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卷第5期
2
012年9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SichuanNormalUniversity(SocialSciencesEdition)
Vol.39,No.5
September,2012
日本明治前期议会主义思潮的勃兴
许暋晓暋光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成都610068)
(
暋暋摘要:明治前期,在西方议会政治思潮影响下,日本社会兴起了近代化的议会主义思潮。思想家们从各种不同
视角论证了在日本设立近代资产阶级代议政体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并极力强调尽快在日本建立议会的迫切性。由
此,引起了在日本设立议会是否紧迫的论争。通过论争,不仅使近代化议会政治思想观念深入民心,而且促使统治
集团定下了召开议会的具体时间表。
关键词:日本;明治前期;议会;思潮
中图分类号:K313.41暋文献标志码:A暋文章编号:1000灢5315(2012)05灢0093灢09
暋暋日本明治前期,社会面临急剧转型,尤其是亟需
建立一种与传统的封建政治体制截然不同的新的国
家体制。在舆论环境相对宽松的条件下,社会上兴
起了近代化的议会主义思潮。这既是社会转型时期
对国家政治体制构想的重要部分,也是将人民拥有
的公权具体落实在政治实践上的宣传。日本思想家
们受欧美代议制和相关近代化政治学说的影响,纷
纷宣传在日本尽快建立资产阶级议会政治的必要性
和迫切性,形成了一股流传极广的议会主义思潮。
当然,同时也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关于这种议会主
义思潮,国内学术界极少有人关注,凭借史料对此进
行深入研究的论文目前尚未见到。本文拟依据当时
的原始文献,对这种议会主义思潮的兴起作一探析。
所谓“明治前期暠,是指1889年《大日本帝国宪法》颁
布之前。
相当于贵族会议,与近代议会有很大区别,但公议思
想的传播,却引导人们由对封建专制独裁的认同,转
向追求相对民主化的政治制度,为后来宣传更加民
栙
主化的议会制思想奠定了基础。
明治维新前后,日本思想家对西方资本主义国
栚
家议会制度的介绍和阐释,使人们开始思考对日
本现实政治进行更加民主化改造的可能性。1862
年,著名启蒙思想家加藤弘之就论述了建立议会制
度之重要性:“仁宗之后暗君迭出……上下志情全然
隔断,人和全破,最终导致当今可叹之形势。此尤其
因为未设公会所致。假若设立公会,虽为暗君,常听
下说,通达下情,也有自然变得英明者。又虽奸臣欲
窃权,公会下民也不会放任之,故决不能遂其志。故
设立公会,远远优于尧之制作敢谏鼓,舜之树立诽谤
木,实可谓治国之大本也。若无此公会,无论有如何
[
1]9-10
一暋对建立代议政体重要性和必要性的思想宣
传
之法律亦无何益。暠
加藤这里表面指清朝嘉庆
皇帝统治下的清朝中国,实际是指德川幕府末期的
日本,他所谓的“公会暠就是指近代议会。加藤明确
指出国家的衰颓,正是由于没有设立这样的机构,导
近代化的议会制思想最早起源于幕末的公议思
想。虽然那时的公议会议具有列藩会议的性质,即
收稿日期:2012灢06灢2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日本明治时期社会思潮及其历史影响研究暠(编号:11XSS001)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许晓光(1955—),男,江苏扬州人,历史学博士,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教授,主要研究亚洲尤其是日本
历史与思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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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致上下隔绝,下情不能上达,人民也无法监督掌权
者。如果设立了公会,则民情可以上达至君主,一方
面使君主少犯决策错误,另一方面即便奸臣企图窃
取权力,人民也会凭借公会对其约束,使其无法得
