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5期
2
012年9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5
September,2012
话语标记“你说暠的语境及其功能
鲜暋丽暋霞
四川大学海外教育学院,成都610064)
(
暋暋摘要:“你说暠作话语标记时,可以分别出现在反问句、感叹句、陈述句、设问句等句类中,具有不同的分布特征。
不同的语言环境中的“你说暠具有不同的表达功能:反问句、感叹句和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的议论语境中,“你说暠具
有交互主观性功能;在不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的叙述语境中,“你说暠具有连贯功能;在准假设复句和设问句中,“你
说暠兼有交互主观性和连贯功能。
关键词:话语标记;“你说暠;交互主观性;功能
中图分类号:H13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5灢0050灢07
暋暋话语标记在篇章中广泛存在。它们与小句没有
结构关系,相对独立;本身没有概念意义,也不影响
小句的命题意义与真值意义,它们表达的是一种程
序性和主观性意义,主要功能是表达说话人对话语
流中话语单位之间的关系或言语事件中受话人角色
语料来自COCO 语料库,其中包括48位北京人的
北京话实录、室内情景剧《编辑部的故事》、对口和单
口相声,约40万字。
一暋话语标记“你说暠的句法环境
话语标记“你说暠主要出现在反问句、陈述句、感
叹句中,个别出现在设问句与祈使句。总共117个
用例中,各句类百分比分别为52%、26%、12%、
4%、0.8%。
[1]
的态度、视角和情感。近十年来,国内汉语话语标
记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已确认并描写了一部分
[2]
话语标记,包括弱化连词,带认知动词的格
[3-6]
[7]
[8,9]
式
、副词、代词 。对于话语标记“你说暠的
(一)反问句
研究,目前并不多。在传统结构主义的句法研究中,
学者们将“你说暠与其它结构式,比如“你想暠、“你瞧暠
并提,认为它们是句中的“插入语暠,功能是“说话者
希望听话一方能接受自己的见解,又不愿用一种强
调的语气暠,说话人采用这些“字眼来引起对方的注
这些反问句在疑问形式上有特指问、是非问、正
反问,没有选择问,特指问中带“什么暠的最多。例举
如下:
栙甲:你说哪儿有鬼? 鬼什么模样? 谁跟鬼一
块儿喝过酒?
[10]97
意,使对方能同意所说的内容暠
。本文在以往研
乙:谁跟鬼喝酒啊?
究的基础上,从篇章和交际的角度,对“你说暠出现的
语言环境和表达功能进行细致描写和分析。北京口
语中“你说暠也作“您说暠,文中一律以“你说暠代表。
(对口相声《不宜动土》)
栚李:敢情他打小儿也是失足青年,台湾片儿净
这些东西,你说,你看着他能学着他们做人吗? 咱们
收稿日期:2012灢03灢02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一般项目“与言说义相关的汉语话语标记研究暠(批准号:11YJC740058)的阶段性成果,项目负
责人:李治平。
作者简介:鲜丽霞(1976—),女,四川崇州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四川大学海外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
现代汉语语法与对外汉语。
50
鲜丽霞暋话语标记“你说暠的语境及其功能
虽然是一国吧,却是两制。他们所宣扬的也许正是
李:这事确实没商量……
(《编辑部的故事·甜蜜的腐蚀》)
咱们所批判的,别看了,啊。危险容易中毒……
戈:诶诶诶,你干吗,你干吗? 我中什么毒了?
(五)陈述句
(
《编辑部的故事·歌星双双》)
陈述句中的“你说暠与前四类相比,有三点不同。
一是“你说暠后面所带小句结构类型与反问句、感叹
句和设问句都有不同,绝大多数不是单句,而是句
段、复句或复杂小句,复句主要是假设句。二是语气
词的位置与功能不同。反问句、感叹句只能有句末
语气词,表示某种语气或态度;而陈述句中的语气词
位于句中,在“你说暠所带复杂小句的复杂句首状语
或明确话题或话题小句之后。这些长状语、话题主
语与其后结构成分有较长的停顿,除了标点符号作
为标记外,句中语气词“啊暠、“吧暠、“呢暠也是重要标
记。如果将长状语和偏句也看作广义话题或者主
位,那么,可以说这些句中语气词是主-述位标记或
结构上,“你说暠之后单句比复句多,主要见于正
反型反问句与带“什么暠的特指型反问句,复句中有
偏正型与并列型,偏正型中以假设型居多(例栚),主
要见于一般的特指反问句与是非型;并列复句既有
反问句并用(例栙),也有“陈述句+反问句暠的形式,
如下例:
栛大姑爷一瞧,不能喝啦,把酒杯放下啦,你说
不吃完了饭走,这不像话,还没吃哪就饱了吗?
