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４ 卷第１ 期
２００７ 年１ 月
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ｉｃｈｕａｎ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ｏｌ．３４，Ｎｏ．１
Ｊａｎｕａｒｙ，２００７
《
无形人》中的象征、存在及异化
雷ꢀ 建ꢀ 国
（
四川师范大学草堂校区，成都６１００４１）
ꢀ
ꢀ 摘要：美国黑人小说《无形人》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美国社会中的种族歧视和黑人抗争，并对黑人运动
中涌出的各种机会主义人物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鞭挞。 作者运用现实主义、存在主义和异化理论，从社会的各个
层面，塑造了现代美国黑人的群像。 本文从小说中的人物分析着手，探索作为现代人的美国黑人的异化和反异化，
个性和自我本质的失落，以及黑人自我觉悟自我发现的过程。
关键词：《无形人》；拉尔夫·埃利森；象征主义；存在主义；异化；黑人文学
中图分类号：Ｉ７１２ꢁ ０７４ꢀ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５３１５（２００７）０１⁃０１１１⁃０５
ꢀ
ꢀ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黑人文学又一次以其
会无时无处不存在的种族歧视，深刻地表现了生活
在种族歧视的社会中的美国黑人内心遭受的痛苦与
无奈。 作品出版后，深受广大读者的欢迎，也曾引起
广泛的争议，被美国文学评论界称为美国黑人文学
史和美国文学史上史诗般的作品和２０ 世纪美国经
独特的视角揭示当时的美国黑人现状及面临的社会
生存危机。 １９５２ 年，黑人作家埃利森（Ｒａｌｐｈ Ｅｌｌｉ⁃
ｓｏｎ）发表了长篇小说《无形人》。 该小说叙述一个
无名无姓的黑人青年在美国社会中历尽艰辛寻找自
我的故事。 小说出版当即被评为１９５３ 年度美国国
［
４］１９４
典作品
。
［
１］１９２９－３１
家图书奖和普利策两项大奖
。 １９６５ 年美国
《无形人》自始至终以第一人称、以黑人青年的
亲身感受来描述主人公的心路历程，用幽默、嘲讽、
天真而又世故的口吻讲述自己无论在南方的黑人大
学还是在北方的纽约自由女神像下或在黑人之都纽
约哈莱姆社区的种种离奇而令人心力交瘁的遭遇，
真实地反映了主人公探索自身价值的迷惑、失望和
觉醒。 《无形人》的主题，思想深遂，内容涉及社会
各个层面。 作家以其敏锐而独到的眼光、崭新的视
角、奇妙的构思和象征主义的手法，塑造了“无形
人”这样一个独特的艺术形象。 书中叙说美国黑人
青年“无形人”因得罪黑人校长布莱索而不得不离
开学校，重新寻求、探索自我的存在，从美国南方迁
移到北方，从天真无瑕到理性成熟，从受人蒙蔽到洞
悉人生，从矛盾重重、麻烦不断的“可见”到自我意
《
（
图书周评》（ Ｂｏｏｋ Ｗｅｅｋ ）和１９７８ 年《威尔逊季刊》
Ｗｉｌｓｏｎ Ｑｕａｒｔｅｒｌｙ ） 曾组织读者、作家、文学评论
家、编辑投票评选战后优秀文学作品。 《无形人》两
度被评为“最优秀的单部作品”，并被誉为是“美国
二战以来最重要，最有影响的小说”，“现代经典”，
［
２］
并由此奠定了埃利森在美国文坛的地位
。
埃利森曾先后在芝加哥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普
林斯顿大学、纽约大学任教授，并于１９７５ 年被接纳
［
３］５８７
为美国科学院人文艺术院士
。 《无形人》 是埃
利森发表的第一部也是生前发表的唯一一部长篇小
说。 作品以独特的故事情节、奇异的艺术手法、生动
的语言和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描写两次世界大战
期间的美国黑人生活，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美国社
收稿日期：２００５⁃１０⁃２０