逞。他强调为了制约行政权而建立议会制度,远远
胜于“人治暠时代的一切监察措施,如果没有议会,则
法律也只能形同具文。
名义为真人民、为委托者,使政府、使人民皆自得无
[4]74-75
可耻之处者,其唯国会乎。暠
强调人民和政府
要真正地各得其实,只有设立国会。人民凭借国会
这个机构,通过立法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和政治愿
望,同时选举自己信赖的政府,将社会管理权力委托
给政府,并监督政府在具体行政行为中如何实施国
会颁布的各项法律。
日本近代最著名的思想家福泽谕吉主张政府应
当根据众议施政:“众论所向,天下无敌,区区政府何
足虑,小小官员何足怪! 政府固然为随众论而更改
方向者也。暠他认为应当像西方国家那样,形成政府
施政应当听取人民舆论的良好习惯:“西洋各国众议
之法,也是数十百年来,世代之习惯而成为风俗。至
激进的民权理论家植木枝盛还从理论上对议会
政治的前身公议政治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他根
据自己的研究,论述了公议政治之起源:“初人民各
自在涣散,故一位强者比人民强,人民比之弱。而后
人民能团结,故人民远比政府强,政府归于比人民
弱。因由政府恢复主权,乃至由国家之公众掌握之,
此乃公议政治产生之大原因。故起初以公议政治而
创立之国家虽属例外,然而若彼之强者压制弱者而
使其成团结一族,其实并非全体人民皆真心希望政
治,只是因其强者欲逞自己意欲,从而团结众人,始
[2]81,95
今日不知不觉自然形成体制。暠
而政府要听取
人民的利益诉求,最有效的渠道便是设立由人民参
加、并可在其间发表自己主张的议会。
另一位民权理论家儿岛彰二也强调了设立民选
议院的重要性。他指出:“天子虽聪明,仅有两眼双
耳,若无辅翼之臣,广袤之天下,岂能得以照鉴不
漏?暠所以天子要设立百官辅佐以管理万事;但是天
子“选任有司未必仅出于睿虑暠,因为有很多时候是
他人推荐,“得敕许而任之暠;所以,“如此仍不能云万
无一失。况数年之久,能保无暗君庸主耶暠? 那么解
决此问题的办法是什么呢? 针对社会上有人认为设
立近代议会将会损害传统国体,从而加以反对的论
点,儿岛指出只能靠设立民选议院来解决社会矛盾:
[5]194
可云为政治之物也。暠
即公议政治体制是源于弱
者保护自己免受强者侵害的重要手段。
因此,植木在《爱国新志》发表论文,主张政府应
当遵循公论:“今政府依靠一国人民而建立也,故政
府只有顺从公论才能保全。作为政府,若不顺从公
论而期望存在,是犹如人无脚又无地而企图站立,树
无根又无土而欲茂盛,鱼无水而欲畅游,鸟无空气而
[6]103-104
欲飞翔。岂有此理耶?暠
他又从另一角度考
察指出公议政治可保障人民的权利自由:“夫至权利
自由,没有其他方策处理之。唯应随社会人民即天
下国家之所望(公议舆论之所望)而施其政。盖作为
天下之公议,果至既已望之,是成为应当许予其权利
自由之机会。便知彼之所云公议,诚可代表天下国
“于此乎设民选议院,助天子之耳目,制有司之专横,
正污吏之失态,使苍生各安其业,使其伸张自由,谁
会将之认为不公平耶? 决不可云毁损国体。反而会
增加君主之聪明,聪明则成为使人民之蒙昧迅速开
达者,巩固国基、使万世一系之国体保存亿万年之良
[7]192
家之权衡。暠
所以,植木枝盛认为建立国会已成
[
3]153
计,恐莫若之。暠
即设立议会既可使君主常常听
为世界一大趋势:“公议政体不仅为日本一国舆论所
系,专制政体为世界公论所厌忌排斥。天之所鸣、地
之所响,乃显示可召开国会也。然则八方皆为国会
之邻朋也,天地四方悉皆专制之敌人也。专制政体
与公议政体之相反岂不太大耶? ……日本政府难道
能违反公论或可拒绝之乎? 然政府焉能对抗世界大
势耶? 而国会乃世界之公论也。日本政府岂可拒绝
到各方面的诉求和建议,从而变得日益聪睿,明智地
选任官员,也可使人民摆脱愚昧,保证其自由权利的
伸张和安居乐业,最终不但不会损害“国体暠,反而会
带来国家的稳固。
被誉为“东洋卢梭暠的理论家中江兆民主张,只
有正式建立了国会,政府和人民才能各自行使自己
的权利,履行自己的义务。所以,他强调了建立国会
的重要意义:“国会未设之前之政府非真正之政府,
国会未立之前之人民非真正之人民,乃虚假之聚合
物也。正政府之名义为真政府、为受托者,正人民之
[6]104
国会耶?暠
强调建立议会政治体制在日本这样相
对落后的国家尤为重要。
但是另一方面,作为理论家的植木枝盛也考虑
