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３ 卷第５ 期
２００６ 年９ 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ｉｃｈｕａｎ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ｌ．３３，Ｎｏ．５
Ｓｅｐｔｅｍｂｅｒ，２００６
论权德舆的碑志散文
王ꢀ 朝ꢀ 源
（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成都６１００６８）
ꢀ
ꢀ 摘要：权德舆是中唐贞元、元和间文坛上十分活跃的人物，也是较早提倡革正文体的作家之一。 其文学成绩主
要在碑志文这类应用文体，其碑志散文不只是单纯用应用文的笔法去写，在取材、组织、构思、语言等方面更接近于
文学散文的写法，大都写得温润弘博，自然流畅。
关键词：权德舆；碑志文；夹叙夹议；温润弘博；文明意精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 ２ꢀ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５３１５（２００６）０５⁃００８８⁃０４
ꢀ
ꢀ 权德舆，中唐贞元、元和间名臣，中年以文名应
行状之文多达８３ 篇，约占权文总数的１／ ４，墓主大
多为当时名流。 故《旧唐书》本传云：“王侯将相洎
召入朝，不仅仕途通达，久据要津，且是当时诗文大
家，居于文坛盟主地位，韩愈、元稹等人对其评价甚
高。 元稹曾云：“元和以来，贞元而下，阁下主文之
［
２］卷１４８
当时名人薨殁，以铭记为请者什八九。”
时人
以能得其铭记为荣。 这些碑志文在当时已享有很高
［
１］卷６５３《上兴元权尚书启》
盟，余二十年矣。”
墓碑中云：“行世祖之，文世师之。”
旧唐书》本传亦云：“德舆自贞元至元和三十年间，
羽仪朝行，性直亮宽恕，动作语言，一无外饰，蕴藉风
韩愈在为其写的
的声誉： “ 以文辞擅声于朝， 多铭卿大夫功
［
１］卷６５２《唐故相权公墓碑》
［１］卷５６２《唐故相权公墓碑》
德。”
在其身后，更是备受推崇，晁
《
公武在《郡斋读书志》中卷评价为：“其文雅正赡缛，
［４］
当时公卿功德卓异者，皆所铭记。” 谢采伯在《密
［
２］卷１４８
流，为时称响……时人以为宗匠焉。”
姚铉在
斋笔记》 卷３ 中评为：“以富贵人为文词，自然温
［
５］
《
唐文粹》序中云：“有唐三百年，用文治天下……至
润。” 可见，权氏在墓志、碑铭与行状文的写作方
于贾常侍至，李补阙翰，元容州结，独孤常州，及吕衡
州温，梁补阙肃，权文公德舆，刘宾客禹锡，白尚书居
面也值得引起我们的重视。
碑志流行于汉代，定型于南北朝时期，其主要特
点是在不太长的篇幅内历叙传主德行、事迹，而多有
谀美之词，久而久之，逐渐形成空洞、苍白、呆板的格
套，令人生厌，尤其是进入六朝以后，已不可避免地
走上了程式化、公式化的道路。 内容上不外乎铺叙
阀阅，记叙历官，歌功颂德，浮泛无实；形式上一律用
骈体文写作，只讲求铺排事典，溢美夸饰，华而不实。
综观权德舆这８３ 篇碑志文，传主涉及当时朝廷显要
杜佑、浑瑊、马燧等人，也涉及当时文坛大家姚南仲、
戴叔伦等人，几乎囊括了一代名流。 从总体而言，这
些碑志文思想意义不大，行文也未能完全摆脱旧的
［
３］
易，元江夏稹，皆文之雄杰者欤！” 从上述材料我
们不难看出，在人才辈出的中唐文坛，以文章和道德
著称的权德舆占有不容忽视的地位。
权德舆１５ 岁即撰文数百篇，编为《童蒙集》１０
卷行世，知名士林。 中年，德宗赏其文词，使掌诏诰
长达九年，其间所作制文，自编为《制集》５０ 卷行世。
卒后，其孙权宪辑其遗稿，又编为《文集》５０ 卷行世。
《
文集》５０ 卷今存，计有诗赋１０ 卷，各体文４０ 卷，规
模与韩愈文集相当。 这４０ 卷文中，权氏代朝廷所撰
公文数量很大之外，集序碑志是其主体，其中碑志、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４⁃１６
作者简介：王朝源（１９６５—），男，四川盐亭人，讲师。