单口相声《三怪婿》)
你说暠的位置,有三种情况:大多位于整句句
(
“
首;一部分位于偏句或长状语或主语性话题之后、正
句之前;少数位于句末,有单用的,也有与“是不是暠
连用的,见下例:
[11]
话题标记 。“吧暠还可以直接与“你说暠结合成“你
说吧暠。三是“你说暠的位置与前四类不同,除假设句
外,都不能移位至句中或句末,只能在小句句首。比
如:
栜戈:是够让人头疼的,哈? 这夫妻,你说,之间
能不吵架吗? 要不她上哪儿发泄去,你说?
陈:哎呀,并不那么简单哪。这个家庭问题是复
杂的,就像个小社会。
栢刘:你听说什么了? 诶,是不是星星要撞地球
的事儿啊?
(
《编辑部的故事·谁是谁非(上)》)
余:没错儿! 你说现在这人编哈,越编越邪乎。
尽造这冷门儿的谣,还说呢,地球得死一半儿人。我
这辈子啊,算是没白活。赶上这阵阵儿也值。诶,今
儿食堂吃什么啊? 唷,老刘,哎,你今儿怎么开窍儿
了? 愣敢买红烧肉吃了? 怎么了?
(
二)设问句
设问句较少,比如:
栞不念后来没办法,你说不念怎么着,这儿学费
太高啊,这燕京大学学费太高,就附小小学也学费太
高,念不起,一般的。
(《编辑部的故事·飞来的星星》)
(
《
COCO 北京话实录:编号1202》)
栣满语我父亲还会说呢,……他念过那书,他就
没有没有地方给给谁念呀,也不懂。可是你说他们
小时候吧,也也也念汉语,三字经儿,百家姓儿,就念
这个,也念这个,单有一没有学校那时候,他们,我父
亲母亲小时候,还没有这么多学校呢,是不是,就就
念,单有学堂,叫学堂。
(
三)感叹句
感叹副词有“多、够、够多暠,前面有代词“这暠,
如:
栟老师心说:刚才我是正牌的司令,这会儿又成
了土匪座山雕啦。———您说这孩子多可气! 这也不
能全怪他,怎么哪? 我小时候也这样儿,要不怎么说
相声了呢!
(《COCO 北京话实录:编号1208》)
栤甲:XXX同志,我最近有一个想法。
乙:什么想法?
(单口相声《上学》)
(
四)祈使句
甲:您说像您这样的相声演员,要把您关在一个
大铁笼子里,搁点儿吃的,卖票参观,准能招来好些
好些人吧。
只有一例:
栠莫:哟,我说李先生,你说这纯粹的日本货都
靠不住,我这个百分之一的就甭那么严格了,咱不能
因为一颗耗子屎坏了我这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国汤
吧,是不是?