到,代议制政体虽可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同时也会
94
许晓光暋日本明治前期议会主义思潮的勃兴
[
9]68
压制少数人的诉求。他首先明确“君主专制、贵族专
制、有司专制等政治,作为以少数人之意思压制多数
人之制度,最为不可。应当改为公议政体暠,在此前
提下,进一步深入分析道:“代议政体如果作为少数
人为多数人之代议之制度,若代议士果能贯彻一国
人民之意思犹可。然而人心不同,若从表面而论,多
数人民之意思丝毫也不违反则难以实行。若然,代
议政体也不免成为不合理之机构。应当改为直接参
与政体。然而直接参与政体若以公议舆论决定其
事,所谓公议舆论若为全国人民一致同意尚可,但如
此之事是十分难得之稀有之事,若概论之,此种政体
可为以多数人之意思压制少数人之政体(代议政体
议,万机决于公论暠 的政治宗旨,这无疑为日本
建立近代化议会政治指引了大方向。当时社会舆论
把万机公论思想理解为立宪主义和议会政治的宣
言:“自从花旗在吾邦浦贺港上空飘扬,时势由此一
变。自由的空气由洋之东西吹来,以至野藩余风将
拂地灭绝。正当此时,吾天皇陛下特向我们人民下
达圣诏,宣示破除旧来陋习、基于天地之公道、广兴
会议、万机应当决于公论之宗旨。于此,人民无不知
晓天下为天下之天下,举而仰慕立宪政体,使其想到
稍微一洗积年旧弊。呜呼! 我们人民之幸福有何能
过于此耶? 实可称开辟以来未曾有之一大美举
[10]141
也。暠
表达出人民渴望通过建立立宪政体和议
[5]165-166
也有此弊端)。暠
显然,植木在充分肯定日本
会政治,从而迈向自由幸福的强烈意愿。
建立代议政体的合理性和迫切性的同时,也已认识
到政治思想家们关注的议会政治有可能造成的“多
数人的暴政暠践踏少数人正当权利的问题。但如何
防范这种状况的出现,植木似乎未明确提出具体对
策。
随着文明开化的进步,人民希望通过设立议会
以参与政治的意识日益提高,这种状况统治集团中
的有识之士已有所察觉。如1871年7月,木户孝允
在《有关立法行政的建言书》里描述了人民的参政愿
望:“今见我邦奔赴开明化域之势,随着他日人民之
智识愈益进步,人人欲获得自主自由之权,模仿各国
体制开设下院,以至于企图成为国民代表参与政府
1880年4月,自由民权运动的两位代表人物片
冈健吉、河野广中提出《要求批准成立国会请愿书》,
列举了八条理由说明建立国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这些理由包括:1.可让人民有机会参与政治,以享受
天赋自由权利,避免“自古以来政府独任国政,人民
从不关涉之暠的弊端;2.可使“人民协和一致暠,“保全
王室之安泰暠;3.要落实明治天皇宣告的“五条誓
文暠,必须遵循“广兴会议,万机决于公论暠的宗旨,不
可不成立国会;4.可使日本独立于世界各国,免受列
强凌辱,“以保全神州暠;5.先成立国会,可保“立宪政
体渐次完备暠;6.成立国会可使一系列国家事务顺利
进展,如“使国内同其利害、一其心志、共爱一国之
道暠,“使万民一致,并激发其报国之心之道暠,即参军
报国,“与全国人民共议税金暠等;7.可以改变数年来
[11]61
之议。当此时,虽政府也无枉制之理。暠
即人民
参政、设立议会已是社会发展的大势所趋,作为政府
不能阻碍这种趋势,只能因势利导。
根据这种精神,1872年,左院议长后藤象二郎
和副议长伊地知正治提出《设立下议院之议》。他们
首先设问道:“人民天赋之灵智若起初无上下之别,
则国内政治应合国内之众智。方今有废藩置县大变
革以来几乎历经一年,但各县之治尚未一定。是盖
因未基于御誓文之意立上下同治之制也。应立上下
同治之制,人民始按各人自己之分限任其责。故若
不立上下同治之制,便不能审定全国钱货出纳之本,
不能立全国法律之基,以何从事各县一定之治耶?暠
接着他们又比较欧美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强调指
出:“西洋强盛诸国,于施政官之外必置上下议院,为
是也。暠由此提出向西方学习、设立议院以广纳人民
意见之建议:“皇国也又效之设议事院,已有左院,也
似所谓法国国议院,未至其精,因未广采下之众议。
因速建成下议院,集全国之议员,使代表人民议事,
施上下同治之政,确立全国之基础,可显示先般改革
“兵乱相续,骚扰不绝,未得一岁之宁静安绥,是以民
不聊生暠的不安定社会局面;8.可使人民通过“互相
[8]303-309
一致,彼此协和暠以改善不佳的财政状况
。
由于这八方面的原因,建立与传统政治体制截然不
同的议会政治体制,显得异常重要和必要。