作者简介：雷建国（１９５５—），男，四川成都人，四川师范大学草堂校区旅游艺术系讲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研究。
１
１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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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识的“不可见”，深刻地描述了人的自我存在的异化
过程。 《无形人》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美国的社会现
状、存在的种族问题及社会弊端，揭示了美国社会表
象的矛盾下所掩盖的社会危机———由种族歧视进而
产生的尖锐的社会冲突。 本文拟从存在及异化的角
度来讨论《无形人》中的“无形人”、杰克兄弟、布莱
索等主要人物形象。
在这部经典作品中，为了衬托刻画主人公这个
“无形人”的艺术形象，拉尔夫娴熟地应用了象征主
义、存在主义、表现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等现代西方
文艺创作思想，刻画出各个性格特征鲜明的人物形
象，充分揭示了作品的主题。 黑人受教育是本书创
作的契机，也是理解“无形人”个性塑造与发展的关
键。 为了让读者能领悟到包括“无形人”在内的黑
人内心所向往的南方黑人大学教育在现实中受白人
控制的真实的一面，埃利森将表现主义描写与象征
主义手法相结合，貌似随意却寓意深刻地安排了
“无形人”在洞中对大学奠基人铜像的回忆。 “我脑
作品一开始，埃利森通过描写主人公“无形人”
在地下室里反复倾听流行的黑人歌曲的情景，借用
魔幻现实主义手法，高度凝练地概括了全书主题：因
种族歧视所产生的黑人青年哲学意义上的自我是否
存在的疑问。 歌中唱到：“我造了什么孽／ 为何我／
海里却出现了学院奠基人的那尊铜像”，“那用褶皱
［
５］１２
［５］１２２
周身漆黑，如此忧伤？”
同时，“无形人”心中也在
的金属片做成的面罩，仿佛在随风飘动。”
紧接
悲哀的回应：“我是一个无形人，我是一个有血有肉
有头脑的人，为什么他们看到了一切，惟独看不见自
着作者借“无形人”之口，表现出深深的疑虑。 “我
困惑不解地兀立着，无法确定那奴隶脸上的面罩是
［
５］３
［５］１２２
己。”
现实社会中对黑人的视而不见———不可见
正在被揭开，还是被捂得更严实。”
此处铜像即
性———是美国黑人普遍遭遇到的生存困惑。 “无形
人”既不是幽灵，也不是幻像，而是现实生活中活生
生的有独立思想的人，他渴望在这繁杂喧嚣而痛苦
不堪的现实生活中获得社会的承认。 但是在不断努
力寻求被承认的过程中，他却遭遇到各色社会力量、
各个社会组织机构以不同的方式否定他的人格，否
定他的思想自由，进而剥夺他的社会存在，并企图借
此将他束缚在它们为他设置的桎梏中，将他物化为
某一社会势力、组织机构的工具。 当“无形人”暂避
人生困境而隐循地下时，他在地窖这“比百老汇大
街还亮的黑洞”发现了自己的“不可见性”，而正是
这样的不可见性让“无形人”看见了自身的存在．也
即是通过“不可见性”而发现自我：自己是一个“无
形人”。 自己明明存在于人世间，社会却视而不见，
这种内心的困顿与彷徨，正是美国黑人在现代社会
中面临的生存困境。 面对社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个
人的存在变得无足轻重，而哲学、社会学意义上的黑
人的“不可见性”反而倒成了现实。 对此，美国犹太
作家贝娄曾写道：“在我们这个社会里，人类本身被
加以崇拜，视为偶像，而个人必须隐藏到地下，在不
被看见中保全自己的灵魂、思想和欲望，他必须反归
自身，学会自我接受，以此抵抗那些剥夺其人格的威
是美国黑人大学教育的象征，接受高等教育是一般
黑人在通常情况下实现社会地位提高、经济状况改
善的唯一机会。 此处作者用铜像这一象征物，意味
深长地示意读者，白人占主导地位的南方黑人大学
教育只不过是一个十分隐蔽的新的精神奴役场
［
７］
所———“黑奴精神培育所” 。 经过近百年反抗与
奋争，１９ 世纪末美国黑人终于摆脱了奴隶身份桎
梏，赢得受教育的权利。 但是，他们必须“要在险境