(对口相声《电梯奇遇》,姜昆、梁左)
二暋“你说暠的三种语境与两种功能
“你说暠的句法分布与其所在语言单位的表达功
51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能相应,同时也体现“你说暠的话语标记功能。
你说暠出现在三种功能语境中:议论语境、话题
观点。“你说暠出现在这类句式的前后,功能是对交
“
际中反问句所表达的内容进行导向,希望对方同意
自己的观点。因此可以说,是反问句成就了“你说暠
的话语标记身份:只有“你说暠是话语标记时,才与反
问句的功能一致,受话一方不必在“你说暠的要求下
尽义务来回答;而如果“你说暠是具有命题意义的“主
+谓暠形式,则其后成分作“你说暠的宾语,反问句只
能理解为一般疑问句;但所有这些反问句在其相应
的语篇中都已明确断定为反问句,因而“你说暠只能
是话语标记。
叙述语境、议论兼话题叙述语境。议论语境与话题
叙述语境对立,二者具有非时间性和时间性、评论与
叙述的区别:在议论语境中,话语表达者直接表达个
人的观点,语言单位之间连接的要素不是时间特征,
而是逻辑关系;在话题叙述语境中,话语发出者叙述
事件,语言单位之间通过时间要素加以连接。
作为话语标记,“你说暠具有两种功能:交互主观
性功能和连贯功能。“交互主观性(Intersubjectivi灢
[13]
ty)指的是说/写者用明确的语言形式表达对听/读
反问句的语用价值是诱导说服 ,“你说暠是一
种明显与直接的诱导形式:“你暠所“说暠的应该是
“我暠想让“你暠“说暠的。语料中的例句证实,除相声
中部分反问句有回答,别的语料都是没有回答的,而
是在双方交际中已形成的共有背景与论断基础上继
续展开。相声中有回答的反问句也是可以解释的,
这些回答不是反驳,而是顺承与附和,这是相声艺术
的特点,表演者的角色是一逗一捧,捧者是配角,并
不提供新信息,而是配合逗者加强表达。比如:
枮爜爧甲:可是谁也没看见过,可都信。
者‘自我暞的关注暠,话语-语用标记是语言表达主观
[12]
性和交互主观性的主要形式 。“你说暠以其交互
主观性表达说话人的立场和态度。连贯功能指的是
“你说暠在前后句法单位之间的衔接功能。
使用语境、“你说暠的句法分布及其话语标记功
能具有整齐的规律性:议论语境是反问句、感叹句和
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其中的“你说暠具有交互主观
性功能;话题叙述语境是没有假设复句的其它陈述
句,“你说暠具有连贯功能;议论兼话题叙述语境是设
问句和带准假设句的陈述句,“你说暠兼有交互主观
性和连贯功能。三种语境中“你说暠的使用频率差异
明显,议论语境远多于其它两种,因此可以说“你说暠
的主要功能是交互主观性功能,其次是连贯功能。
三暋议论语境中“你说暠的交互主观性
乙:你说谁看见过鬼呀!
甲:就是嘛!
(对口相声《不宜动土》)
(二)感叹句中的“你说暠
感叹句在人际功能上表达说话人的情感,在概
念命题上表达说话人的观点或判断,其议论功能不
言而喻。篇章中,“你说暠的感叹小句在叙述或报道
性话语前后,对所叙事实进行判断,是一种带有强烈
主观色彩的判断。例:
议论语境指的是反问句、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
感叹句。三者的使用频率分别约为1/2、1/4、1/8,
总数近90%。因此议论语境,尤其是反问句,是“你
说暠的典型语境。其中的“你说暠具有交互主观性。
(
一)反问句中的“你说暠
枮爩爜我正打算给他拜年哪! 听他这么一说,得,又
把我气啦。“嗨! 大年初一,你就这样瞧不起人! 今
儿不吃饺子啦! 给我来个干炸丸子。暠“舍得吗? 想
开啦?暠———你说,够多挖苦人哪! 我没理他:“再给
我来二两白干!暠“哟! 还会喝酒?暠———他管得着吗?