在对议会政治体制的普世重要性宣传的基础
上,日本思想家们又联系社会现实,强调日本自身应
该迅速建立议会政治体制的迫切性。
[12]52
之实效。乃今日之急务。暠
这一建议提出了人民
二暋在日本建立议会制度之迫切性的思想主张
明治维新后,天皇在《五条誓文》中提出“广兴会
应当以平等身份参政的思想,指出了设立议院对于
尽快建立“上下同治之政暠的迫切性,同时也隐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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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将来设立的议会应当具有的职能。
874年1月7日,
在困难,也应在理论上先进行论证,鼓励国民讨论此
由前参议副岛种臣、后藤象
事,为将来设立议会早作准备。两年以后福泽又再
度强调:“召开国会一事,并非抹杀当局者之权,反而
可云增之者也。盖为政府当局者谋,又为其公务谋,
又为人民谋,又为天下公共利益谋,其丝毫无障碍者
1
二郎、板垣退助等八人向政府提出《设立民选议院建
议书》,由此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自由民权运动。建议
书首先分析了日本当前政治局势极不稳定的严重
性:“方今政权之所归,上不在帝室,下不在人民,而
独归有司。夫有司非不曰上尊帝室,然而帝室渐失
其尊荣;非不曰下保人民,然而政令百端,朝令暮改。
政刑成于私情,赏罚出于爱憎。言路壅蔽,困苦无
告。夫如是,欲求天下太平,虽三尺之童犹知其不
可。因循不改,恐国家招致分崩之患。暠该建议书指
出之所以必须设立民选议院,其关键理由在于有司
[15]153
即设立国会一事也。暠
设立国会既然有如此多
的益处,自然应当尽快实现。
植木枝盛针对日本现状,强烈呼吁迅速设立民
选议院以确立立宪政治之基础:“今深鉴专制压抑之
弊,遍观公议之所在,若欲培植国家独立之基本,谋
求人民之安宁,没有比设立民选议院、确立立宪政体
之基础更善。若欲设立民选议院、确立立宪政体之
基础,让人民参与政权,畅达其天赋之权利,便须使
人民奋起,承担国家之安危。假令政府不欲采取公
议,但也无法堵塞其公议,即便崇尚政治专制,其所
(即藩阀政府)专制,以权谋私,堵塞言路,最终将导
致人民困苦,国家崩溃。为此,他们提出了在日本设
立民选议院、让人民对政府决策有知情权和发言权
的迫切性:“臣等爱国之情不能自已,乃探求拯救之
道。唯在伸张天下之公议而已。伸张天下公议,唯
在成立民选议院而已。然后有司之权如有所限,而
上下始蒙其安全幸福。遂请陈之。夫人民对政府有
纳税之义务者,即有对政府之事与知可否之
[16]22
崇尚之目的也难以达到。暠
即强调了尽快在日本
建立民选议院是社会发展的大势所趋,即便掌权的
政府也无法阻挡这一趋势。
对于尽快建立议会的迫切性,片冈健吉、河野广
中在《要求批准成立国会请愿书》的最后也强调:“为
国家之原素者,人民也。国由民而立,如人民无自主
自治之精神,无作为人民之权利,则国家不能不受羁
绊而难于独立,亦不得充分伸张国权,故今不得不先
[13]364
权。暠
也就是强调,挽救这一切的有效办法便是
伸张公议,具体就是尽快建立民选议院:“立斯议院
者,乃欲伸张天下之公论,树立人民之普遍权力,鼓
舞天下之精神,以使上下亲近,君臣相爱,维持、振兴
[8]309-310
兴国会也。暠
即尽早建立议会是民族独立的
[13]366
我帝国,保护其幸福安全也。暠
当建议书在1月
先决条件。
17日由英国人办的《日新真事志》上发表后,激发了
社会各阶层对设立议会的强烈关注,思想家们也在
各种场合阐述了设立近代化议会制度的迫切性。
在1877年西乡隆盛发动的西南士族叛乱被明
治政府镇压后,福泽谕吉更加感受到公议政治的必
要性。而且,他认为,士族之所以发动叛乱反对政
府,正是因为政府施政完全不考虑他们的任何要求,
从而激起变乱。因此,他主张迅速在日本设立公议
制以安定士族:“三、五年以来,世上民会论若喋喋不
休。政府若早乘其势,不失事之机,姑且以此民会论
视为天下之公议舆论,按照此公议舆论诱导士族之
心,则名义正,人心安,无聊之士族也开始减少,获得
发展其力之地位,可得转变其心事之机。政略之巧
存在于此道也。民会之说,虽或行于今之实际颇有
难处,归根到底,其因素若先推考其理论、后用力量,
今日无实效,不妨今日起之奖励其旨,以为后日谋,
《设立民选议院建议书》提出后,在社会上引起