中周旋，”“对［白人］唯唯诺诺”，“笑脸相迎”，“百
依百顺”，这样才能成为“在人们眼里…品行端正的
［
５］１５
楷模”
。 正如“无形人”在举行毕业典礼那天发
５］１６
。
［
表的演说所述明的，“进步的秘密在于谦卑”
“无形人”自涉世人生开始，就一直按照当时南方白
人社会所灌输的价值观，教育自己成为一个唯唯诺
诺、逆来顺受、对白人谦卑恭敬的好黑人。 如此教
［
５］３６
育，岂不是从精神上“更巧妙地把人们蒙蔽”
。
的确，上述象征主义的描写，精彩地点明了埃利森眼
中美国南方黑人大学教育的实质。
拉尔夫在《无形人》中以他独特的视角、犀利的
笔锋揭示了美国黑人在现代社会中面临的人的普遍
意义上的生存危机，“人的自身存在及随之的自我
异化”，从而阐明战后美国黑人因其特殊的双重社
会身分———既是美国人更是黑人———所遭遇的社会
冲突和精神危机。 人的存在及异化是现代资本主义
社会的一个突出现象，也常是现代派小说的基本主
题。 二战前至结束这一历史时期，纳粹等极端主义
［
６］２１８
胁”
。 贝娄的话可谓对美国黑人现实生存困境
的真实写照。 从“无形人”寻求自我的经历可以看
出，黑人异化的根源在于美国社会对黑人的社会存
在视而不见———黑人的“不可见性”。
１
１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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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建国ꢀ 《无形人》中的象征、存在及异化
在欧洲肆虐，导致现代人类社会的生存危机和个人
因之而面临的精神危机。 为消除这一危机，重建西
方精神文化的可靠根基，现象学的存在主义提出了
一整套全新的思想方法，并对此作出了启发性的尝
试。 加缪指出：“荒诞却指现代人普遍面临的基本
生存处境， 现代人被抛在这种处境中无处可
到自己是被白人和黑人中的叛徒出卖，是从人的本
质上被否定。 “哎哟哟他们把可怜的知更鸟拔得一
［
５］１７４
毛不剩”
。 这次的否定促使“无形人”开始严肃
地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我将不会再是原来的我
［
５］１７５
，“无形人” 这样愤怒地审视自己。 “我是
了”
谁”这类问题，常是人们在困境中进行自我反省时
提的问题。 小说中，埃利森借“无形人” 的口，叙述
了他对现代社会中黑人所面临的生存危机所持有的
深深疑虑，也是对小说主题的进一步思考和肯定。
黑人在错综复杂的现实中，历经种种偏见、欺骗和打
击，仍不懈地竭尽全力证实自我的存在，不断寻求自
我肯定，是现代黑人普遍意义的人生奋斗经历。 对
此，埃利森在论及美国文学的重要主题之一“寻求
自我”时，曾明确指出：“我们的社会的本质是不允
［
８］１３１
逃”
。 萨特认为：“人的存在首先是一种自由，
８］１５２
。 而现代人
［
这种自由的核心内容是自我选择”
的生存危机则指人的自我丧失，人的本质意义上的
被异化。
《
无形人》中的存在及异化是以黑人在白人为
主导的社会中的生存斗争展开的，因其与种族矛盾
相交织，表现的过程尤为尖锐复杂，扑朔迷离。 埃利
森通过塑造“无形人”这一顽强斗争、不断寻求自我
存在的黑人形象，表达了他对现代黑人命运的深切
关怀，以及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抗议和批判。
［
９］５４８－５５１
许我们知道自己是谁”
。
书中杰克兄弟及兄弟会在小说主人公“无形
人”重新审视明瞭自我的真正含义并肯定人的自我
存在意义这一过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是埃利森借
以阐明主题的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但是让那种
对你所喜爱的东西羞耻的装模作样见鬼去吧。 我就
“
无形人”代表了自我意识强烈、关心自身命运、并
对自身命运有清醒认识的黑人。 生活中他们亲身体
会到自我丧失的痛苦，意识到自我丧失是个人自由
意志屈从各种社会异化势力的必然结果。 “无形
人”从开篇的彷徨、徘徊、求索、斗争，到最终却被迫