(单口相声《上饭馆儿》))
反问句具有明确的议论性,体现在以下两个方
面:一是反问的疑问形式,二是句式的语用价值。
反问句的议论性由反问句的特点决定:反问句
形式上虽然具有疑问形式,但并非有疑而问,而是发
话方提出明确的论断,受话方可以自然地接受这一
论断,也可以提出反驳,交际的内容就是所议论的说
话人的看法。无疑而问、无需回答这一特点与话语
标记“你说暠契合,形式上要求“你说暠、实际无需“你
说暠。因为“你说暠本来是要求受话人(即“你暠)来回
答(即“说暠),但作为没有概念意义的话语标记,受话
方清楚地明白自己并没有回答的义务,只是接受说
话方所传递的信息,即说话方通过反问句所表达的
感叹句与反问句在议论功能上是相通的,例中
“够多挖苦人哪暠与“他管得着吗暠这两个感叹与反问
小句的对比并举可以证明。语料中“你说暠感叹句都
可以变换为反问句,只需加上“是不是暠,而且,有的
虚化疑问代词也可以看作感叹性的,如“什么暠、“多
少暠,比如:
爜枮爫李:自作自受。谁让你这么胖哪。得了,咱俩
52
鲜丽霞暋话语标记“你说暠的语境及其功能
聊聊吧,看你困那样儿。我也是好久没熬夜了。这
性功能,那么在篇章中的言语实体中也应该留有痕
迹。实际考察证实了这一点,“你说暠篇章中,上文有
其它的一些话语标记或称谓这样的形式化成分,下
文都在以接受“你说暠小句命题所形成的背景与前提
下展开,有时下文也有呼应的话语标记,这些都标示
了小句的交互性。与“你说暠共同出现的话语标记有
前有后,出现在“你说暠前面的有“我说暠、“诶暠、“哟暠,
后面的有“是吧暠、“是不是暠,例如:
一熬夜啊,就老想着那小时候淘气那时候,你说,多
少狐朋狗友啊。现在不? 都蹿哪儿去了?
王:哼,想想过去,看看现在。不堪回首啊,诶。
(《编辑部的故事·胖子的烦恼》)
两种句子的不同在于,反问句是从反面进行判
断,感叹句是正面判断;反问句是进行诱导说服,感
叹句则是带感情的个人论断。如果说,反问句的疑
问形式让“你说暠至少还有存在的理由,那么,感叹句
是根本不需要“你说暠的,“我暠已经“说暠得明明白白。
爜枮爮余:诶,找谁? 李编辑不在。对,戈编辑也不
在。都出去采访去了。是。嗯。诶诶诶,你别跟我
说。这事儿我不清楚。对,你还是找他们。诶诶,
好。再联系。诶,我说,老刘。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啊,全都采访去了,得奖金。把咱们耗在家里头,倒
霉不倒霉? 不过也好,省心了。
(三)假设复句中的“你说暠
假设复句出现在陈述句中,占陈述句的大多数,
其用例占全部“你说暠的四分之一强,另外反问句中
也常出现假设复句(如例栚),因此,假设复句也是
“你说暠的主要语境。假设句的句式意义是偏句提出
(《编辑部的故事·谁是谁非(上)》)
假设、正句表示假设实现后所产生的结果,正句是在
假设的基础上提出的论断,是语意重心,“你说暠作为
话语标记,使受话人关注正句。例如:
枮爭爜李:……,这个费点儿劲呢,倒没什么。第一
我担心呢,他们干不了多少,回头呢,这个休俩月病
假,工作全搁我们头儿上了。再说呢,猛一下儿见那
么多萝卜吧,你说,精神负担太重,回头吃的时候儿
指望不上你们了。
爜枮爯甲:(对马赛罗)你说你不在萨拉热窝呆着跑
这凑什么热闹哇?
(对口相声《明天会更好》,姜昆、崔立君)
“你说暠之前的叹词类话语标记与“我说暠,都具
有人际交互功能,用以提醒对方注意,叹词类的“诶暠
是招呼叹词,“我说暠是提醒对方注意,表示自己有意
[5]
见要发表,用于开启一个新的谈话;另外,“你说暠
前还常出现称谓与背景提示语或非言语的手势、眼
神等行为,都是为了在场景中设定具体的受话方(如
例枮爜爯),其提醒功能更直接。“你说暠之后的话语标记
主要是“是不是暠、“是吧暠,“是不是暠还可以和“你说暠
结合为“你说是不是暠,这两个话语标记的功能是关
余:咳!