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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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源ꢀ 论权德舆的碑志散文
体格，但权氏在写作这类称颂德业的记实之文时，已
开始采用古文笔法，夹叙夹议，叙事求实录，议论求
平实，虚实结合，组织有序，语言流畅，骈散结合，温
润弘博，质朴简洁，从写作实践方面对文体文风进行
改革，这对后来的古文运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故葛
晓音在《汉唐文学的嬗变》一书中指出：“对权德舆
在中唐古文运动中的地位和作用应给予充分的评
叙事也该而要，其缀采也雅而泽；清词转而不量，巧
［７］《谏碑》
义出而卓上，察其为才，自然而至”
。
又如《马公行状》，“行状者，门生故旧状死者行
［
８］《序说》
。 马公，
业于史官，或求铭志于作者之辞也”
指马燧，《旧唐书》卷１３４，《新唐书》卷１５５ 均有传。
将三者比较，不难发现，两《唐书》对马公事迹的记
载文字大多是照抄权氏之文。 例如记马公少年秩
事：“年十四从师讲学，因辍卷喟然曰：‘大丈夫当建
功立名，以康济天下，岂能矻矻为章句儒耶？’读《左
氏春秋》、《孙吴兵法》，历代君臣大本，成败大较，忠
［
６］
价。”
古文运动后学皇甫湜是韩愈门徒，他在《谕业》
一文中论及开元以来唐文时，于贞元、元和、长庆间
文坛，称道者仅七人，权德舆是其中之一。 他推举权
德舆云：“权父公之文，如朱门大第，而气势宏敞，廊
芜廪厩，户牖悉周，然而不能有新规胜概，令人竦
［
１］卷５０７
贤功用，奇正方略，会其归趣，妙指诸掌。”
该
段文字《新唐书》 本传无载，《旧唐书》 本传所记甚
略，且文字可见出明显地抄袭权氏之文的痕迹。 另
外，文中分别用较为详实的笔墨记述了马公平定
“汴州李灵耀叛乱”、“田悦之乱”及“长春宫徐廷光
之乱”等史实，两《唐书》在记载这些史事时也几乎
是原文照抄权氏之文，其文在当时的声誉由此可见。
权氏在行状文中选取了马公一生中最典型的事迹来
表现他“ 沉勇多智略， 该涉群书， 尤善兵
［
１］卷６８７
观。”
其中的“廊庑廪厩，户牖悉周” 正是言其
为文结构组织细密平稳，其碑志文在材料的选择上
不光典型，且叙事极清晰有条理。
《
容州刺史戴公墓志铭》，墓主戴公即当时诗坛
名家戴叔伦，权氏贞元二年即与戴公结为知友，彼此
往还唱和，甚为投机（见权氏《送崔端公赴江陵支院
序》）。 贞元五年六月，戴叔伦去世，权氏为其写了
墓志铭，且受戴叔伦遗托，抚养其两个孤儿。 权氏在
写作该篇墓志铭时，注意选材，分清主次，一反一般
墓志“藻饰官阶”模式与“隐恶扬善”通例，采用史传
文学与传奇小说的典型化手法，选择了足以表现人
物德业和性格特征的事迹去写，文字简洁，风格质
实。 权氏在开篇首先用概括的文字对戴叔伦的一生
作了全面的评价：“公早以词艺振嘉闻，中以材术商
［
２］卷１５５《马燧传》
法”
的性格特征。 尤其在叙述建中二年，
马公平定田悦叛乱、收复邢州这一史实时，其叙事极
清晰有条理：“公自晨至晦，急击大溃，杀其将杨朝
光。 时临洺之围，濠垒四匝，复与昭义鼓行而前，腹
背受敌，飚尘翳景，士皆决死，凡百余合。 公自据西
濠口，扼其喉以袭破之，凶徒毙踣，乱相蹂蹈。 收其
车重兵械， 各数十万。 魏人弃营而遁， 邢围迎
［
１］卷５０７
溃。”
这段文字流畅通顺，人物形象摩写传真，
［
１］卷５０２
功利，终以理行敷教化。”
接下来的行文便从
显示出了权氏高超的语言驾驭能力。 行状文本是以
叙事为主的一种文体，而权氏在写作时不拘于旧套，
把叙事、议论融为一体，生动刻画了马公这位有勇有
谋的历史人物形象。
“
早”、“中”、“终” 三个方面着手进行具体阐述，在
阐述时并不平均用字，而是有所侧重，详略分明，评
价戴叔伦早年的词艺时用的是概略写法：“以文学
政事，见称萧门。 文丰菁华，而长于此兴。 粲为采
章，锵如珩璜，鼓钟于宫。”而在叙述戴叔伦中年之
《张公遗爱碑》则着重刻划了张孝忠这位以勇
而闻于时的武将御田承嗣之叛乱、平朱滔之乱之史
实，而对于其出身、历官、历绩、卒葬等则一律略写，
打破了传统碑志文了无生气的局面，使之更接近于
一篇生动的人物传记。 《韩公行状》中的韩洄，是权
氏之父权皋之至友，德舆幼时对于韩洄即以师辈事
之，在其父卒后，韩洄负起了托孤之责，权氏对此是