转入地下暂时躲避，象征着寻求“自我”的斗争过程
艰苦而又漫长。
［
５］２４１
是我。”
此时的“无形人”已不再被愤怒所左右，
他产生了一种更加深刻而冷漠的意识，他以理智而
激情的讲演揭露社会对黑人的伪善和歧视。 这成了
“无形人”的新的斗争方式，并在斗争中赢得了哈莱
姆区黑人群众的拥护，成了兄弟会的一名成员，发现
自我的旅程重新开始了。 然而，随着“无形人”参与
捍卫黑人权利斗争的深入，他逐渐意识到，所谓的黑
人解放事业，在兄弟会眼中只不过是其达到自身目
的的幌子。 同样，为了其自身的利益，兄弟会可以毫
不犹豫地将其弃毁。 在“无形人”为黑人兄弟克利
夫顿被杀而自主独立召开的捍卫黑人尊严的集会
后，杰克斥责“无形人”，激动得一只假眼弹了出来，
使“无形人” 极为惊骇———首领的眼睛竟是假的。
这极具象征意义的一幕暗示“无形人”看透了兄弟
会的虚伪本质。 “我们雇用你不是要你思考问题，
在“无形人”的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祖父就向
他灌输其生存斗争哲学———“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场
战争”，“我们在险境中周旋”，“对他们百依百顺，叫
［
５］１５
他们彻底完蛋”
。 然而“无形人”对这种生存斗
争哲学疑惑不解，并因此接受了父母的劝诫，作一个
迎合白人的人。 在屈从与迎合的初期，人生充满了
屈辱与荒诞。 埃利森象征性地描写“无形人”通过
一次令人屈辱的拳击赛，在被打得满口吐血后，才赢
得了一次讲演的机会，发表一通似是而非论述“社
会平等”的言论，但是在白人的喧嚣与叫骂声中又
不得不改口为“社会责任”。 在其后求学过程中，他
又因不小心让白人校董诺顿目睹了黑人生活中的愚
昧与丑陋而导致黑人大学校长布莱索借机将其开
除，使其迎合白人、适应白人社会标准的奋斗成了一
场徒劳无益的生存努力。 “无形人”的自我意识、自
我价值被否定，人格被损毁，使其从人的本质意义开
始意识到自我的丧失，被异化的感觉突现出来。
［
５］４３１
雇你是让你讲话，我们提供一切思想。”
杰克的
话阐明了兄弟会公开主张的所谓的要为人民谋利
益，要为有色人种谋权益，只不过是其争权夺利的口
号、工具。 他们只是在操弄政治，他们所关心的只是
［
５］４６８
他们的名字“可以涂在假选票上”
。 兄弟会的
“
无形人”满怀信心在纽约重新开始生活，而奔
真正目的绝不是为了黑人的解放事业，而是玩弄政
治手段，捞取政治资本，蒙骗黑人兄弟的选票。 这否
波的结果却是再次被愚弄。 这次他自觉地开始意识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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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定黑人的思想，无视甚至否定黑人的存在。 这在思
想根源上与百多年前的南方奴隶主看待黑人没有本
质上的不同。
莱索内心深处只存有两个字———撒谎。 真实存在的
自我被否定，而谎言却成了白人种族主义者和黑人
叛徒眼中的“合理”的现实。 布莱索内心的人格分
裂和异化无疑已达极致，其生存斗争的至高原则两
个字即可概括———撒谎，用谎言掩盖真象。
此时，“无形人” 这位天真诚实善良的黑人青
年，这位相信勤奋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美国梦”的黑
人青年，在追求理解、渴望实现自我价值的努力中，
在亲眼目睹并经历了现实社会的艰险和丑恶后，终
于醒悟。 “任凭他们如何强大，即使他们征服了全
世界，也休想从我的经历中拿走或改变其中的一丝
布莱索笼络、巴结白人富人，期待获得资助，他
控制操纵黑人，自视为黑人的“救世主”。 布莱索蒙
骗白人社会和否定黑人种族的人格双重异化，结果
必然是双重的背叛，既背叛白人也背叛黑人。 “在
他身上，甚至体现不出哪一种特质是自我，哪一种特
质是非自我。 他的异化是一种基于自觉背叛基础上
［
５］４６８
一毫”，“我现在认清了我是无形人罢了”
。 “无
形人”完成了现代黒人在社会的重压下人的整个异