(《编辑部的故事·捕风捉影》)
假设句的论断是说话人关注的重心,“你说暠指
向论断主句。这在同样具有论断型主句的其他复句
上可以看到,比如例栠是一个推断型因果句,它区别
于不含主观性、提出实际原因的说明型因果
[4,15]
注听话人的认同程度,以辅助把握话语的方向
。
可见,“你说暠前后共现的话语标记在各自个体功能
以外,共同的功能是标记互动。值得注意的是,时间
模式的“你说暠小句前后并没有这些话语标记出现,
也就是说,互动性只体现在非时间模式中。
篇章命题性内容所体现的交互功能主要表现在
“你说暠小句后文无论受话人还是发话人话语,都是
在接受该小句已设定的背景的基础上展开。如果话
轮没有改变,发话人就会认为受话方已接受“你说暠
小句观点,不需要受话方的言语回应,例如:
爜枮爲我老伴儿没想到我睡觉打呼噜。她最烦的就
是这个睡觉打呼噜。诶,你说,我是有意的吗? 现在
好了。我不打了。可是她听惯了这么多年了,没有
呼噜,她又睡不着了。
[14]293
句
。在假设句和其它含论断结果的复句中采
用“你说暠,是为了表达正句的推断性结论,将其作为
相对于偏句的语义重点,发表说话人的议论。
(四)“你说暠的交互主观性
话语标记“你说暠的交互主观性的形成与表现,
既与篇章中相关小句的性质相关,也与“你说暠结构
体自身的性质相关,同时也可说明一系列话语标记
的性质及其相互关联,这在篇章线性组合上得到证
明。
篇章作为语言实体,是由较大语言单位组成,在
线性序列上“你说暠前后都有一些言语实体,它们与
“你说暠的关系或近或远,在功能上或各自分工,或互
相支撑,或羡余重复。如果说“你说暠具有交互主观
(《编辑部的故事·谁是谁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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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最后,组合层面所体现的交互性除以上与“你
“你说暠前面是表示肯定的或带判断动词的肯定性动
词谓语句,一般较短,比如“没错儿暠、“真让你说着
了暠、“可不暠、“嗯暠、“是啊暠,“你说暠后面是对这一肯
定判断的具体内容的描述(如例栢)。
说暠较远的言语形式以外,“你说暠自身所带的反问句
就体现了交互性,前面我们在讨论议论模式时已经
证明了这一点。另外,设问句也具有着交互性,交互
性来自于句式特点。设问句本是说话人自问自答,
前加“你说暠后,就在形式上将提问人从发话方变为
受话方,提问的责任被“强加暠给受话方,以此来进行
互动(如例栞)。
这两种模式的陈述小句共同特点是后带复杂小
句,具有话题性停顿,“你说暠在句首,与议论模式的
反问句、感叹句形成对比。陈述句通过这些句法特
征实现其叙述或报道功能:所叙事件常是连续内容,
有明确的话题中心与句中语气词标示篇章与信息成
分,由位置固定的“你说暠按既定逻辑顺序引入或继
续叙述内容。反问句与感叹句的句法特征也与其议
论的话语模式相关:所下论断常常是简短的,句末语
气词用以表达主观情感与态度,“你说暠可以在论断
小句内移位来标示语气的变化。
组合中的主观性表现在“你说暠小句句末还可以
有语气词,比如“吗暠、“嘛暠、“哇暠、“啊暠、“呢暠、“呀暠、
“
哪暠,这些词的主要功能就是表达言者主观的情感
与态度。另外,前面已证明“你说暠所带的反问句、感
叹句的句类意义、假设句的句式意义也都标示了主
观性。
四暋另外两种语境中的“你说暠及其连贯功能
(二)叙述兼议论语境中的“你说暠
(
一)纯叙述语境中的“你说暠
设问句和带准假设复句的陈述句是议论兼话题
叙述语境,其中的“你说暠有两种功能,既可以标记说
话人向受话人发出的商讨与议论,也可以引出话题。
这种用例远少于纯议论语境,约为7%。
在不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中,“你说暠的功能主
要是引出话题,整个语言单位对事件进行叙述,而不
是直接表达说话人的观点,时间特征是其中的突出
要素,其中的“你说暠具有篇章连接功能。“你说暠在
话题叙述语境中的频率约为7%,远低于议论语境。
首先来看陈述句。议论语境中也有陈述句,但