了极大争论。在争论中,为了阐述自己观点的正确
性,参与争论者往往要分析尽快设立议会的迫切性,
使得这种思想更加广泛地传播开来。如1874年2
月冈本健三郎等人联合发表文章《民选议院辩》,从
“忠君爱国暠的角度强调在日本迅速设立议院的迫切
性:“我国晚近之变革进步,皆借外国之势力,其推动
我者亦已甚。及今若不早为之计,设立万世不拔之
基,则恐将有其激进者。是吾辈欲设立斯议院而成
我帝室万世之屏障砥柱之原因也。于今日,其言设
立者,即乃其爱君之虑深,而爱国之心切也。暠他们巧
妙地提出,设立民选议院正是为了替日夜操劳的天
皇分忧:“夫用一人有限之才力,动一日有限之时间,
而普遍承领制裁各省各局之事务,而欲全面监督视
察其施行效果。岂人力之所能实际上承受耶?暠同时
又反驳了指责设立民选议院是同政府作对的观点,
解释了“民选暠之含义:“吾辈建议设立斯议院,每每
[
14]234
固不待辩。暠
也就是强调,即便现在设立议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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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晓光暋日本明治前期议会主义思潮的勃兴
以‘民选暞二字冠之。社会有人动辄将之视为其如必
为欲抵抗政府者。殊不思,议院即政府,政府即议
院。且所谓‘民暞泛指人民者,即我日本帝国人民之
总称。 岂容以其在政府之内外而区别之
国会是也。国会之事似易甚难。作为祸福共伏之
所,一旦轻锐速进,匆卒开之,万一速有土崩瓦解之
[18]63
弊害,复奈何不得之。故不得不深深注意。暠
即
议会仿佛双刃剑,有利有弊,因此,他强调设立议会
要“不失渐进主义。对于取舍欧洲各国之成法,普
[
17]376-377
哉?暠
这里的论点虽有将议会与政府职能混
[
19]719
淆之嫌,但指出了民选议会与政府这两种不同机构
对于国家利益的一致性,其目的是减少尽快建立议
会的障碍。
(鲁士)国之宪法尤适合于渐进主义暠
。
木户孝允针对社会上尽快设立议会的主张,也
认为应当暂缓行事,说:“或有议论曰,现今召开下
院,以从国民中选举之代表构成其议员。夫召开下
院,虽尤为于开化政体上善良之举措,但如我现今国
民,从未辨时势如何、未明事理如何之人中选举代理
人,采用其决议,也作为国民舆论,据之实行政治。
其实务上之可否果应如何欤? 若然,下院之举,可待
我国民知时势辨事理之后再创立。于今日之实际
同时他们强调,尽快设立民选议院可大大增强
人民的爱国之心:“因为一旦建立此议院,则人民开
始分享政权以干预公共事务,以得判断国家政令之
是非可否。而彼所谓天下为天下之天下之见识,方
落实于人民之上。于是人民将如此国家看作如其公
共保有物,事事物物皆莫不相与其损益得失。则其
相利相亲者,日益进展,即其爱国之心,何不复得独
勃然其发其长耶?暠从反面考察,冈本健三郎等人又
警告道:“若不设立此议院,则国法无定所,而人民权
利不保,人民竟无由脱离彼之所谓卑屈狡狯之风,唯
人民不脱离此风,则假令我政府花费何等之功夫设
施,能得与彼之欧美自主独立之人民相竞争
[
中,轻易开之,非政途归一之策。暠
11]61-62
其理由是所
谓目前“民智未开暠,不能轻易开设议会,要待将来
“国民知时势辨事理之后暠才能逐渐设立。
与此类似,伊藤博文也主张渐兴国会而不能激
进:“臣窃谓国会之未遽起,臣等自誓,在心中丝毫不
存贪权固位之念,唯甚望兴起国会,以成就君民共治
之大局也。然事关国体之变更,实为旷古之大事,决
不能急躁而为。今先巩固基址,后构筑柱础,终及屋
[17]383
哉?暠
结论是只有通过尽快设立议会保障人民
权利的方式,才会使人民热爱这个国家,摆脱“卑屈
狡狯暠的传统风习,与欧美等先进国家的人民平等竞
争。
[20]55
茨,举行之次序固有缓急。暠
因此,明治8年4月
14日,伊藤博文亲自修订了《政体调查案删定本》,
与参议寺岛宗则一齐报呈天皇。调查案以天皇的口
吻,一方面,表示虽然维新取得了成就,但“顾中兴日
浅,内治应当振作更张者不少。朕今欲扩充誓文之
意,在此设元老院以广立法之源,置大审院以固审判
之权。又依去年五月之诏旨,召集地方官以通民情、
图公益,渐次立国家立宪之政体,与汝众庶俱赖其
庆暠,表示要设立议会制定宪法;另一方面,又强调在
这些大政方针上,“汝众庶其莫敢或泥旧惯故,亦莫
总之,设立民选议院,无论是富国强兵,还是国
家独立,皆可得到保证。反之,如果不及时设立民选