感激涕零，在《祭韩祭酒文》中说：“顾惟小子……阖
“
材术”时，不惜花了大量的笔墨，特别用一个细节
来表现戴叔伦遇劫客时所表现出来的超人沉稳气
概：“劫胁使臣曰：‘归我金币，可以纾死。’公山立不
挠，勇生于仁。 端其词气，强于师旅。 暴叛知感，乞
［
１］卷５０２
盟于公。 黎明，率其徒西向拜泣。”
这一段文
字不但语言上绝无章句之繁琐，凸现出戴叔伦清明
仁恕、多方略的性格特征，形象鲜明、具体，仿佛触手
可摸；而且在字里行间渗透出作者赞赏的主观感情，
这种写法俨然已类同于传记文学，真正做到了“其
［
１］卷５０９
门仰给，纤细无遗。”
建中元年，韩洄为淮西淮
南等道黜陡使时，辟权氏为从事。 可见，权氏对韩洄
是非常熟悉和了解的，可在其行状中，却对其性情、
８
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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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行踪等加以省略，选取韩洄治蜀之火灾，教民树艺等
典型事例，表现了洄“博爱容众”和“明于吏职，能断
大事”的性格特征。
无疑是一大打击。 他在文中对孙子之聪慧作了详尽
刻划，尤其是其临死之前所表现出来的与年龄不相
称的平静和稳重：“大病之际，上辞尊长，下诀幼弟
妹，恬然不乱，且谓其传婢曰：空中佛事，俨然在目，
再如《刘公纪功碑铭》写刘昌、《浑公神道碑铭》
写浑瑊等等，都能根据人物的身份、特征、捕捉住他
们的主要事迹，用精确凝炼的文笔记叙下来，使读者
从短短的文字中看到人物生活的概貌。
［
１］卷５０６
促焚香，移吾枕西向，合掌而绝。”
寥寥数语，
即将一个聪明、稳重的少年形象呈现于读者目前，让
人怜惜不已。 并在文尾议论曰：“惟魂气兮无所之，
［
１］卷５０６
作者并
同时，权德舆之碑志文还擅长通过墓主的语言、
动作、细节等表现手法，将墓主之性格特征逼真地展
现出来。
尔之神得所往兮，吾又恶用夫涕洟！”
未在文中呼天抢地，但行文中却处处渗透出难以言
表的无奈和悲伤之情。
如《严公神道碑铭》，古人以东南为神道，故碑
立其地则成为神道碑，实际上就是墓志文的变体。
该篇碑铭虽以叙事为主，但写得纵横淋漓，富于气
韵，在构思上着意于对碑主性格的刻划。 为了突出
严公之骁勇善战，神勇多智，选取了几件典型事例加
以描绘。 其中着重选取了碑主严砺平定西川之乱的
史实进行大肆渲染，写得有条不紊，文从字顺，极富
艺术感染力。 表明权氏在碑志这一类古文创作中，
已开始追求文学自身的艺术特征及表现技巧，从而
取代了功利主义的文学思想。 在文中，权氏先用一
连串的动作描写来展现严砺作为一员武将的智谋：
百岩禅师，俗名谢怀晖，与德舆从贞元二年相交
至元和间，怀晖坐化后，权氏为其写了《唐故章敬寺
百岩大师碑铭》。 这篇碑铭文在写法上不拘格套，
别出心裁，一开篇则大谈佛教之义理，对墓主之生平
介绍只用了短短的十几个字；接着，着重通过怀晖之
语言刻划了这位与佛学渊源颇深的禅师形象。 一次
是幼时自愿服缁褐：“我之祖先，今安在耶？ 四支百
［
１］卷５０１
体，视听动用，孰使之然耶？”
然后对其经历只
用了很短的文字交待，“抵清凉”，“下幽都”，“登徂
徕”，“入太行”，“宴坐于章敬寺”；最后是怀晖坐化
前回答第子的话：“心本清净而无境者也。 非遗境
“
画山川之阨塞，调饣军馈之名物，出其不意，可以鼓
以会心，非去垢以取净，神妙独立，不与物俱。 能悟
［
１］卷４９７
［１］卷５０１
行，嘉猷急病，慷慨忠壮。”
尔后用极冼炼的笔
斯者，不为习气生死蕴之所累也。”
怀晖这位
法描写了严公平定川西之乱的骄人战绩，文中并未
直接渲染紧张的战斗场景，也未出现血腥的战斗场
面：“其间下剑门，覆荡口，收剑州，破契丹……然后
佛学义理高深之禅师形象就生动地展现了出来，在
文尾作者还对佛、儒关系作了一番精辟论述：“尝试
言之，以中庸之自诚而明，以尽万物之性；以大易之
寂然不动， 感而遂通， 则方袍褒衣， 其极致一
［
１］卷４９７
分秦险阻，溃其心腹。”
接着用浓墨重彩进行
［
１］卷５０１
了一番详尽叙述：“援鹿头，清岷峨，旋禁旅于天上，
也。”
全文语言精确，夹叙夹议，事实的记叙以
快灵诛于阙下，赋车马以悬束，备糗粮以飞挽，虑之
议论为依据，使议论不显得空疏；而议论又对所述事