其中陈述句带有假设复句,在话题叙述语境中,“你
说暠不跟假设复句同现,而是出现在两种情况中。
第一种情况,“你说暠带上陈述句用以叙述事件
或报道事实,这些事实事件与篇章前文的事实事件
形成一定的逻辑关系,比如对比、原因、结果、顺接、
举例,“你说暠前有时有连接词语“可是暠(例栣)、“现
在暠、“可是现在暠、“就是暠等,例如:
1.设问句中的“你说暠
“你说暠后也带设问小句,疑问词有“怎么着暠、
“怎么办暠、“什么暠,都与具体事件相关,或是事件已
存在的原因,或是事件的发展进程,或是与事件相关
的名物,表达说话人无可奈何的态度,例如:
爜枮爴不念后来没办法,你说不念怎么着,这儿学费
太高啊,这燕京大学学费太高,就附小小学也学费太
高,念不起,一般的。
(《COCO 北京话实录:编号1202》)
这里的“你说暠通过疑问句式从听话人角度发
问,从形式上将推进对话的责任赋予听话人,以保证
对方能跟上话语的进度,与反问句中“你说暠的功能
相同,具有交互主观性;同时,“你说暠也具有话题功
能,标示话题的转换,对线性小句进行衔接和过渡,
标明事件间的逻辑关系。
枮爜爳那不价,现在到咱们家咱们叫名字。因为那
你就不像,你要叫姑爷呢,我感觉不亲热。叫他名字
不是,他比如、比如,举个例子吧,EN,拿我这大姑爷
qi… 杨启民,启民,我就叫小民子,小民子,完了。
哎,他是我的儿女嘛,我叫他小民子,EN,杨启民的
民,民子,我叫他启民呢,不太H…。“小民子,吃
饭。暠干什么,你给我拿什么,完了。认为这么叫他学
名吧,也不亲热,你HE是自个儿一个地方一个问法
儿,HE是。你说我们三兄弟在中国科学院啊,力学
研究所,他那儿来些个同学上这来,我就不爱带字
儿。
2.准假设句中的“你说暠
“准假设句暠,指的是具有假设复句的形式,但并
不具有假设句句式意义的句式。这种句式前一偏句
并不是假设,后一分句也不是结论,而是偏句作话
[16]66
题,后句作陈述
。方梅在讨论句中语气词时也
主张根据复句的小句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将实际口
[11]
(
《
COCO 北京话实录:编号1305》)
语中的零句看成一个整句 。“准假设句暠就是零
句合成整句,前一零句作话题,这一表达式已凝固成
第二种情况,肯定谓语句+“你说暠+描写小句。
54
鲜丽霞暋话语标记“你说暠的语境及其功能
为一些口语表达式,表达两种相对的情况下的一种
中间状态,比如“(你)说A 也不A,(你)说不A 也
A暠,“你暠可自由省略或添加,还可以在紧缩的复句
中间加语气词“吧暠,成为“(你)说A 吧,也不A,
话题直接相关;进行议论时,特别是反问句和感叹句
中,主语之后没有明显停顿,句中极少停顿。
“你说暠与话题的关系从假设型、准假设型复句
的偏句性质也可以得到证明。“话题句与假设句有
同质关系:话题是预设的陈述对象,而假设是以一个
(你)说不A 吧,也A暠,甚至不用“你说暠,成“……
[17]388
(吧),……;(不)……吧,……暠。这些表达式停顿前
虚拟条件为话题暠
。在“你说暠引导的两种类型
或“吧暠前的部分很难说是偏句,而应该是话题。因
此,准假设句中“你说暠的功能是引导话题,与正句并
不相关。这在多重“准暠假设句组成的并列复句中表
现得很清楚,比如:
的假设句中,话题都是很突出的,比较而言,由于两
者不同的话语模式,严格的假设句具有虚拟性与议
论性,准假设句具有现实性与陈述/报道性,因而后
者的话题性质更强。
爞枮爦上过那么三个半日,就那么。就是你说不认
得吧,又认得点儿字;你说认得吧,又不是那么认得。
2.“你说暠与辖域
设问句和不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中,“你说暠通
过话题与较大言语单位相关,叙述/报道涉及具体事
件的起承转合,因而在语言形式上形成一个相对独
立的篇章,单个小句无法承载这些内容,常常是多个
小句、多重复句或一个小的篇章(如例栞栤);而反问
句、感叹句中,“你说暠关联的却是较小语言单位,大
多是一个单句;即使是复句,也是结构功能单一的并
列型反问句(如例栙);即使是陈述句中的假设复句,
也是语义相对封闭的句法单位。辖域的差异在语体
特征上表现突出:议论性质的“你说暠常出现在对白
(
《