议院,宪法则没有制定的适当场所。而宪法若没有
适当场所制定,人民的正当权利将很难得到保障。
这种近代化政治思想迅速在社会上传播,逐渐成为
许多人的共识。
三暋议会设立缓急迟速之思想论争
日本明治前期有关是否设立议会的问题,其实
争议并不大,从上至下绝大多数国民都赞同像西方
那样设立议会实行宪政,“至如议院本身之真理定
说,未曾见有一人敢非难之。吾辈切谓,只以此事
[
21]256
敢或轻进急为暠
,主张即便不受旧习惯拘束,要
改革政治体制建立议会,也不能“轻进急为暠,而应当
循序渐进。
[
17]378
实,可证斯议院制度之恰适我国情人心暠
。但
当时在民间思想家群体中,对议会设立的缓急
明显持不同观点。在《设立民选议院建议书》里,副
岛等人已经驳斥了社会上流传的设立民选议院尚
早、条件不成熟的观点。针对拒绝尽快成立议院者
认为“我民不学无知,未达开明之境,故今日成立民
选议院应尚早暠的看法,他们提出“使民学而且智、速
达开明境地之道,即在于成立民选议院暠,即通过设
社会各阶层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或思想认识上的差
异,对议会设立缓急却又有着不同的主张,从而引发
了有关议会设立缓急迟速的思想论争。
统治集团成员在赞同实行议会政治的前提下,
通常都主张渐进召开国会,反对急躁“冒进暠。如明
治重臣岩仓具视主张:“而今日之急务者有一,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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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立民选议院来提高人民整体素质,因为设立议院可
以“保护其普遍权力,使之产生自尊自重、与天下共
忧乐之气质暠,人民参与天下大事的策划以后,素质
必然会迅速提高;针对“今遽然成立议院,乃不过集
天下之愚耳暠的说法,建议书驳斥道,官员中难道没
有愚昧无知的人吗? 有什么理由蔑视人民呢? 至于
有人抨击现在设立民选议院属于轻率进步之举,建
议书反驳道:“民选议院者乃郑重其事也……‘轻率暞
二字固与民选议院毫不相干也。暠针对政府官员提出
于自暴自弃,遂恐伤害国家治安。 岂不可惧
[22]369
耶?暠
也就是说,在日本这样一个尚未完全走向
文明开化、社会各阶层对近代政治了解甚少的国家,
如果遽然设立民选议院,有可能对国家造成危害。
加藤还引证了西欧人的观点作为自己主张的理
论依据:“欧洲近今之硕学鸿儒,没有不论及民选议
院于开化国为必要,于未开化国有害之原因者。就
中德意志人彼得尔曼在所著政学书中所论,言简意
赅……其文曰:凡欲创定足可长久维持国家之制度
宪法,必须首先选择对时势民情等恰当适合者。盖
独以可恰当适合于文明开化国家之制度,将之施于
“欧美各国今日之议院并非一朝一夕设立者也,其进
步乃逐渐致之者,故我今日不能遽然摹仿之暠的议
论,建议书指出“夫进步之渐以致之者,岂独此议院
乎? 凡学问、技术、机械皆然。暠民选议院本身也有一
个逐渐完善的过程,因此认为民选议院设立尚早的
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建议书针锋相对地提出:“因今
日成立民选议院,尚恐须久待岁月之后始克期其十
分完备。臣等惟恐其成立过晚,故曰臣等唯见其反
[22]369
未开之国,恐不仅无功益,反而可生患害。暠
加
藤于1875至1876年翻译并出版了德国人彼得尔曼
的《各国立宪政体兴起史》,在这部书的“绪论暠中,他
也表述了同样的思想,认为选择议会政体时,“要注
意种种景况。选择其至当之时(指不过早又不过迟)
和至当之度(不过分又无不及)暠,因为“若设立此政
体之方法甚盛,人民开化过度时,人民将不堪运用由
此政体所获得之自由权,故会产生大害。又若其方
法有甚所不及,不适合人民开化之度时,已经获得开
化之人民丝毫不得参与国事,故遂以至不信奉政令,
[13]364-366
也。暠
但一贯以主张天赋人权著称的加藤弘之却针对
副岛等人的《设立民选议院建议书》,于1874年2月
日在《东京日日新闻》提出了设立议会“尚早暠的观
点,他说:“盖设立议院,专为创定国家治安基础之制
度宪法也。而创定制度宪法,首先不可不详察邦国
今日之世态人情,选择恰当适合于此世态人情者。
不然,所谓方底圆盖,决不足以真正称为治安基础之
制度宪法。凡选择适合恰当于邦国今日世态人情
者,独贤智者所能为也……夫公议之通识为何难耶?