实画龙点睛，使文章主旨更加显豁，改变了碑志文刻
板的应酬文章面目。
［
１］卷４９７
打破了碑志平板叙事的方
于始，倚以成功。”
式，显得生动形象。 行文骈散相间，错落有致，而又
明白晓畅，与其说这是一篇应酬文章，还不如说这是
一篇文采俱佳的优秀传记文，真实地记录了一代功
臣的行迹，具有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
权氏为亲朋好友写的许多碑志文，不但讲究艺
术技巧，而且充满了感情色彩，抒情味极浓，这些作
品虽名墓志，实乃是一篇篇怀旧寄哀、悲痛深切的抒
情文字。 《独孤氏亡女墓志铭》的墓主是作者钟爱
的女儿，聪颖、贤慧、大方，可惜３１ 岁就去世了。 此
时的权氏已５７ 岁，白发人送黑发人，令人伤心，老年
丧女，更是人生的一大不幸。 故而作者在行文时，处
处紧扣“情”字，先用简短的文字写其女“其于闺门
在古文写作中，力求言简意赅，这是权氏毕生之
追求，他在《赞皇文献公李公文集序》中这样评价李
栖筠： “ 文约指明， 昭昭然足以激衰薄而申矩
［
１］卷４９３
度。”
《兵部郎中杨君集序》称杨凝作品：“叙事
１］卷４８９
实际
［
推理，况今据古，多而不烦，简而不遗。”
上，这也是权氏本人的古文创作理论。
［
１］卷５０４
之内，供君子，供先祀，嘻嘻申申，有孝有仁”
；
《
殇孙进马墓志铭》 是权氏为其孙子所写的铭
后写嫁与独孤郁后， “ 婉约劳谦， 得六姻之
［
１］卷５０４
；再写受册封之后，“与母于内朝序位，环
文。 顺孙，即权璩之子，１３ 岁即早夭，这对权氏而言
和”
９
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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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源ꢀ 论权德舆的碑志散文
佩之声相闻，党族荣之”。 如此明事理的女儿却早
夭，让作者痛心不已，但浓烈的哀伤之情却只浓缩在
常之早夭带给权氏的无尽哀伤。 文中先是叙述奉常
是因长疮痏，百术不能治而亡，接着连用几个疑问句
式，细致摹写了权氏内心的悲和疑：“呜呼，药石虽
备，不获其要耶？ 馔羞虽精，反致其疴耶？ 由此生
哀，哀至难御。 自前岁以至今岁，丧尔兄弟，于今三
人，虽过壮年，已有衰貌，不可吐，不可茹，无乎无乎！
并与之，一何惠于前；并夺之，一何谴于后！ 天为之？
［
１］卷５０４
一句话中：“天之报施其所哉！”
恻然感人，令
人唏嘘。 接下来的抒情文字更是细腻、逼真地传达
出了作者难以言表的凄怆之情：“始称未亡人也，惧
贻吾忧，每敛感空而为柔色，然以沉哀攻中，竟不能
支。 悲夫！ 初先舅宪公有重名于时，绛州生而孤，不
得逮事。 傥冥冥有知，将同穴而养于下耶！ 抑智气
［
９］卷１６
地为之？ 鬼神为之？”
一连串的追问，问天、问
［
１］卷５０４
在上，归于冥寞郁？ 吾不知也。”
感情上又掀
地、问鬼神，将其内心的哀伤显露无遗，不光是写出
了死的悲哀，更写出生之可悲。
起一阵波澜。 正是由于这种哀伤来自于内心，因此
所抒写的是至情真理。 全文叙次井然，语言平易温
润，极能见出权氏古文写作之艺术特色。 古文变骈
体为散体，其实质在于使文从字顺，以能充分表达思
想，使文章语言简洁而内容充分，权文讲求平正，正
是古文写作的正路。
杨嗣复在《权载之文集序》 中言其公文写作外
的作品：“其他千名万状，随意所属，牢笼今古，穷极
细微，周流于亲爱情理之间，磅礴于勋贤久大之业，
不为利疚，不以菲废，本乎道而行乎文，故能独步当
［
１］卷６１１
时，人人心伏。”
此话绝非虚言。
在《权氏殇子墓志铭》 中再一次抒写了其孙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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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 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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