化及反异化过程。 埃利森籍此阐明了人在社会生存
斗争所经历的徘徊与彷徨既是苦难也是宝贵的人生
财富；它可使人清醒，认清自己，明暸现代社会是怎
样给人戴上桎梏，明白人的生存困境和面临的危机、
人性的被否定与被异化，同时透过“无形人”寻求自
我存在的斗争过程，也使读者体验了一场异化与反
异化的人生搏击。
［
１０］
的异化” 。 埃利森借描写布莱索对“无形人”的
失望、愤怒，使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分裂、人格毁弃的
布莱索的物化形象跃入读者眼中。 布莱索的虚伪、
奸诈和无耻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虽然他拥有了显
著的地位，能对白人、黑人施加影响，拥有威胁人的
权力，但他永远是孤独的，它丧失了个人宝贵的自由
和独立。 同时，由于对黑人种族的背叛，他也丧失了
本民族文化的根，成了一个既非白人也非黑人的人，
一个“漂白的人”。
黑人校长布莱索、杰克兄在“无形人”人生三大
阶段中扮演着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 他们的言行举
止直接影响着“无形人”的命运，也关系到“无形人”
的未来。 他们的出现深刻地揭示了压迫与反抗、理
智与非理智以及黑人与白人甚至黑人与黑人之间尖
锐的社会矛盾与冲突。 这是一群活生生的社会人物
众生像，他们就生活在美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铜像的继承人———黑人校长布莱索是作者用现
实主义手法、象征主义和存在主义哲学观解构、塑造
的黑人叛徒形象，是已彻底丧失黑人人性的典型。
这类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欺
骗、蒙蔽、甚至故设陷阱，却摆出一幅道貌岸然、悲天
怜人的样子，驱人入套。 他们视自身的权势、地位等
利益至高无上，蓄意背叛。 他们所有努力均是为了
权势、地位和对财富的攫取。 如此行事做人，已然彻
底异化，是对人性的本质背叛。 他们既蓄意背叛白
人，也背叛黑人，身躯是黑色的，灵魂却早已“ 漂
白”。 布莱索以黑人大学校长的身份生活在南方的
白人社会，成功奋斗的经历使他在被蒙蔽的黑人眼
中成了“民族领袖”。 然而，在得知“无形人”带白人
校董诺顿目睹了黑人社区最不光彩的一面时，布莱
索彻底撕破了自己的伪装，一个真实的已然异化的
布莱索跃然而出：“就是棉花地最哑的黑杂种也晓
布莱索是被异化的少数黑人代表，是作者成功
塑造的重要人物之一。 他对黑人的趾高气扬和对富
有白人的卑躬屈膝，是他扭曲的灵魂在种族歧视这
个畸形社会的自然与不自然的流露，他的成就、地位
和权力是建立在他虚伪及谎言之上的。 他的存在体
现了在当时的美国社会黑人的生存状况。 在社会中
布莱索已然主动弃毁自身的人格，他失去了自我的
价值，失去了人的尊严和人生的目的，异化如同他手
中那副沉重的脚镣，永远锁住了他孤独的灵魂，他成
了一个孤立的人。
我们深入审视埃里森创作《无形人》的动因时，
会体会到埃利森表达了他对包括黑人在内的现代人
尤其是黑人命运处境的深切关怀和思考。 书中所展
现的黑人探索寻求自我的主题，其实也是现代工业
化社会中人们所面临的普遍意义的人生命题，即人
如何在现实社会中寻得自我，并证实其自身存在的
意义。 在小说结尾处，主人公在经历了血与火、屈辱
与奋争的人生历练后，终于战胜了外界强加的桎
梏———自己的不可见性，深刻地领悟到自己作为美
国黑人所肩负的沉重而充满苍桑的历史责任，自身
存在的意义。 “因为尽管有种种不幸，我发现我充
满了爱，也许就因为这一点，我才有点像祖父那样的
［
５］１２５
得，讨好白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撒谎。”
布
１
１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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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建国ꢀ 《无形人》中的象征、存在及异化