盖因无智不学之民多……然而举我国开化未全之人
民,使协商天下之事,而欲采纳其公议,创定天下之
2
[23]208
必亦会产生大害暠
。加藤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日
本社会实际状况,提出了设立民选议院应当稳妥、渐
进的思想,这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但他的主张一方
面与日本当时急需建立新的政治体制的潮流不相吻
合,另一方面也与他一贯主张在日本建立议会立宪
政治的思想有所抵牾,因此,他的论点一发表,立即
引起了社会论争。在此过程中,要求尽快设立民选
议院的议会政治思想亦得到广泛宣扬。
[
22]368-369
制度宪法,恐仅类似缘木求鱼。暠
启蒙思想家西周比较赞同加藤的观点,他认为
不可能像引进西方科技那样引进政治制度,因为“格
物、化学、器械与政治、法律、宗教不可同日而语暠,西
洋的政治制度先进在于审查了人民的开化程度,因
时因地制宜而成。《民选议院建议书》主张人民对政
府有纳税义务,就有对政府的事务了解、允许和否定
的权利。但西周认为人民纳税就有盼望政府保护的
权利,然而是否有参政权利则应当在其国家创建政
体时已规定,人民的权利正如卢梭所说,是由与政府
之间的契约决定,与纳税无关。因此,西周认为:“然
虽方今之势,有人云政权所归,上在帝室,下在人民。
若欲维持而使之坚固不拔,或有议院分其权,也不可
谓其无理。唯欲突然将其采取民选,如西洋下院之
至于不能在日本急于设立民选议院的主要原
因———老百姓大多愚昧无知,加藤作了进一步论证:
“
我邦人方今虽渐向文化,至农商多尤依然为昔时之
农商。自甘无智不学,丝毫不至寻求奋起。唯至士
族,虽如大忧之,然而稍解事理者为数寥寥。故例如
政府为何物,臣民为何物,政府收税之权利出于何
理,臣民军役之义务起于何理等,凡虽浅近平易之事
尤不能解者不下十之八九。岂不可叹耶? 然而不察
今是等之情实,若一旦设立民选议院,其公议所决定
之结果,恐仅取愚论而不足者之类。愚论尤可也。
或由之不能保不产生国家之大害。凡人民知识未
开,先大大获得自由时,不知失信之正道,为之却陷
98
许晓光暋日本明治前期议会主义思潮的勃兴
法,将之比照时机,将之对照人民开化程度,未可认
确保民族独立。
当然也有从权宜之计考虑,主张尽快建立议会
[
24]238-241
为得其肯启。暠
也认为人民开化程度较低,
不能遽然开设议会。
者。如宫城县17名县会议员进呈太政大臣三条实
美的建议书中就提出:“抑天下为天下之天下,政府
与人民忧患相同、缓急相救理所当然。政府其可独
自负担国事耶? 故为今日之计,应迅速开设国会,让
人民分取立法之权,使三权分立,以使政府与人民疏
但大多数强烈主张政治体制近代化的思想家却
不赞同渐进观点。针对加藤弘之的“尚早暠论,大井
宪太郎以“马城台二郎暠的笔名提出了质问,强调立
即成立民选议院的紧迫性。他指出加藤“其论愚而
不足取暠,因为如果按加藤主张“遥远期待此事,等待
人民开智之日而起之暠,那么在这期间“有司专制之
弊恐尚相继,士民不信政令。若不信政令,即人民不
得不有不服从之弊暠,因此,必须尽快设立民选议院,
这样“以使士民亲预其议,士民安而信其令,可服其
令。士民若服其令,国以安。即所谓人民所以自己
[27]550-551
通关节脉理暠
,即开设国会可使人民帮助政
府分担立法权力,促使上下言路相通。
植木枝盛则提出尽快召开国会立宪以防止革命
出现之意见:“现在,全国人智骎骎乎日益奔赴改进,
以至了解自由为何物、权利如何。故今日若不速革
旧来之政治,召开国会,归于人民参政之权利,开智
之风潮何时坏决未可预测……然则国会开与不开,
不仅关系我辈人民幸与不幸,又实与王室盛衰相关
……速起国会以制定宪法,一以增进我辈人民之幸
福,一以使我皇统连绵之王室永远赫赫于各国,亦可
为此国家之安宁。否则,乃有酿成不测灾害之事,也
[
25]385
制定自己遵守也暠
。人民如果能够通过议会制
定符合自己利益的法律,并在实践中严格遵守这些
法律,则社会便可长治久安。
副岛种臣等人也对加藤弘之的“尚早暠论提出了
反驳,强调:“振奋我国之道,独在建立民选议院而
已。且夫今日立此议院之意,唯整顿完备出于彼之
藩别议员之制,欲扩张御誓文之意味而已。暠针对加
藤提出的人民不进步不宜建立民选议院的观点,他
们指出人民不进步在于制度落后,“一般人民景况若
果如此,此议院不可不立。足下又云,我人民从驯过
甚者,开化尤浅之故也。是恐将其言颠倒者也。因
为开化尤浅者,乃人民从驯过甚者也。其从驯之过
甚,乃从前制度之过也……是故若欲促进我普通人
民之地位,则在于抛弃其从驯之过甚者,使其恢复固
有敢为之风气。而为之之道,唯在于阻挠彼之从前
[28]32
未可知。殷鉴不远在英法,岂可不思哉?暠
植木
认为日本人民的思想水平已经达到了可以参与国政
的程度,如果不立即开设国会,有可能引起像英法那
样的人民革命,那就会对国家安宁构成威胁,从反面
论证了开设国会的迫切性,当然其中也可看出他企
图通过开设国会维护皇权的思想。
这样,以批判加藤弘之“尚早暠论为契机,针对设
立民选议院,形成甲论乙驳,“世论嗷噪,不知所底
[
8]106
止暠
的局面,论争的焦点在于开设议会是否尚
早。正如阪谷素(1822—1881年)描绘的那样:“民
选议院之说盛起,诸家之说随之大量出现,无一全非
[
26]372
制度之过,使其适应我人民之进步。暠
既然人民
[
