已从广东肇庆到了湖南
长沙一带,归心似箭的沈佺期于神龙二年年底前回到
长安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故沈佺期神龙二年岁夜预宴
产男满月并作诗在时间上是没有问题的。
[11]2708
阎朝隐等皆坐二张窜逐,凡数十人暠
(《新唐书》
和《通鉴》所载大致相同),记载了张柬之等五王发动
宫廷政变诛张易之、张昌宗等,丙午,中宗复位后,贬
附“二张暠的杜审言、沈佺期等数十人,虽大赦天下,
[
11]136
“
唯易之党与不在原限暠
[10]5736
,杜审言因“坐交通张易
最后,倘若神龙二年(706)岁夜产男满月,产男当
生于本年十一月末,距其母安乐公主景龙二年(708)
十一月二十一日再嫁武延秀时,崇训子已两岁,从其
出生到景龙二年崇训子经历了神龙二年、景龙元年、
景龙二年三年,按照古人“出生即一岁,而后逢年进
岁暠计算年龄的习惯,亦可言之三岁,这与史书记载的
“崇训子数岁暠又完全吻合。因此,安乐公主产男满月
之事当定在神龙二年岁夜更为妥当。
之,流峰州暠
。从杜审言诗“仲冬山果熟,正月野
花开暠(《旅寓安南》),可知神龙元年十一月审言仍在
岭南贬所。《南海乱石山作》中“昔去景风涉,今来姑
洗至暠(景风,指南风;姑洗,指农历三月),可知杜审言
神龙元年冬一直在岭南贬所,直到神龙二年三月才因
赦免而北归至南海(广州境内),所以神龙元年岁夜自
然也不可能作满月应制诗。
其次,杜审言有《赠崔融二十韵》一诗,诗云:“十
年俱薄宦,万里各他方。云天断书札,风土异炎凉。
太息幽兰紫,劳歌奇树黄。日疑怀叔度,夜似忆真长。
北使从江表,东归在洛阳。相逢慰畴昔,相对叙存亡
综上所述,杜审言《岁夜安乐公主满月侍宴应制》
(含沈佺期同题诗)诗当作于神龙二年(706)年的岁
夜。
111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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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theWritingYearofDuShenyan暞s
SuiyeAnlegongzhuManyueShiyanyingzhi
ZHAOJian灢ming
(
CollegeofLiberalArts,SichuanNormal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68,China)
Abstract:ViewsdiversifiesonthewritingyearofDuShenyan暞spoemSuiyeAnlegongzhuManyue
Shiyanyingzhi.XuDingxiangtakesthetimeasthelunarNewYear暞seveof708.WangXiongfube灢
lievesthatitwaswrittenafter708andnotbyDuShenyan.ZhangQinghuatakesthetimeasthelunar
NewYear暞seveof707or708,whileChenJuntakesthetimeasthelunarNew Year暞seveof709.
Basedonintensiveresearch,thispaperholdsthatthepoem musthavebeenwrittenonthelunarNew
Year暞seveof706.
Keywords:DuShenyan;SuiyeAnlegongzhuManyueShiyanyingzhi;writingyear
[责任编辑:唐暋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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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