COCO 北京话实录:编号1205》)
“
你说不认得吧暠与“你说认得吧暠是两个话题性
小句,“你说暠、“吧暠及停顿是话题标志。这类复句的
第一重形式并列,语义相对,实际意义为“认得点儿暠
与“不是那么认得暠所表达的程度较低的状态。这些
准假设复句与设问句一样表达说话人消极和无奈的
态度,既可以看作引发话题,也可以看作引导议论。
前者体现连贯功能,后者体现主观性功能。
(
三)“你说暠的连贯功能
[
4,18]
如果说“你说暠在反问句、感叹句及各句类的假
设句中引发了受话人的共鸣的话,那么“你说暠在普
通陈述句中主要是说话人对自己的话语进行逻辑整
理,以保持连贯效果,在设问句中则同时兼有交互与
连贯的功能,具体表现在:其一,“你说暠可引出话题;
其二,“你说暠引起篇章辖域的扩大。通过话题,“你
说暠与上文连贯;通过辖域,“你说暠与下文连贯。
语境中,而对话语体具有评价特征
;话题性质和
兼具话题性质的“你说暠常出现在独白语境中。
从“你说暠在篇章中的位置移动能力也可以说明
辖域的不同:在话题叙述语境的设问句和不带假设
复句的陈述句中“你说暠只出现在句首,不能自由移
动,更不能在句末,这是由于“你说暠的无标记位置是
句首,在句首时会自然理解为管辖其后成分,其范围
可宽可窄,如果发生移动,相对位置改变,成为有标
记位置,话语理解时会对管辖范围进行重新判断,一
般会认为是在移动后位置所在的小句,因而范围变
小、出现理解偏误并影响交流效率;议论语境中的
“你说暠可以移动,句末、句中都可出现(例栜),这是
因为“你说暠管辖范围明确,句中、句末的“句暠就是所
在小句,灵活移位并不影响对管辖范围的重新理解。
假设句“你说暠的位置变换尤其能说明议论语境中
“你说暠的辖域,“你说暠有两个可能的位置,句首或句
中(例爜枮爭):由于假设句偏句与正句结合成相对封闭
的单位,因而“你说暠也可自由移位,不影响辖域,而
且在偏句之后、正句之前的句中位置时,线性位置的
直接相邻更有利于标明与正句议论模式的直接关
系,此时“你说暠不需要、也不具有标示话题的作用。
“你说暠与话题
1.
“你说暠所带的陈述句的一个典型特点是都有比
较明确的话题或主位,后文是在这一叙述起点的基
础上再进行的进一步说明,由于是叙述/报道或描
述,可能会不止一个小句,形式上的远离使“你说暠跟
话题的关系比跟后面的小句更紧密;而反问句、感叹
句及带假设复句的陈述句中,主语表现为简单主语,
常常是代词(如例栙栚),感叹句还常常省略主语(例
枮爩爜枮爜爫),突出的是句尾新信息,即谓语议论部分,通过
简短的小句形式使“你说暠与谓语议论部分、与整个
小句都关系紧密。
“你说暠与话题的关系,从句中停顿也可以看出
来。带话题时停顿明显,在“‘你说暞+话题暠之后,通
过标点或句中语气词标明,从而使形式上“你说暠与
55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因此,在设问句、带准假设复句和不带假设复句
的陈述句中,“你说暠主要是与多个小句组成的意义
相对完整的语段相关,而具有整体连贯的功能。
标记功能、语境、句法特征三者存在对应关系。
研究中我们发现,单句结构成分以外的语法范
畴,比如连词、语气助词、句式、句类、话题等,都可以
在话语标记的研究中得到解释,话语标记研究的功
能也可能通过它们得以解释,篇章是其存在与解释
的本体。因此,话语标记这样的篇章成分,应该在篇
章的形式与功能的框架下进行考察,本文的研究是
语篇与句法结合研究的尝试。
话语标记“你说暠具有主观性与程序性功能:主
观性表现为议论语境中交互主观性,程序性表现为
在话题叙述语境中的连贯性,这两种功能分别通过
不同的句类与句法形式特征表现出来。因此,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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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暋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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