29]120
不进步是因为制度的落后,要使人民进步,就必须彻
底抛弃落后制度,建立一种可促使人民进步的新制
度,即尽快建立人民可以参与政治的议会制度。
民权理论家儿岛彰二主张尽快设立国会,“实为
今日国家之大急务,成为一日也不能忽略之事物暠,
因为通过考察“海外列国之大势,不起国会之国,公
议不能伸张;公议不能伸张之国,有司擅自施行,人
民不得不忍受巨大之妨害而被迫曲从之暠,现在各国
交往频繁,竞争剧烈,在这“争智能、竞富强之际,若
我国民徒拘泥旧习,依赖政府之意甚为过当,则不能
伸张人民自立之气象,若不能伸张自立之气象,天下
之元气亦随之萎靡。于是海外之侮虞又随之产
之者,特不至开明之度而起之,归于云早。暠
即
论争焦点并不在于是否应当召开议会,而在于是否
尽早开设议会。
明治天皇于1881年10月12日发布国会开设
诏书,明确“以明治二十三年为期,集合议员,召开国
会暠,同时指责了社会上主张尽快召开议会的舆论是
“时争会速,浮言相动,竟忘大计暠,并严厉警告“若仍
有故求躁进,煽动事端,妨碍国安者,将处之以国
[30]373-374
法暠
正式召开国会。
与天皇诏书相呼应,福地源一郎表达了更为保
,最终以“宸断暠的形式确定了1890 年
守的反民主思想,他说:“虽上下众说纷纭,但就比较
暴进与保守、急进与渐进、民主制与君主制而问来,
[
3]169
生暠
,因此,必须尽快设立议会,以张社会公议,
99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余宁可执保守、渐进、君主制之论而成为自知之明
者。然而,听闻世上之议论,尤其诸报纸大体皆以暴
进急进为事,共同倾向于民主主义,使人感到悚然可
惧。若如此放任其进行而不矫正此,世论将变得非
常民主主义,即便遂至明治廿三年,也必定看到与立
义思潮的勃兴和有关议会开设缓急的论争,对日本
近代社会的影响和作用却不可忽略:一方面它使近
代化的相对更为民主的政治体制的宣传进一步深入
民心,使日本人民早于亚洲各国了解到议会政治制
度较之传统封建政治体制的优越性;另一方面,促使
日本统治集团定出了议会召开的具体时间,也是全
亚洲最早召开资产阶级议会的时间;从更长远考察,
这种议会主义思潮对战后日本选择更加民主的社会
制度产生了深刻影响。
[31]16-17
宪君主制之本色枘凿不相容之冲突。暠
揭示出
他所谓反对激进、主张渐进,实际上是反对更加民主
的政治制度在日本的出现。
随着天皇诏书的发布,社会舆论遭到压制,有关
议会开设缓急的论争偃旗息鼓。但明治前期议会主
注释:
栙关于幕府末期日本社会的“公议暠思想,笔者已有所探讨。见许晓光《明治前夕日本近代化政治思想的萌芽》,《世界历史》
2
007年6期。
栚有关这一时期日本对西方政治学说的吸收,笔者已另有研究。见许晓光《论明治维新前后日本对西方文化的大力吸收———
尤其对社会制度改革思想的关注》,《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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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iseofParliamentIdeologicalTrendinEarlyMeijiEraofJapan
XUXiao灢guang
HistoricalCultureandTourismInstitute,SichuanNormal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68,China)
(
Abstract:Inearly Meijiera,undertheinfluenceofwesternparliamentideologicaltrend,
therehadbeenamodernparliamenttheoryinJapan.Fromdifferentaspects,thinkershadproved
theimportanceandnecessitytoestablishamodernrepresentativegovernmentsysteminJapan,
andalsostressedsuchasystemshouldbeestablishedassoonaspossible.Fromthenon,thear灢
gumentofwhethertoestablishtheparliamentinJapanornotcameout.Thatargumentnotonly
madethemodernparliamenttheoryacceptedbythepublic,butalsopromotedtherulinggroupto
drawupthedefinitescheduletoconvenetheparliament.
Keywords:Japan;earlyMeijiera;parliament;ideologicaltrend
[责任编辑:凌兴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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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