人。”“他从不对自己的人性存任何质疑。 如他赞同
这原则那样，他接受人性。 而正是他（接受）的人性
国社会，他们仍保持着独特的文化特质。 埃里森的
《无形人》正是这样的杰出代表，而且，小说因历史
机缘，成了美国黑人民权运动的先声。 《无形人》对
２０ 世纪后半叶美国黑白主流文化的交融，社会的进
步与发展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并由此奠定了在
美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
１１］５８１
原则在人世间恒古永存。”
身为黑人作家，埃里
森清楚自己的社会责任，在论文集《影子与行动》中
他写道“真正的小说，即使是最悲观和最愤概的，都
［
１２］５８０
是来自对人类生命的歌颂”
。 毕竟，黑人民族
是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的，在以白人文化为主流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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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ｏｖｅｍｅｎｔ ｐｒｅ⁃ａｎｄ⁃ｐｏｓｔ ｔｈｅ Ｗｏｒｌｄ Ｗａｒ ＩＩ． Ｗｉｔｈ ｓｙｍｂｏｌｉｓｍ， ｅｘｉｓｔｅｎｔｉ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ａｌｉｅｎａｔｉｏｎ， Ｅｌｌｉ⁃
ｓｏｎ ｃｒｅａｔｅｓ ａ ｇｒｏｕｐ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Ａｆｒｉｃａｎ⁃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ｆｉｇｕｒｅｓ ｏｆ ｖａｒｉｏｕｓ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ｔｒａｔａ．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ｓ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 ｔｈｉｓ ａｕｔｈｏｒ ｅｘｐｌｏｒｅｓ ｔｈｅ ａｌｉｅｎ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ａｎｔｉ⁃ａｌｉｅ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Ａｆｒｉｃａｎ⁃Ａｍｅｒｉｃａｎｓ， ｔｈｅｉｒ ｌｏ⁃
ｓｅｓ ｏｆ ｐｅｒｓｏｎａｌｉｔｙ ａｎｄ ｓｅｌｆ⁃ｎ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ｒｏｃｅｓｓｅｓ ｏｆ ｓｅｌｆ⁃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ａｎｄ ｓｅｌｆ⁃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Ａｆｒｉｃａｎ⁃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Ｒａｌｐｈ Ｅｌｌｉｓｏｎ； Ｉｎｖｉｓｉｂｌｅ Ｍａｎ ； ｓｙｍｂｏｌｉｓｍ； ｅｘｉｓｔｅｎｔｉａｌｉｓｍ； ａｌｉｅｎａｔｉｏｎ； Ａｆｒｉｃａｎ⁃Ａｍｅｒｉ⁃
ｃａｎ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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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思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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